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言:“江南盗贼,相挻而起,凡二百余所,皆由拘刷水手与造海船,民不聊生,激而成变。日本之役,宜姑止之。又江西四省军需,宜量民力,勿强以土产所无。凡给物价与民者,必以实,召募水手,当从其所欲,伺民气稍苏,我力粗备,三二年后,东征未晚也。”世祖以为不切,曰:“尔之所言如射然,挽弓虽可观,发矢则非是矣。”彧又言:“昨中书奉旨,差官度量大都州县地亩,本以革权势兼并之弊,欲其明白,不得不于军民诸色人户,通行核实。又因取勘畜牧数目,初意本非扰民,而近者浮言胥动,恐失农时。乞降旨省谕诏中书即行之。”又言:“建言者多,孰是孰否,中书宜集议,可行者行之,不可则明谕言者为便。”又言:“各路每岁选取室女,宜罢。”又言:“宋文思院小口斛,出入官粮,无所容隐,所宜颁行。”皆从之。

二十一年,彧劾奏卢世荣不可居相职,忤旨,罢。二十三年,加集贤大学士、中奉大夫、同佥枢密院事。寻出为甘肃行省右丞。召拜中书右丞。与中书平章政事麦术丁奏曰:“近者桑哥当国四年,中外诸官,鲜有不以贿而得者。其昆弟故旧妻族,皆授要官美地,唯以欺蔽九重、朘削百姓为事。宜令两省严加考核,凡入其党者,皆汰逐之。其出使之臣及按察司官受赇者,论如律,仍追宣敕,除名为民。”又奏:“桑哥所设衙门,其闲冗不急之官,徒费禄食,宜令百司集议汰罢,及自今调官,宜如旧制,避其籍贯,庶不害公。又大都高赀户,多为桑哥所容庇,凡百徭役,止令贫民当之。今后徭役,不问何人,宜皆均输,有敢如前以贿求人容庇者,罪之。又,军、站诸户,每岁官吏非名取索,赋税倍蓰,民多流移。请自今非奉旨及省部文学,敢私敛民及役军匠者,论如法。又,忽都忽那颜籍户之后,各投下毋擅招集,太宗既行之,江南民为籍已定,乞依太宗所行为是。”皆从之。二十八年,由中书右丞迁御史中丞,彧奏:“太医院使刘岳臣,尝仕宋,练达政事,比者命其参议机务,众皆称善。乞以为翰林学士,俾议朝政。”又言:“行御史台言:‘建宁路总管马谋,因捕盗延及平民,搒掠至死者多;又俘掠人财,迫通处女,受民财积百五十锭。狱未具,会赦。如臣等议,马谋以非罪杀人,不在原例。’宜令行台诘问,明白定罪。”又言:“昔行御史台监察御史周祚,劾尚书省官忙兀带、教化的、纳速剌丁灭里奸赃;纳速剌丁灭里反诬祚以罪,遣人诣尚书省告桑哥。桑哥暧昧以闻,流祚于憨答孙,妻子家财并没入官。祚至和林遇乱,走还京师。桑哥又遣诣云南理算钱谷,以赎其罪。今自云南回,臣与省臣阅其伏词,为罪甚微,宜复其妻子。”皆从之。二十九年,彧偕御史大夫玉昔帖木兒等奏:“四方之人,来聚阙下,率言事以干进。国家名器,资品高下,具有定格。臣等以为,中书、枢密,宜早为铨定,应格者与之,不当与者,明语其故使去。又言事有是非当否,宜早与详审言之。当者即议施行,或所陈有须诘难条具者,即令其人讲究,否则罢遣。”帝嘉纳之。又奏:“纳速剌丁灭里、忻都、王巨济,党比桑哥,恣为不法,楮币、铨选、盐课、酒税,无不更张变乱之;衔命江南,理算积久逋赋,期限严急,胥卒追逮,半于道路,民至嫁妻卖女,殃及亲邻,维扬、钱塘受害最惨,无故而殒其生五百余人。近者阇里按问,悉皆首实请死,士民乃知圣天子仁爱元元,而使之至此极者,实桑哥及其凶党之为也,莫不愿食其肉。臣等其议:此三人者既已伏辜,宜令中书省、御史台从公论罪,以谢天下。”从之。又言:“河西人薛阇干,领兵为宣慰,其吏诣廉访司,告其三十六事,檄佥事簿问。而薛阇干率军人禽问者辱之,且夺告者以去。臣议:从行台选御史往按问薛阇干,仍先夺其职。”又言:“行台官言:去岁桑哥既败,使臣至自上所者,或不持玺书,口传圣旨,纵释有罪,擅籍人家,真伪莫辨。臣等请:自今凡使臣,必降玺书,省、台、院诸司,必给印信文书,以杜奸欺。”帝曰:“何人乃敢尔耶?”对曰:“咬剌也奴、伯颜察兒,比尝传旨纵罪人。”帝悉可其奏。又奏:“松州达鲁花赤长孙,自言不愿为钱谷官,愿备员廉访司,令木八剌沙上闻。传旨至台,特令委用,台臣所宜奉行。但径自陈献,又且尝有罪,理应区别。”帝曰:“此自卿事,宜审行之。”又奏:“江南李淦言叶李过愆,被旨赴京以辩,今叶李物故,事有不待辨者。李淦本儒人,请授以教官,旌其直言。”又奏:“鄂州一道,旧有按察司,要束木恶其害己,令桑哥奏罢之。臣观鄂州等九郡,境土亦广,宜复置廉访司。行御史台旧治扬州,今扬州隶南京,而行台移治建康;其淮东廉访司旧治淮安,今宜移治扬州。”又奏:“诸官吏受赇,在朝则诣御史台首告,在外则诣按察司首告,已有成宪。自桑哥持国,受赇者不赴宪台宪司,而诣诸司首,故尔反覆牵延,事久不竟。臣谓宜如前旨,惟于本台、行台及诸道廉访司首告,诸司无得辄受。又监察御史塔的失言:女直人教化的,去岁东征,妄言以米千石饷阇里铁木兒军万人,奏支钞四百锭,宜令本处廉访司究问,与本处行省追偿议罪。”皆从之。

