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权吏部侍郎兼权尚书。夜传旨学士院,出唐沈既济论选举事,曰:“今日有此敝,可行与否,诘旦当面对。”即奏:“事与今异,敝虽似之,言则难行。”上曰:“卿言甚明。”既郊,差充卤簿使,以言去,授敷文阁待制、提举太平兴国宫。
起知泉州。毗舍邪尝掠海滨居民,岁遣戍防之,劳费不赀。大猷作屋二百区,遣将留屯。久之,戍兵以真腊大买为毗舍邪犯境,大猷曰:“毗舍邪面目黑如漆,语言不通,此岂毗舍邪耶?”遂谴之。故事蕃商与人争斗,非伤折罪,皆以牛赎,大猷曰:“安有中国用岛夷俗者,苟在吾境,当用吾法。”三佛齐请铸铜瓦三万,诏泉、广二州守臣督造付之。大猷奏:“法,铜不下海。中国方禁销铜,奈何为其所役?”卒不与。进敷文阁直学士,留知泉州。
逾年,提举太平兴国宫,改知隆兴府、江西安抚使。以大暑讨永新禾山洞寇,不利,自劾,降龙图阁待制,落职,南康军居住,提举太平兴国宫。复龙图阁待制,提举上清太平宫。复敷文阁待制,升学士。没,赠二官。
大猷与丞相史浩同里,又同年进士,未尝附丽以干进,浩深叹美之。好周施,叙宗族外族为《兴仁录》,率乡人为义庄二十余亩以倡,众皆欣劝。所著有《适斋稿》、《备忘》、《训鉴》等书。
袁燮,字和叔,庆元府鄞县人。生而端粹专静,乳媪置盘水其前,玩视终日,夜卧常醒然。少长,读东都《党锢传》,慨然以名节自期。入太学,登进士第,调江阴尉。
浙西大饥,常平使罗点属任振恤。燮命每保画一图,田畴、山水、道路悉载之,而以居民分布其间,凡名数、治业悉书之。合保为都,合都为乡,合乡为县,征发、争讼、追胥,披图可立决,以此为荒政首。除沿海制属。连丁家艰,宁宗即位,以太学正召。时朱熹诸儒相次去国,丞相赵汝愚罢,燮亦以论去,自是党禁兴矣。久之,为浙东帅幕、福建常平属、沿海参议。
嘉定初,召主宗正簿、枢密院编修官,权考功郎官、太常丞、知江州,改提举江西常平、权知隆兴。召为都官郎官,迁司封。因对,言:“陛下即位之初,委任贤相,正士鳞集,而窃威权者从旁睨之。彭龟年逆知其必乱天下,显言其奸,龟年以罪去,而权臣遂根据,几危社稷。陛下追思龟年,盖尝临朝太息曰:“斯人犹在,必大用之。‘固已深知龟年之忠矣。今正人端士不乏,愿陛下常存此心,急闻剀切,崇奖朴直,一龟年虽没,众龟年继进,天下何忧不治。“”臣昨劝陛下勤于好问,而圣训有曰:“问则明’。臣退与朝士言之,莫不称善。而侧听十旬,陛下之端拱渊默犹昔也,臣窃惑焉。夫既知如是而明,则当知反是而暗。明则辉光旁烛,无所不通;暗则是非得失,懵然不辨矣。”
迁国子司业、秘书少监,进祭酒、秘书监。延见诸生,必迪以反躬切己,忠信笃实,是为道本。闻者悚然有得,士气益振。兼崇政殿说书,除礼部侍郎兼侍读。时史弥远主和,燮争益力,台论劾燮,罢之,以宝文阁待制提举鸿庆宫。起知温州,进直学士,奉祠以卒。
燮初入太学,陆九龄为学录,同里沈焕、杨简、舒璘亦皆在学,以道义相切磨。后见,九龄之弟九渊发明本心之指,乃师事焉。每言人心与天地一本,精思以得之,兢业以守之则与天地相似。学者称之曰絜斋先生。后谥正献。子甫自有传。
吴柔胜,字胜之,宣州人。幼听其父讲伊、洛书,已知有持敬之学,不妄言笑。长游郡泮,人皆惮其方严。登淳熙八年进士第,调都昌簿。丞相赵汝愚知其贤,差嘉兴府学教授,将置之馆阁,会汝愚去,御史汤硕劾柔胜尝救荒浙右,擅放田租,为汝愚收人心,且主朱熹之学,不可为师儒官,自是闲居十余年。
嘉定初,主管刑、工部架阁文字,迁国子正。柔胜始以朱熹《四书》与诸生诵习,讲义策问,皆以是为先。又于生徒中得潘时举、吕乔年,白于长,擢为职事,使以文行表率,于是士知趋向,伊、洛之学,晦而复明。迁太学博士,又迁司农寺丞。
