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诸子二
○察合台合剌旭烈兀也速蒙哥阿鲁忽博拉克笃哇也先不花怯伯笃来帖木儿贝达尔不里秃剌阿剌忒纳失里
察合台,太祖第二子也。太祖以其性刚,使阔阔思辅导搠之。其后分封西域,又使受教于博尔术。
太祖十四年,亲征货勒自弥,濒行,也遂皇后请择诸子定嗣大位者。太祖韪其言,召诸子,首问术赤:“汝为长子,有何言?”术赤未及对,察合台言:“彼蔑儿乞种,儿辈安能下之。”术赤大怒,谓察合台:“汝除刚狠外,有何能?与汝较射,如胜我,则斩我拇指。与汝搏,如胜我,则我甘伏地不起。”兄弟汹汹相搏,太祖默然。阔阔搠思趋进,责察合台。太祖亦曰:“术赤,我之长子,汝辈勿妄言。”察合台微笑,乃白于太祖,请于术赤分任军旅之事,窝阔台敦厚可奉教训嗣大位。于是太宗之位遂定。
是年,太祖以大军薄讹找剌,分兵四道,留察合台与太宗攻之。城酋坚守,攻五月,入其外城。又一月,克内城,擒其酋哈那儿只克,槛送行在,诛之。十五年,又与术及太宗以右翼军攻兀笼格赤城,术赤与察合台不协,师久无功,各以军事来告。太祖廉得其实,改命太宗总兵事。太宗和解二兄,军复振,始克之。城人巷战七昼夜,遗民尚十余万,以妇孺工匠从军;余则驱为前敌,凡蒙古兵一人分二十四人。十六年,太祖亲攻塔里堪城,察合台与太宗自货勒自弥上谒。太祖复进攻八米俺,察合台长子莫图根中流矢卒。太祖最爱此孙,及城破,遇生物悉戮之,名其地曰卯库尔干。察合台不知莫图根之死。一日,诸子侍食,太祖佯发怒,察合台惶惧伏地,谓如不从父命则死太祖问:“汝此言诚否?”察合台力矢不敢妄言,太祖乃告以莫图根之死,令勿悲哀。察合台闻言忍泪,侍食如故,既而出,痛哭野外而返。太祖自西域班师,攻西夏,命察合台以本部兵防后路。
太祖临崩,遗命传位太宗,且曰:“察合台虽不在侧,不至背吾遗命。”太宗即位之时,斡赤斤持太宗左手,察合台持太宗右手,为诸王之长蔫。自斡赤斤以下,皆拜于堂下。察合台问:“以兄拜弟,礼乎?”耶律楚材进曰:“王虽兄为臣,臣宜拜君。”察合台始从之。太宗敬礼察合台,每事必谘之。遣诸王长子从拔都征斡罗斯,及立中外站赤,皆察合台赞成其事。太宗崩,明年察合台亦卒。察合台长于听讼明断,人不敢欺,为部人所称服。子曰莫图根,曰也速蒙哥,曰贝达尔,曰撒巴。
察合台卒,莫图根子合剌旭烈兀监国,以私憾杀阿母河行省长官阔儿吉思,时论冤之。定宗即位,以传孙不传子为非,命也速蒙哥嗣父位。也也速蒙讨淫湎,国事废弛。定宗崩,拔都等拥立宪宗于斡难河,也速蒙哥后期不至。
宪宗元年,命合剌旭烈兀杀也速蒙可代之。合剌旭烈兀奉命,未至其国而卒。其妃倭耳干纳杀也速蒙哥,自为监国,以俟朝命。
中统初,阿里不哥僭号和林,贝达尔之子阿鲁忽附之,阿里不哥使嗣汗位。倭耳干纳归于阿里不哥。既而,阿里不哥征兵饷,阿鲁忽不与,且杀其使者,乃来降。
世祖中统三年,与定宗子禾忽大王合兵攻阿里不讨,大败之,斩其大将哈剌不花。阿鲁忽恃胜不设备,又为阿里不哥所袭败,事具《阿里不哥传》。其后阿里不哥使倭耳干那及马思忽惕来议和,阿鲁忽遂以国俗娶倭耳干那为妃。
至元三年,阿鲁忽卒,倭耳干那复立合剌旭烈兀之子谟八里克沙,年少,世祖命其从父博拉克归辅之,欲借其力以制叛王海都。博拉克废谟八里克沙而自立。是时海都与术赤后王忙哥帖木儿相持,博拉克乘机侵其分地,海都乃乞和于忙哥帖木儿,回军与博拉克战于昔剌河,大败。后忙哥帖木儿以兵五万助之,始转效为胜。博拉克退至昔剌河南,胁布哈尔、撒马儿罕等城输军实以备再战。太宗诸孙乞卜察克说与海都连和,于是布哈尔等地海都分其岁人。博拉克与海都修好,思攘阿母河南呼拉商部以益已封,海都许分兵助之。
