畴若奏:“今帑藏无余,岁币若必睥睨于百姓,愿自宫禁以及宰执百官共为撙节,逐年桩积。”遂置安边所。户部侍郎沈诜条具合节省拘催者,畴若复乞:“依仁宗、孝宗两朝成训,凡节省事:在内诸司选内侍长一员,令自行搜访,条具来上;在外廷三省则委宰掾、枢属,六曹则委长贰,事干浮费者闻奏。”又乞:“以官司房廊及激赏库四季所献并侂胄万亩庄等,一并拘桩。”既而内廷及酒所减省,议多格,独得估籍奸贼及房廊非泛供须五项,总缗钱九百一十三万有奇,外桩留产业,每岁又可得七十一万五千三百余缗,畴若乞:“令后省类聚更化以来臣下章奏,察其可行者以闻,付之中书。”

都城穀踊贵,诏减价粜桩管米十万石,于是淮、浙流民交集。临安府按籍振济,仅不满五千人,以三月后麦熟罢振济,各给粮遣归。畴若谓:“此实驱之使去耳。”遂奏:“乞令核实,近甸之人,愿归就田者勿问,其有未能归者,更振济两月;淮民见在都城者,其家既破,又无赢赀,必难遽去,仍与振恤,俟早熟乃罢。”于是诏振济至六月乃止。

帝以蝗灾,令刺举监司不才者,畴若同台监考察上之。又言:“湖、广盗贼,固迫于饥寒,然亦有激而成之者。黑风峒寇,实由官不为决讼所致。宜戒湖、广诸司,申明法禁为贼,关防以时,平心决讼,勿令砦官巡尉侵渔。”权户部侍郎,金使告主亡,差充馆伴。

自军兴费广,朝廷给会子数多,至是折阅日甚。朝论颇严称提,民愈不售,郡县科配,民皆闭门牢避。行旅持券,终日有不获一钱一物者。诏令侍从、台省,条上所见。畴若奏曰:“物少则贵,多则贱,理之常也。曷若令郡县姑以渐称提,先收十一界者消毁,勿复支出。上下流通,则不待称提矣。”由是峻急之令少宽。又疏奏:“乞崇忠厚,延质朴,屏绝浮薄之论。乞拨买官田充籴本,以广常平之储。乞令户察一员,专监安边所。”帝皆是之。

因面求补外,退上章,降诏不允,又连疏丐去。会旱蝗复炽,御笔令在朝百执事条上封事,畴若奏“官吏苛刻、科役频并、赋敛繁重、刑法淹延”四事。册皇太子,差充引见礼仪使。进华文阁待制、知成都府。蜀自吴曦畔后,制置使移司兴元,朝论有偏重之嫌。朝廷择人,故辍畴若以往,三辞不允。避讳,改宝谟阁待制。诏:“凡属军民利病,吏治藏否,并许谘访以闻。”当征积欠十余万,畴若亟命榜九邑尽蠲之。考官吏冗员,非敕命差注者悉罢之。为民代输六年布估钱,计二十万二千四百缗;又别立库储二十五万三千缗,期于异日接续代输;又籴米十五万石有奇,足广惠仓之储;又减他赋之重者,民力遂宽。

初,沈黎蛮屡犯边,畴若至,则镂榜晓以祸福,青、弥两羌遂乞降。四年,董蛮合其部族入寇犍为利店。畴若亟调兵,且设方略捕之,皆遁去。先是,畴若廉知嘉定边备废弛,而平戎庄子弟可用,遂檄嘉定府权免平戎庄是年炭估、麻租,令庄子弟即日上边为守备。会嘉定阙守,蛮窥利店无备,遂入寇。畴若复选西军,欲且往防拓,牒转运司折支,不报。蛮再犯龙鸠堡,转运司始颇从所请。蛮复到龙门隘,知有备乃退。进龙图阁待制,依旧知成都府。

大使司之师出,东路提刑亦征兵,三垂告警,叙南之报复急,两路震动。畴若亟移书两军,俾速还师守险为后图,西师遂退守沐川。既而畴若兼制叙州兵甲公事,既得专行,益严守备,蛮首昔丑竟降,朝廷赏平蛮功,进畴若一秩。

畴若留蜀四年,弊根蠹穴,苗耨发栉。如乞拣留移屯西兵义勇,以防窃发,以救偏重;更用东南贤士使蜀四路,而拔蜀守之有治功者为东南监司,庶杜州县姻娅之私;轻取钱引贴期之费,以纾民力:皆抗疏请于朝,乞力行之。复念大玄城乃张仪所筑,高骈所修,圮坏岁久,复修费重,乃以节缩余钱四十万贯为修城备。畴若以制置使留汉中,则护诸将为得宜。召赴行在,入对延和殿,迁权兵部尚书、太子右庶子。

