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摘句寻章一腐徒,敢当重任执兵符。
羽书未报三军捷,浪战先迷人阵图。
慷慨少年欺信布,奇谋策士胜孙吴。
德敷黎庶居尊位,不让当年胯下夫。
话说汤思忠同六员将百般攻城不下,数日后,军心渐渐懈了。汤思忠无计可施,传令暂且退军,再作道理。常泰禀道:“某看那贼武艺,不在小将之下,怎交锋未及十合,便作败而走,莫非其中有诈?亦须准备。”王连城笑道:“常将军过虑。鼠窃狗盗之徒,只希劫掠而已。今遇大军,心胆皆碎,望风而走,乃怯也,有何诈计!只顾催趱攻城,不可退侮。”杨思忠道:“王总抚所见甚明。”正议间,忽见小军来报道:“城内百姓无粮,携老挈幼,俱出城外就食。”汤思忠下令道:“百姓出城,听其所往,军士毋得乘机掳掠,违者斩首!”令方出,又见报有一伙百姓投入营门,要见老爷,有机密重事来报。汤思忠令:“只许为头的进见。”军士引数个为头的百姓入寨,汤思忠喝道:“汝等众人,有甚话说?莫非城中奸细么?”那百姓叩头道:“小人们不是百姓,原是本城军校。贼首杜伏威、薛举破城劫掠,势不可当,小人们战败,只得佯投贼兵部下。原来这贼不为争城夺郡,只图财帛子女,将县库劫空,正要覆回巢穴,不意老爷军到,将城围困。目下城内乏食,贼心甚慌,欲回水寨,又无出路。众贼计议,今晚偷开东门逃走。小人们探得这个消息,妆做村民,杂出城外,特来报知,以求重赏。”汤思忠赐以酒食,和众将商议道:“贼兵无粮,今夜逃遁,未知虚实何如?”常泰道:“众贼大肆掳掠,谅粮草尚足久支。今据城未及十日,便说无粮,其中必有奸计,主将不可轻信,堕其计中。依小将愚见,只是催军围城。外无救兵,不久内变,城自破矣。”总管钱向道:“无粮之虚实,虽然未审,战败欲逃,此是实情。今且将报信军士监候,主将遣将二员,各带一千人马,埋伏东门僻处,待贼众出城之时,放起号炮,半腰里截住,后兵就夺城池。主将起合寨军马,赶杀前军,使贼兵前后不能相顾,管取大胜。”汤思忠大喜道:“钱总管之计甚妙。言亦不可信,机亦不可失,事不宜迟!”一面将军校监候,一面遣兵埋伏,差正统制常泰,领步军一千,出东门离城十五里东南地名石佛村埋伏,差护卫申千秋,带领步军一千,出东门离城二十五里西北地名珠梅庄埋伏,俱听号炮响,一齐引军杀出,就势夺城。二将听令而去。又差总管钱向,领军三百,带诸色号炮,离城琵琶岭高阜处埋伏,觑贼兵出城,放起连珠炮为号,接应两处伏兵。汤思忠和沙应龙、乐正年、王连城,率领军马,准备捉贼记功。有诗为证:
漫无奇计欲成功,不识人间有卧龙。
螳臂撼摇徒自毙,致令千载笑汤公。
话分两头。再说查讷暗定妙计,拣选精细喽啰十数个,妆做乡民,到汤恩忠寨内传报消息,自和薛举、杜伏威在城楼上饮酒作乐。至申牌时分,探事的报说:“敌人分军四出,不知何意。”查讷笑道:“汤府丞中吾计了。”杜伏戚道:“官军移动,必是复来攻城,军师怎知中计?”查讷道:“将军不须问,今夜管取杀败官军,明日请将军在延州府城中高坐。”当下就传将令:薛将军带领精壮喽啰五百,本县壮士五百,至黄昏大开东门,径奔黄河渡口。每一人背包裹一个,如遇伏兵,尽皆抛弃,违者立斩。遇着敌兵,尽力追杀,只看红红灯出城为号,就是接应兵到。又并朱俭带领弓箭手三百、长枪手三百,亦出东门马家堰土山上屯扎,若见火起,即出村口,射官军后阵。长枪手各带红灯笼一个,守护箭手。杜将军带领马步军一千二百,在东门外离城僻近处埋伏,只看官军杀进城时,拦阻回路,准备捉人。三将听令,各自打点去了。查讷连夜差军士城门内掘下陷坑,四下埋伏挠钩手,各各摩拳擦掌,等待交战。有诗为证:
妙算谁相匹,神机第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