至元五年冬,博拉克遗马思忽惕使于旭烈兀后王阿八哈,阳谓西域之地本属公家。太祖四子皆得分其岁入,阴则探行军之道路,侦阿八哈之虚实。既至,阿八哈厚款之,赠以太祖御服,出岁计簿示无余财。马思忽惕既获岁计簿,不辞而去。追者及诸河,已在舟中矣。察合台孙尼古塔尔将兵从旭烈兀西征,遂留事阿八哈,博拉克贻以箭,藏书簳中,约为内应。尼古塔尔所部万人屯角儿只,自从阿八哈,既见书,奔还角儿只。阿八哈召之,虑事泄,不敢往,率其部曲欲从得而盆脱出里海北,以归博拉克,为希拉们所阻,战败,希拉们获之,槛送阿八哈。马思忽惕既返,博拉克遂出师,令察合台后人曰阿赫每特,曰卜里,曰匿贝克,曰牙尔孤,自忒耳昧城渡阿母河;定宗孙察拔特与奇卜察克、谟八里克沙自阿母叶城渡河;大将曰葛喀扯,曰贝那尔,自机洼渡河,大将格喀出自敏克世拉克渡河。博拉克悉括民马,备战骑,括民牛,剥皮以制盾。先遣使告布勤八脱吉斯曰:“嘎自尼及阿母河东居中之地皆应属我祖察合台,带以相让。”布勤八脱吉斯不应。博拉克自率大军渡河,阿八哈将昔扯克先隶奇卜察克,闻旧主至,来降,且馈以马。奇卜察克分饭于博拉克,其大将札拉儿台诮奇卜察克自得良马,以下驷赠人。奇卜察克怒而争,诟博拉克祖,札拉儿台不为剖曲直。奇卜察克夜率所部,北趋阿母河;追之不及。未几,察拔符亦去。博拉克召海拉脱酋射姆沙丁至,许以呼拉商畀之,母助阿八哈,复令籍呼拉商富民姓名以献。
至元七年,阿八哈自阿特耳佩占进兵。世祖使臣梅喀伯为博拉克所获,乘间逸去,遇阿八哈,以敌情告。阿八哈进至徒思,使往议和,许割嗄自尼、起而漫二部。博拉克与诸将议之,约速耳谓:“可许”,茫孤耳谓:“已入敌境,宜乘胜而进,且阿八哈西边多事,未必自至。”札拉儿台亦谓:“既欲讲好,何必渡阿母河。”博拉克乃遣谍三人往侦阿八哈至否,逻者获之。阿八哈使伪为急递,噪而入,言北兵已过得而盆脱,即仓皇传令移营御北兵,勿带辎重,杀谍者故纵其一谍者,以所见闻归报。博拉克亟进,见空营遗辎重,益信为实,前行将出山,突遇阿八哈大军。阿拔台将中军,牙世摩特将左翼,布勤八脱吉斯将右翼,起儿漫、法而斯、罗耳诸部兵皆从之。然博拉克诸将犹力战。牙世摩特之军为札拉儿台所败,左翼将苏纳台年逾九十,见事亟,下马席地坐,麾兵再接,从益奋。博拉克大败坠马,援他骑而上,始得脱。败兵过阿母河不能成列,至布哈尔仅有五千人。博拉克以坠马受伤,肩舆入城,使弟亦速尔往告海都。海都拘之,旋引兵自至。海都至,而博拉克已卒,或云中毒死。诸将立撒巴子聂古伯。九年,聂古伯自将与海都战,殒于阵。察合台四世孙托喀帖木儿嗣,十一年卒。
海都立博拉克之子笃哇,由是笃哇甘心从叛,海都势益张。自至元二十年至大德末,数与海都入寇,事具《海都传》。海都死,部下欲立其子斡罗思,笃哇以已之得国,藉察八儿之力,遂援立察八儿。是时笃哇兵屡败,乃与察八儿、明理帖木儿聚谋。以大德七年通款于武宗。事闻,成宗遣诸王灭怯秃、月鲁帖木儿便于察八儿。八年,笃哇、察八儿皆遣使归命。既而笃哇与察八儿因子弟构衅,十年战于忽毡、撒马儿罕之界,察八儿败。再战,笃哇败,乃议和。笃哇乘其无备袭之,武宗又使月赤察儿掩取察八儿之部众,察八儿以三百骑降于笃哇,渍众亦多归之。自是,海都分地尽为笃哇所有。是岁,笃哇卒。