三月,中书省臣奏,请以彧为右丞,世祖曰:“崔彧不爱于言,惟可使任言责。”闰六月,又同御史大夫玉昔帖木兒奏:“近耿熙告:河间盐运司官吏盗官库钱,省台遣人同告者杂问,凡负二万二千余锭,已征八千九百余锭,犹欠一万三千一百余锭。运使张庸,尝献其妹于阿合马,有宠;阿合马既没,以官婢事桑哥,复有宠。故庸夤缘戚属,得久居漕司,独盗三千一百锭。臣等议:宜命台省遣官,同廉访司倍征之。”又言:“月林伯察江西廉访司官术兒赤带、河东廉访司官忽兒赤,擅纵盗贼,抑夺民田,贪污不法,今月林伯以事至京,宜就令诘问。”又言:“扬州盐运司受财,多付商贾盐,计直该钞二万二千八百锭,臣等以谓追征足日,课以归省,赃以归台,斟酌定罪,以清蠹源。”并从之。又奏:“江西詹玉,始以妖术致位集贤。当桑哥持国,遣其掊核江西学粮,贪酷暴横,学校大废。近与臣言:撒里蛮、答失蛮传旨,以江南有谋叛者,俾乘传往鞫;明日,访知为秃速忽、香山欺罔奏遣。玉在京师,犹敢诳诞如此,宜亟追还讯问。”帝曰:“此恶人也,遣之往者,朕未尝知之。其亟禽以来。”三十年,彧言:“大都民食唯仰客籴,顷缘官括商船载递诸物,致贩鬻者少,米价翔踊。臣等议:勿令有司括船为便。”从之。

宝泉提举张简及子乃蛮带,告彧尝受邹道源、许宗师银万五千两;又其子知微讼彧不法十余事。有旨就辩中书。彧已书简等所告与己宜对者为牍袖之,视而后对。简父子所告皆无验,并系狱,简瘐死,仍籍其家一女入官;乃蛮带、知微皆坐杖罪除名。三十一年,成宗即位。先是,彧得玉玺于故臣扎剌氏之家,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即以上之徽仁裕圣皇后。至是,皇后手以授于成宗。彧以久任宪台,乞迁他职,不许。成宗谕之曰:“卿若辞避,其谁抗言哉!”彧言:“肃政廉访司案牍,而令总管府检劾,非宜。”成宗曰:“朕知难行,当时事由小人擅奏耳,其改之。”大德元年,彧又条陈台宪诸事,皆见于施行。

于是彧居御史台久,又守正不阿,以故人疾之,监察御史斡罗失剌,劾奏“中丞崔彧,兄在先朝尝有罪,还其所籍家产非宜”等事,成宗怒其妄言,笞而遣之。十一月,御史台奏:“大都路总管沙的,盗支官钱,及受赃计五千三百缗,准律当杖百七,不叙,以故臣子从轻论。”而成宗欲止权停其职,彧与御史大夫只而合郎执不可。已而御史又奏:“彧任中丞且十年,非所宜。”彧遂以病辞,成宗谕之曰:“卿之辞退,诚是已,然勉为朕少留之。”闰十二月,兼领侍仪司事,与太常卿刘无隐奏:“新正朝贺,岁常习仪大万安寺。”成宗曰:“去岁兀都带以雪故来后,今而复然。诸不至及失仪者,殿中司、监察御史同纠之。”二年,加荣禄大夫、平章政事,寻与御史大夫秃赤奏:“世祖圣训,凡在籍儒人,皆复其家。今岁月滋久,老者已矣,少者不学,宜遵先制,俾廉访司常加勉励。”成宗深然之,命彧与不忽木、阿里浑撒里同翰林、集贤议,特降诏条,使作成人材,以备选举。彧以是岁九月卒。至大元年七月,赠推诚履正功臣、太傅、开府仪同三司,追封郑国公,谥忠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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