狐妖乃说道:朋友乃五伦之一,你听我道:

人与人同一类,往来便有交情。益友损友六般名,但把胜吾友敬。

狐妖说罢,笑和尚道:“朋友之交果多。”愁和尚道:“多也,少也!我们饿着肚子,这时哪个朋友斋你,送些布施与你?”狐妖听了道:“我原意来斋僧,你们问我朋友,方才答应。”愁和尚道:“施主是只斋我等见在,还是大众俱斋?可外有衬钱?”狐妖道:“大众也斋,见在也斋,衬钱也有。”愁和尚听了,便笑起来,说道:“施主,这善事只是一次,却是长远而斋?”狐妖道:“今岁尽着收的几斛麦,若是年岁有余收成,依旧斋僧。”愁和尚道:“好善心,好善行!只是和尚今日化斋不出,腹饥之甚。二位施主方便,且布施些钱钞,买几个馍馍充饥,便是一般功德。”狐妖听了,与陶情说道:“人言演化高僧因类普度,怎么我们讲说朋友之交、损益不等,他不借此开发些道理,只是说腹饥要馍馍吃?”陶情道:“高僧妙用不同,莫不是随你口,试你心?你没个忠诚的问,他便没个正经的答。”狐妖道:“高僧高道点化世人,多有装疯作痴,随口诨话,其中却暗藏着至大至深禅机妙理,要人自悟。”陶情道:“虽然遇着这样和尚,他试我,我也试他。”狐妖道:“这是自己先存个不信心去待僧家。”陶情道:“你是何人我是谁?一心要阻拦和尚,却如何讲细微曲折?”狐妖笑道:“我原是个听人指教的。”乃地下拾了两块土泥,叫声:“变!”却变了两个大馍馍。那愁和尚见施主袖内拿出馍馍来,乃笑道:“好施主。”便忙来手抢,那笑和尚中一个也来抢。愁和尚嗔道:“你是化缘得斋,肚饱的,且让我吃罢。”那笑和尚虽难让,狐妖见他面色却变,乃暗笑道:“他说也有个道友,怎么见一个馍馍便动了面色?”这愁和尚拿着两个馍馍,也不管冷热,几口吞下,哪里知道是邪妖诡计?两个土泥入腹便作怪起来,疼痛吆喝,声闻于外。狐妖与陶情笑倒,说道:“演化高僧,原来是假的,阻他何难?”两个正在庵中弄术儿耍和尚,不防祖师师徒一路行来,见远远一座庵堂:

青松隐隐,白石堆堆。青松隐处见雕檐,白石堆中藏小径。高出云中的是钟楼佛殿,流来涧内的是绿水青萍。往来不见一人行,远望但闻多鸟噪。

祖师见道:“上一座小石桥,便在桥上少憩。”三弟子依栏傍立。师徒正讲几何见性明心道理,祖师只见桥下清流可饮,乃命道育持钵汲水。道育下得石桥,见那水中虫蚁杂集,乃循着沟浍而走,说道:“水虽清流,虫蛭游中,不但不洁,且恐惊伤生命。”乃循流到那洁净去处取来献师。道育正举此念,却说阿罗尊者随处显灵,第八位尊者以一法试道育。他却为何?只因狐妖以幻法弄愁和尚,为释门护道,故试道育禅心,因扶演化,乃于水沟傍地,忽然见一人,捧着一个盘子,中有钱钞数贯,见了道育乃说道:“师父,小子是村间人,为父母灾疾,许下斋僧布施。愿以这几贯宝钞敬僧,祈保父母。”道育道:“虽是你为父母孝心,只是我僧家遇缘化斋,这钱钞无处使用。”那人道:“师父说的何话?出家人哪个不贪几贯钞?防天阴、备饥饿,就是破了偏衫,也要钱买。”道育笑道:“补破衲是我僧家本愿,有斋供何必要钱?善人,你只知布施我僧家这钱钞,你哪里知道替我僧家生过孽?世人嚣嚣,只为财利,见了钱钞,必起贪心。我僧家受了你的,必要藏收在身边,或是密贮在囊厢,是我先生个防人贪盗心肠。不如无有,何等清净。”说罢,只看着沟渠中清水要取了献师。那人又道:“师父,你既不受钱钞,难道不开个方便救我父母?”道育道:“留你钱钞问医赎药,便是我的方便。”那人道:“救不得,救不得。”道育道:“你父母在哪里?”那人便指着庵内道:“在这里。”道育抬头一看,只听得庵内吆吆喝喝人声,乃想道:“此是他父母病苦也。”及看那人忽然不见,惊异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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