子宽阇嗣。至大元年,宽阇遣万户也列门合散进呈太祖时所造西域户口青册,赐金银钞币有差。宽阇卒,其族父达里忽嗣,察合台曾孙也。未几,笃哇次子怯伯乘其宴饮杀之。怯伯暂摄国事。国人立笃哇长子也先不花。时皇庆二年也。
也先不花与旭烈兀后王合儿班答构兵,杀其人贡使者,复引兵入寇,事具《合儿班答传》。仁宗遣万户拜住以金印赐合儿班答大臣薄拉,并见合儿班答议事,中途遇也先不花,疑为间谍,执之。拜住曰:“皇帝遣使者通岁时聘问礼,无他意。”也先不花左右曰:“使者往来,皆有启边生事形迹,汝此行宜得要领,不实言则榜掠汝。”
拜住曰:“王所问。实不知,且王从何处得此言?”也先不花曰:“阿必失哈尝言之。”且曰:“合儿班答,上近支,吾等疏属,存与否不可知,后使者当有处分。今汝往彼,必生事,其速吐情实。”拜住力辩阿必失哈之言不可信。左右曰:“彼统兵九万,岂诡辞求免者。”乃缚拜住两手挞之。拜住出玺书示之。始曰:“彼果无罪。”遂夺其虎符,囚于也先不花营中。延祐元年,也先不花入寇。谓拜住曰:“我已人汝境矣”。拜住曰:“兄弟之国天内外,此地亦王地也,王何所疑。”因徐言:“太祖有训:人不可以信谗,谗言入则亲戚乖高,贻笑邻国。使者妄生异同,致王有疑心,皆拜住等之罪,敢请死”。也先不花解颜曰:“吾遣汝通好,何如?”拜住谢不胜任。未几,也先不花卒。
弟怯伯复立,效寇边。延祐七年,遣拜住入朝,仁宗复遣拜住以都元帅使于怯伯。怯伯受命,拊膺谢曰:“强宇敉安自此始矣。”拜住又言:“昔定宗欲征拔都王,因灭谷真薛裨谏,遂中辍。拜住不才,愿踵灭谷真薛裨后,以效死。”怯伯从其言入奏,兵事始弭。至治元年,拜住归,至上都,入见嘉禧殿,拜浙东道宣慰使。怯伯亦奏。除拜事非吾所预,请语朝廷大臣,使拜住得建牙纛。为诸侯表率云。是年,怯伯卒。子燕只吉台嗣,未几卒。
弟笃来帖木儿嗣。至治二年,遣使来朝贡文豹,又贡海东青鹘。三年,遣使贡蒲萄酒。英宗曰:“朕非欲其土地人民,但吾民不罹边患,军士免于劳役,斯幸矣。今既来降,当厚赐以安之。”卒。
弟答里麻失里与其子桑札儿同为汗。天历元年,明宗南还京师,漠北诸王皆劝进,答儿麻失里以兵扈从。笃来帖木儿晚年,呼拉商人忽辛郭耳忒以察合台后王不奉摩哈默得教,起兵抗命,据呼拉商以叛。答失麻失里合诸王兵讨之,以国相喀斯庚汗总其军。元统元年,克呼拉商,忽辛败遁。明年,答失麻失理卒,从子真吉赛嗣,卒,弟不站嗣,卒,骂哇孙额不坚子也速帖木儿用。
自怯伯以后,札剌亦儿、速勒都思、巴鲁剌思、阿鲁剌惕四族专权,境内分为二十五汗国。也速帖木儿卒,太宗后人阿里以奉摩哈默得教为国人所推,嗣汗位,不称汗而称苏尔滩。卒,国人立宽阇孙谟罕默德,卒,立不里五世孙合占。国相喀斯庚罕叛之,合占败死。喀斯庚汗立太宗后裔达尼斯乃赤,未几喀斯庚汗又杀之,立笃哇曾孙巴颜合里,导废巴颜合里,立也孙帖木儿之子帖木儿沙,后又废帖木儿沙而立阿密而。喀斯庚汗与不赛音奎尔德部构兵,败死。时阿密而亦卒,子德克尔克帖木儿嗣,卒,子义利阿斯赫戛,嗣。
初,德克尔克帖木儿使义利阿斯赫戛守撒马尔罕,以喀斯庚汗驸马帖木儿佐之。其子义律亚斯与帖木不协,帖木儿谋杀其父子,事泄,出奔。及议利阿斯赫戛嗣位,帖木儿势复振,使义律亚斯攻之,大败,事具《帖木儿传》。义利阿斯赫戛卒,帖木儿乃废义律亚斯,立燕只吉歹孙喀普尔西阿特为汗。是时主权日替,人称普喀尔西秆特为草秆阿王,言其中空易折,至明洪武三年为帖木儿所废,国亡。