八年,四月不雨,诏求直言。畴若条具三事,首言:“比称提楮币,州县奉行切迫,故因坐减陌被估籍者众,乞与给还;乞蠲阁下户畸零税赋;乞振赡雄淮军之乏。”寻皆行之。落权,升左庶子,仍兼修史,擢太子詹事。畴若引范镇故事,乞归田里。

十年春,差知贡举,试礼部尚书,以足疾乞归。进焕章阁学士、知福州,力辞,乃改提举鸿庆宫。关外军溃,言者论及畴若,落职罢祠,后以焕章阁学士致仕。所著有《竹坡集》、奏议、讲议、《经筵故事》。

袁韶字彦淳,庆元府人。淳熙十四年进士。嘉泰中,为吴江丞。苏师旦恃韩侂胄威福,挠役法,提举常平黄荣檄韶核田以定役。师旦密谕意言:“吴江多姻党,傥相容,当荐为京朝官。”韶不听。是岁更定户籍,承徭赋,皆师旦党,师旦讽言者将论去。荣亟以是事白于朝,且荐之。未几,师旦败。改知桐庐县。桐庐多宗室,持县事无有善去者。韶始至,绝私谒,莫敢挠。钱塘岸岁为潮啮,率取石桐庐,韶言:“庙子山有石,不必旁取邻郡。”遂得求免。嘉定四年,召为太常寺主簿,父老旗鼓蔽江以饯,至于富阳,泣谢曰:“吾曹不复输石矣。”

后为右司郎官、接伴金使。使者索岁币,语慢甚,韶曰:“昔两国誓约,止令输燕,不闻在汴。”使者语塞。十三年,为临安府尹,几十年,理讼精简,道不拾遗,里巷争呼为“佛子”,平反冤狱甚多。

绍定元年,拜参知政事。胡梦昱论济王事,当远窜,韶独以梦昱无罪,不肯署文书。李全叛,扬州告急,飞檄载道,都城争有逃避者。乃拜韶浙西制置使,仍治临安镇遏之。丞相史弥远惩韩侂胄用兵事,不欲声讨。韶与范楷言于弥远曰:“扬失守则京口不可保,淮将如卞整、崔福皆可用。”适福至,韶夜与同见弥远,言福实可用。弥远从之,遂讨全。韶卒以言罢。端平初,奉祠,卒年七十有七,赠少傅。后以郊恩,累赠太师、越国公。

韶之父为郡小吏,给事通判厅,勤谨无失,岁满当代,不听去。后通判至,复留用之,因致丰饶。夫妻俱近五十,无子,其妻资遣之往临安置妾。既得妾,察之有忧色,且以麻束发,外以彩饰之。问之,泣曰:“妾故赵知府女也,家四川,父殁家贫,故鬻妾以为归葬计耳。”即送还之。其母泣曰:“计女聘财犹未足以给归费,且用破矣,将何以酬汝?”徐曰:“贱吏不敢辱娘子,聘财尽以相奉。”且闻其家尚不给,尽以囊中赀与之,遂独归。妻迎问之曰:“妾安在?”告以其故,且曰:“吾思之,无子命也。我与汝周旋久,若有子,汝岂不育,必待他妇人乃育哉?”妻亦喜曰:“君设心如此,行当有子矣。”明年生韶。

危稹,字逢吉,抚州临川人。旧名科,淳熙十四年举进士,孝宗更名稹。时洪迈得稹文,为之赏激。调南康军教授。转运使杨万里按部,骤见叹奖,偕游庐山,相与酬倡。调广东帐司,未上,服父丧,免,调临安府教授。倪思荐之,且语人曰:“吾得此一士,可以报国矣。”丁母忧,免,干办京西安抚司公事。入为武学谕,改太学录。

明年,迁武学博士,又迁诸王宫教授。稹谓以教名官,而实未尝教,请改创宗子学,立课试法如两学,从之。嘉定九年,新学成,改充博士,其教养之规,稹所论建。迁秘书郎、著作佐郎,兼吴益王府教授。升著作郎兼屯田郎官。

稹始进对,请叙复军功之赏以立大信,抆拭功臣之罪以厉忠节,置局以立武事,遣使以省边防,厚赏以精间谍。次论和、战、守利害,而请颛意于守。是岁春至夏不雨,稹应诏言:“安边所征敛之害,与无罪而籍没之害;楮币之改,以一夺二;盐钞之更,以新废旧;至于沮格军赏,放散死士,皆足以召怨而致旱。”

明年又论:“谋国者欲以安靖为安靖,忧国者欲以振厉为安靖,自二议不合,是以国无成谋,人无定志。愿诏大臣合二议共图之,且欲下两淮帅臣,讲明守御之备。”最后言:“事无成规者,皆不可为。意向不明,无以一众听;信誓不立,无以结人心;报应不亟,无以趋事机;赏罚不果,无以作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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