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众冤孽,只因神将打逐他,不容入山门,受领高僧法食,抱怨在念,来到海山,与陶情等相逢,得嗔魔扶助他,阻拦高僧演化。分心魔说:“如今难阻了。当时我等,有那件逆邪魔,欺罔妖魅,正犯着这几个和尚戒头,今被他押解到酆都受罪,鞭打到阴山灭踪。我们空有移山倒海之能,怎奈世无干名犯义之辈,忤逆被他化为孝顺,欺罔被他化为忠良,大道坦坦,如何阻碍?”众冤孽道:“一事与列位计议,你等冷落海山,我辈又不容入善地,世纵无不孝之人心,或者尚有不信不悌等惰性,好歹使作几个,劳他师父口脗,费他徒弟精神,阻拦他东行,延宕他时日,叫他西来没兴,东度无缘,也遂了分心嗔魔一念。就是列位也不被他四个字儿赶逐得躲躲拽拽。”陶情等听了,道:“也说得是。”乃各弄精细,一阵风大家散了,按下不提。

却说向尚正有前妻二子,家业又有二媳能支。一官既解,王福当安。难道房栊无伏侍之奴,早晚无呼唤之婢?毕竟被王阳领了个妖娆入梦,使了个欲火迷心,却又被那媒妁甜言美语诱哄,引动春心,续弦了这个拨嘴拔舌的后婚妇女,耗精损神,把个元阳枯竭,一命归阴。留下金珠财宝,理当向今、向古均分。他二人孝道,被高僧点化,虽名美让,却也几分未谙。哪里是未读圣传贤书,不知义理;哪里是忘却同气连枝,罔念父母情分。都是那不悌邪迷与那不逊妖魔,盘据在二人心内。却说这两个邪魔各据着一个,乘那向古、向今分产之际,向古要占东园,向今偏夺不让;向今要占西囿,向古偏争不逊。家私,兄说弟多;田舍,弟说兄广。他两个心气方平些儿,却又被那邪魔斗狠。一日正分析之夜,只见他弟兄卧房上,两个邪魔在空中,狰狞面目十分恶状。但见他:

一个光亮亮灯盏两只圆眼,一个蓬松松刺猬样一个毛头。一个查耳朵,似蒲扇扬风;一个窍鼻梁,扣冬瓜倒地。一个蓝脸,靛染何差;一个红发,朱砂无异。一个龇着獠牙,只叫我,要多些;一个挟着尖嘴,骂道你如何占我。

他两个邪魔都是艾多之党,迷乱在弟兄二人心内,被亲友劝解不开,官法惩治不怕,只嚷出他脏腑之外,蹲在那房屋之高,你骂我,我嚷你,你揭我平日心间违法的事,我扬你暗地亏心短行的非。吵闹得鸦雀儿也不敢往他房上歇,猫儿也不敢他家瓦上行。却有邻家一个公道老叟起早到寺来烧香,只看见这两个邪魔大嚷大骂。老叟躲在门里,悄悄听他骂到兴头,一个往屋下,执了一把大杆刀,跳在屋檐上,左舞右旋,要去厮杀;一个到房内,拿了一柄长枪,钻出天窗外,前戳后刺,只要争锋。老叟看了一会,听了多时,想道:“原来他弟兄争产夺财,岁无宁日。我只道是他父在,偏心不均,他弟兄全无义气,忍心害理。原来却是这两个妖魔在他身上作变。我想向尚正老儿在日,也忠直积善,冥冥不当有这家鬼弄家神。缘何这邪魔猖獗,必然是他存日瞒心昧己,占人骈邑,死后有这冤孽作横。他弟兄怎怪得终朝争竞,劝解不省。”这老叟,一则起得天早,一则看这二魔怎生解散。他把门儿半掩,身子躲着,只露着一只眼耳听劝。这二魔骂了一番,各显手段,一个把刀斲去,明晃晃有如电掣;一个把枪戳来,光闪闪宛似星飞。两个乜乜斜斜,却不是个久惯将家子,使出那十八般武艺,又不是个积年老教习,卖弄那各家的枪法神通。挽住弓,你扯我拽,真似小鬼夺索;搪着枪,我争你推,如同饿虎扑食。

他二怪争斗了一会,彼此气力渐衰。只见分心几个妖魔来相解劝,道:“你二妖何故自相鱼肉,当家子相害?我等原叫你盘据在那分财产的心胸,迷乱他争闹,扰那演化的和尚向方。谁叫你两虎相斗,终有一伤,倒放还了那争长竞短的人。”乃分开两下,带着不悌邪魔往空飞去,说道:“前村又有几家不敬长、有爱弟的,在那里梗化,须率去也。”却只丢了一个不逊妖魔,坐在那屋檐上呻呻吟吟,自思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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