贝达尔,察合台第三子。从拔都征奇卜察克、斡罗斯诸部。拔都分军五路人波兰,贝达尔将北路一军,留攻森地米尔,败其援兵。进至拉谛波而,由梅仑入奥斯马加,至白吕门之属部谟拉费牙。白吕门王曰文测斯拉物,留兵守其都城及劳昔司城,以五千骑援谟拉费牙,其将曰斯德姆贝而克,有勇名,文测斯拉物戒以勿野战,但守鄂而谋次、白伦二城。斯德姆至白伦,见城守已固,分城兵千人与已所部至鄂而谋次。时贝达尔前锋已至城外,城上缚草为人以诳敌。须臾,集矢如猬。攻三日不下。贝达尔诱诚兵出,又不应,以为敌不足虑,遂分兵四掠。斯德姆乘其无备,夜袭之,大军失利,贝达尔殁于阵。子阿鲁忽嗣合剌旭烈兀为汗。阿鲁忽二子,曰出班、基颜,常率所部从笃哇攻海都。
不里,莫国根长子。从拔都平阿速等部。拔都奏捷,大宴亦的勒河上。拔都自以年长,先举盏自酌。不里与定宗皆怒,不终宴上马去。不里言:“拔都与我齐位,乃妄自尊大。彼妇人有髯者,我举踵可以蹴之。”定宗与额勒只吉歹之子合儿合孙亦附合不里,诋拔都。拔都奏其事。时定宗奉太宗命入朝,太宗大怒,不见定宗,欲谪定宗及合儿合孙皆为探马赤,且命拔都遣使告于察合台。时诸王蒙哥与廷臣晃豁儿台、掌吉等建议曰:“成吉思汗有训:阃外事从外断,阃内事从内断。今不里等事在阃外。乞委拔都处置为宜。”
太宗怒稍息,召定宗切责之,仍使与合儿合孙至拨都处听其处分,不里事告察合台知之。定宗及不里等遂与拔都有隙。定宗崩,拔都翼戴宪宗,不里附失列门,与其逆谋。宪宗二年,杀定宗皇后用事诸臣,以不里付拔都。先是,不里与其部将言,与拔都同为太祖子孙。不如拔都得额提勒河岸之游牧地。拔都闻而憾之。至是,诘以醉时敢呼我名当斩,遂杀之。
不里子:曰阿卜失哈,曰哈萨儿,曰帖木儿不花,曰阿只吉。
中统元年,世祖遣阿卜失哈,哈萨儿守察合台分地,以防阿里不哥。行至陕西,为叛党所获致于阿里不哥,杀之。
帖木儿不花,至元二十八年封肃远王。元贞二年,从辽王脱脱讨吐蕃。
阿只吉,封威远王,以翊戴世祖特被信任。北平王那木罕为叛王脱黑帖木儿等所劫执,世祖命阿只吉率所部镇别失八里,自太和岭至别失八里置新驿以速邮递。后叛王笃哇扰天山南北,阿只吉与西平王奥鲁赤御之失利,以旧恩不之罪也。卒,子秃剌袭领其军。
秃剌,少以勇力闻。大德十一年,成宗崩,左丞相阿忽台等谮谋立安西王阿难答,推皇后伯牙吾氏称制,中外汹汹。仁至自怀庆,引秃剌入内缚阿忽台等诛之,大事遂定。武宗即位,第功封越王,赐金印,以绍兴路为其分地。秃剌怏怏,有怨望意。至大元年秋,武宗幸凉亨,将乘舟,秃剌前止之。帝曰:“尔何为?朕欲登舟。”秃剌曰:“人有常言,一箭中麇,毋曰自能,百兔未得,不可遽止。”盖国俗相勒之语也。帝由是衔之。既而大宴万岁山,秃剌醉。解其腰带掷于地,嗔目谓帝曰:“尔与我者止此耳!”帝益疑其有异志。二年春,命楚王牙忽都、丞相脱脱、平章赤因铁木儿鞫之,辞伏,遂赐死。
子西安王阿剌忒纳失里,至大三年,宁王阔阔出谋为不轨,事连可剌忒纳失里窜于诸王伯帖木儿分地。泰定元年,命阿剌芯纳失里镇沙州,赐钞三千锭。四年,又赐六千锭。天历二年十一月,因翊戴有劳,以其父越王印赐之。至顺二年,中书省行言:“越王秃剌,在武宗时,以绍兴路为食邑,岁赐本路租赋钞四万锭。今其子阿剌忒纳失里袭王封,宜岁给其半。”从之。子答里麻以军功封西安王。
秃剌弟忽都铁木儿,至治三年封威远王,赐金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