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十一月,俄以德占胶州湾为口实,命西伯利亚舰队入旅顺口,要求租借旅顺、大连二港,且求筑造自哈尔滨至旅顺之铁道权。十二月,俄以兵入金州城徵收钱粮,阻之,不省。乡民聚众抗拒,俄人遂于貔口枪毙华民数十。奉天将军依克唐阿以闻,命出使大臣杨儒迅与俄人商办,议久不决。俄皇谓许景澄曰:“俄船借泊,一为胶事,二为度冬,三为助华防护他国占据。”景澄再与商,不应。二十四年二月,命许景澄专论旅、大俄船借泊及黄海铁路事,俄以德既占胶州,各国均有所索,俄未便不租旅、大。又铁路请中国许东省公司自鸭绿江至牛庄一带水口择宜通接,限三月初六日订约,过期俄即自行办理,词甚决绝。既而俄提督率兵登岸,张接管旅、大示,限中国官吏交金州城。中国再与交涉,俄始允兵屯城外。遂订约,将旅顺口及大连湾暨附近水面租与俄。已画押遣员分勘,将军伊克唐阿以“附近”二字太宽泛,电总署力争,谓金西、金东各岛,离岸一二十里、三四十里不等,谓之“附近”尚可,至索山以南庙兒七岛,近者三四十里,远者二百馀里,在山东登莱海面,非辽东所属,不得谓之“附近”。争之再三,俄请将庙群岛作为隙地,免他国占据。总署告以中国但可允认不让与他国享用并通商等利益,不能允作隙地,致损主权。俄人又请允许立字不设砲台、不驻兵。总署仍与力驳,不省。久之,始允照中国议,删去“作为隙地”及“不设砲台”等语;复于专条庙群岛下增缮“不归租界之内”字,而金州东海海阳、五蟒二岛仍租俄。

七月,出使大臣许景澄、杨儒与东省铁路公司续订合同。初,中、俄会订条约,原许东省铁路公司由某站起至大连湾,或酌量至辽东半岛营口、鸭绿江中间沿海较便地方,筑一枝路,未行。至是与议,许景澄与俄外部商明枝路末处在大连湾海口,不在辽东半岛沿海别处,列入专条订合同。俄人嗣以造路首重运料,拟照原合同所许各陆路转运之事,订定暂筑通海口枝路暨行船办法,并自行开采煤矿木植等事。许景澄等以原合同第一款,载明中国在铁路交界设关,照通商税则减三分之一,此系指陆路而言,今大连湾海口开作商埠,货物来往内地,竟援减徵税,恐牛庄、津海两关必致掣碍。至内地与租地交界,视中俄两国交界有别,设关处所亦须变通,拟改定专款。俄人尚欲并开各矿产,拒之,并议限制转运开采各事。又商加全路工竣年限,俾暂筑枝路届期照拆。凡七款:一,枝路名东省铁路南满洲枝路;二,造路需用料件,许公司用轮船及别船树公司旗,驶行辽河并枝河及营口并隙地各海口,运卸料件;三,公司为运载料件粮草便捷起见,许由南路暂筑枝路至营口及隙地海口,惟造路工竣,全路通行贸易后,应将枝路拆去,不得逾八年;四,许公司采伐在官树株,每株由总监工与地方官酌定缴费,惟盛京御用产物,暨关系风水,不得损动,并许公司所过开采煤矿,亦由总监工与地方官酌定,计斤纳税;五,俄可在租地内自酌税则,中国可在交界徵收货物从租界运入内地,或由内地运往租地之税,照海关进出口税则无增减,并允俄在大连湾设关,委公司代徵,别遣文官驻扎为税关委员;六,许公司自备行海商船,照各国通商例,如有亏折,与中国无涉,应照原合同十二条价买及归还期限办理;七,造路方向所过地方,应俟总监工勘定,由公司或北京代办人与铁路总办公司商定。复定铁路经过奉天,应绕避陵寝,俄允绕距三十里,遂画押。

二十五年,盛京将军文兴等遣知府福培、同知涂景涛与俄员倭高格伊林思齐等,勘分旅大租界。俄员拟先从租地北界西岸亚当湾起勘。福培等以中国舆图无亚当湾地名,应照总署电,亚当即普兰店之文为凭,当从普兰店西海湾之马虎岛起。俄员以续约明言西从亚当湾北起,无普兰店字,坚不允改。遂从北界西岸起,次第立碑,至大海滨,凡三十有一碑,北刻汉文,南镌俄国字母。复立小碑八,以数目为号。界线由西至东,长九十八里馀九十四弓。界既定,与俄员会议分界专条,又将所绘界图,用华、俄文註明,画押盖印,互换后,分呈俄使及总署批定完结。初由李鸿章、张廕桓与俄使巴布罗福订此约于北京,至是,命王文韶、许景澄加押。

时中国欲自造山海关至营口枝路,英欲投资。俄使牒总署,谓借用外国资本,与续约相背。俄人又以东省铁路将兴工,拟在北京设东省铁路俄文学堂,招中国学生学习俄国语言文字,以备铁路调遣之用。许之。是年,俄以辽东租借地为“关东省”。