出知随州。时再议和好,尤戒开边隙,旁塞之民事与北界相涉,不问法轻重皆杀之。郡民梁皋有马为北人所盗,追之急,北人以矢拒皋,皋与其徒亦发二矢。北界以为言,郡下七人于狱,柔胜至,立破械纵之,具始末报北界而已。收土豪孟宗政、扈再兴隶帐下,后宗政、再兴皆为名将。筑随州及枣阳城,招四方亡命得千人,立军曰“忠勇”,廪以总所阙额,营栅器械悉备。除京西提刑,领州如故。改湖北运判兼知鄂州。甫至,值岁歉,即乞籴于湖南,大讲荒政,十五州被灾之民,全活者不可胜计。
改知太平州,除直秘阁,主管毫州明道宫。改直华文阁,除工部郎中,力辞,除秘阁修撰,依旧宫观以卒,谥正肃。二子渊、潜,俱登进士,各有传。
游仲鸿,字子正,果之南充人。淳熙二年进士第,初调犍为簿。李昌图总蜀赋,辟籴买官,奇其才,曰:“吾董饷积年,惟得一士。”昌图召入,首荐之,擢四川制置司干办公事。制置使赵汝愚一见即知敬之。
叙州董蛮犯犍为境,宪将合兵讨之,仲鸿请行。诘其衅端,以州负马直也,乃使人谕蛮曰:“归俘则还马直,不然大兵至矣。”蛮听命,仲鸿受其降而归。改秩,知中江县,总领杨辅檄置幕下。时关外营田凡万四千顷,亩仅输七升。仲鸿建议,请以兵之当汰者授之田,存赤籍,迟以数年,汰者众,耕者多,则横敛一切之赋可次第以减。辅然之,大将吴挺沮而止。赵汝愚移帅闽,举仲鸿自代,制置使京镗、转运刘光祖亦交荐于朝。
绍熙四年,赴召,赵汝愚在枢密,谓仲鸿直谅多闻,访以蜀中利病。汝愚欲亲出经略西事,仲鸿曰:“宥密之地,斡旋者易,公独不闻吕申公‘经略西事当在朝廷”之语乎?“汝愚悟而止。差干办诸司粮料院。
光宗以疾久不朝重华宫,仲鸿遗汝愚书,陈宗社大计,书有“伊、周、霍光”语,汝愚读之骇,立焚之,不答。又遗书曰:“大臣事君之道,苟利社稷,死生以之。既不死,曷不去?”汝愚又不答。孝宗崩,仲鸿泣谓汝愚曰:“今惟有率百官哭殿庭,以请亲临。”宰相留正以病去,仲鸿亟简汝愚曰:“禫日不决,祸必起矣。”汝愚又不答。后三日,嘉王即位于重华宫。
汝愚既拜右丞相,以仲鸿久游其门,辟嫌不用。初,汝愚之定策也,知阁韩侂胄颇有劳,望节钺,汝愚不与。侂胄方居中用事,恚甚。汝愚迹已危,方益自严重,选人求见者例不许。仲鸿劝以降意容接,觊遏异论,而汝愚以淮东、西总赋积弊,奏遣仲鸿核实。仲鸿曰:“丞相之势已孤,不忧此而顾忧彼耶?”改监登闻鼓院以行。
会侍讲朱熹以论事去国,仲鸿闻之,即上疏曰:“陛下宅忧之时,御批数出,不由中书。前日宰相留正之去,去之不以礼;谏官黄度之去,去之不以正;近臣朱熹之去,复去之不以道。自古未有舍宰相、谏官、讲官而能自为聪明者也。愿亟还熹,毋使小人得志,以养成祸乱。”
监察御史胡纮希侂胄意,诬汝愚久蓄邪心,尝语人以乘龙授鼎之梦,又谓朝士中有推其宗派,以为裔出楚王元佐正统所在者,指仲鸿也。初,欲直书仲鸿名,同台张孝伯见之曰:“书其名则窜矣。凡阿附宰相,本冀官爵,此人沉埋六院且二年,心迹可察。”卒不书其名。
庆元元年,汝愚罢相,仲鸿迁军器监主簿,力丐外,除知洋州。朱熹闻其出,曰:“信蜀士之多奇也。”越三年,起知嘉定府。擢利路转运判官,数忤宣抚副使吴曦,曦言仲鸿老病,朝命易他部。未几,曦叛,宣抚司幕官薛绂访仲鸿于果山,仲鸿对之泣,指案上一编书示绂曰:“开禧丁卯正月游某死。”谓家人曰:“曦逼吾死,即填其日。”
时宣抚使程松已大弃其师遁,仲鸿以书劝成都帅杨辅讨贼,辅不能用。至是松至果,仲鸿谓绂曰:“宣威肯留,则吾以积奉二万缗犒兵,护宣威之成都。”松不顾而去。总赋刘崇之继至,仲鸿遣其子似往见,以告松者告之,崇之复不听。未几,曦诛,参政李壁奏除利路提点刑狱,寻乞休致,予祠而归,迁中奉大夫。
嘉定八年卒,年七十八。刘光祖表其隧道曰:“于乎,庆元党人游公之墓。”绍定五年,谥曰忠。子似,淳祐五年为右丞相,自有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