二十六年,拳匪乱,各国联军入北京,俄乘势以兵占东三省,藉口防马贼、保铁路。初,奉天土匪先攻俄铁道警卫兵,乱兵烧天主教堂,破毁铁岭铁道,掠洋库;旋攻辽阳铁道,俄铁道员咸退去,同时黑龙江亦砲击俄船。俄闻警,遣军分道进攻,由瑷珲、三姓、宁古塔、珲春进据奉天,乃迫将军增祺订奉天交地约,拟在东三省驻兵,政赋官兵均归俄管辖。时朝廷以庆亲王、李鸿章为全权与各国议款,并命驻俄钦使杨儒为全权大臣,与俄商办接收东三省事。杨儒与争论久,始允作废。而俄人别出约稿相要,张之洞等连电力争,遂暂停议。

二十七年七月,各国和议成,李鸿章乃手拟四事:一,归地;二,撤兵;三,俄国在东三省,除指定铁路公司地段,不再增兵;四,交还铁路,偿以费用。与俄使开议于北京。讲未成而鸿章卒,王文韶继之。二十八年三月,订约四条。

四月,俄人强占科布多所属阿拉克别克河,参赞大臣瑞洵以闻,命外务部商办,不得要领。七月,铁路公司与华俄道胜银行订立正太铁路借款及行车合同,又与俄续订接线展限合同。九月,交还关外铁路及撤退锦州辽河西南部之俄军,是为第一期撤兵。至翌年三月第二期,金州、牛庄、辽阳、奉天、铁岭、开原、长春、吉林、宁古塔、珲春、阿拉楚喀、哈尔滨驻扎之俄兵仍不如期撤退,俄代理北京公使布拉穆损向外务部新要求七款,拒之,俄使撤回要求案。会俄使雷萨尔复任,复提新议五款,宣言东省撤兵,断不能无条件,纵因此事与日本开战,亦所不顾。

三十年,日、俄开战,中国守中立。是年,俄造东三省铁路成,又改定中俄接线续约,议照伦敦万国公会所订条例各减价。三十一年,日本战胜,旅顺、大连租借权移归日本,俄专力于东清铁道。于是有哈尔滨行政权之交涉。哈尔滨为东清铁道中心地,初祗俄人住居。自三十一年开放为通商口岸,各国次第置领事,按中国各商埠办法,中国有行政权。乃俄人谓哈尔滨行政权当归诸东清铁道会社,中国拒之。既而俄领事霍尔哇拖忽布东清铁道市制,凡居住哈尔滨市内中外人民,悉课租税。命东三省总督徐世昌与俄人交涉,不洽。宣统元年,俄领事赴北京与外务部议,外务部尚书梁敦彦与霍尔哇拖议设自治会于东清铁道界内,以保中国主权,亦不违反东清铁道会社诸条约,遂议结。而松花江航权之议又起。

初,中俄条约所指之松花江,系指黑龙江下流而言,未许在内地松花江通航也。俄谓咸丰八年、光绪七年所结条约,系指松花江全部而言。至是,命滨江关道施肇基与俄领事开议,俄人仍执旧约为词。中国以日、俄订立朴资茅斯约,已将中、俄在松花江独得行船之权利让出,旧约不適用。相与辩论不决。既而俄人又欲干预中国管理船舶之权,及防疫并给发专照等事,复严拒之。俄人仍执全江贸易自由,不认商埠、内地之区别,又以江路与陆路为一类,不与海路并论,久之始就范。明年缔约:一,满洲界内之松花江,许各国自由航行;二,船泊税依所载货物重量收纳;三,两国国境各百里之消费货各免税;四,穀物税比从来减三分之一;五,内地输出货在松花江税关照例纳税。此约成,于是各国得航行于松花江内,而北满之局势一变。时中国与俄订东省铁路公议会大纲,俄人以中国开放商埠,与东清铁路地段性质不同,东清铁路地段内有完全行政之权,意在于东清铁路界内施行其行政权。政府以俄侵越主权,严拒之。并通告各国曰:“东清铁路合同首段即载明中政府与华俄道胜银行合夥开设生意,曰‘合夥开设生意’,明系商务之性质,与行政上之权限丝毫不得侵越。乃俄引此合同第六条为据,谓有‘由公司一手经理’字样为完全行政之权,不知其一手经理,即合同所指铁路工程实在必需之地段,而公司经理之权限,不得越出铁路应办之事,绝无可推移到行政地位。又宣统元年中、俄两国所订东省铁路界内公议会大纲条款,自第一条以至第五条,均系声明铁路界内中国主权不得稍有损失。又光绪三十一年俄、日在美国议定条约,第三条载明俄、日两国政府统行归还中国全满洲完全专主治理之权。又俄政府声明俄国在满洲并无地方上利益或优先及独得让与之件,致侵害中国主权,或违背机会均等主义。岂能强解商务合同,并以未经中国明认宣布之言为依据,而转将两国之约废弃不论耶?”俄人屈于词,乃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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