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许思祖等以文遥遗爱在民,复推其子果行州事。既摄州任,乃遣使奉表。庄帝嘉之,除果通直散骑侍郎、假节、龙骧将军、行安州事、当州都督。既而贼势转盛,台援不接。果以阻隔强寇,内徙无由,乃携诸弟并率城民东奔高丽。天平中,诏高丽送果等,元象中,乃得还朝。
果弟昴,武定三年袭爵。齐受禅,例降。
文远,善骑射,勇于攻战。以军勋致效,自给事中稍迁中散大夫、龙骧将军。
庞树,南安人。世宗追录谋勋,封其子景亮襄邑县开国男,食邑二百户。
李忻荣,汉中人。与树俱击天宝,同时战殁。封其子建为清水县开国子,食邑二百户。
张元亮,汉中人。便弓马,善战斗。以勋封抚夷县开国子,食邑二百户。拜东莱太守,入为平远将军、左中郎将。迁中散大夫,加龙骧将军。卒,赠左将军、巴州刺史。
士孙天与,扶风人。以勋封莫西县开国男,食邑二百户。拜武功太守。
又襄阳罗道珍、北海王安世、颍川辛谌、汉中姜永等,皆参其勋末。
道珍,除齐州东平原相,有治称。卒于镇远将军、屯骑校尉。
安世,苻坚丞相王猛之玄孙也。历涉书传,敏于人间,自羽林监稍迁安西将军、北华州刺史。卒,赠本将军、梁州刺史。
谌,魏卫尉辛毗之后,有文学。历步兵校尉,濮阳、上党二郡太守。卒,赠征虏将军、梁州刺史。子儒之,济州司马。
永,善弹琴,有文学。员外郎、梁州别驾、汉中太守。
永弟漾,亦善士。性亦至孝,为汉中所叹服。元罗之陷也,永入于建鄴,遂死焉。时有颍川庾导者,亦与道迁俱入国,虽不参谋,亦为奇士。历览史传,善草隶书,轻财重义。仕萧衍,右中郎将,助戍汉中。及至洛阳,环堵敝庐。多与俊秀交旧,积二十余岁,殊无宦情。正光中,乃除幽州左将军府主簿、饶安令。罢县后,仍客游齐鲁之间。天平中,卒于青州。
时有皇甫徽,字子玄,安定朝那人。仕萧衍,历诸王参军、郡守。及道迁之入国也,徽亦因地内属。徽妻即道迁之兄女,道迁列上勋书,欲以徽为元谋。徽曰:“创谋之始,本不关预,虽贪荣赏,内愧于心。”遂拒而不许。后刺史羊祉表授征虏府司马,卒官。
子和,武定末,司空司马。
和弟亮,仪曹郎中。
淳于诞,字灵远。其先太山博人,后世居于蜀汉,或家安国之桓陵县。父兴宗,萧赜南安太守。诞年十二,随父向扬州。父于路为群盗所害。诞虽童稚,而哀感奋发,倾资结客,旬朔之内,遂得复仇,由是州里叹异之。赜益州刺史刘悛召为主簿。萧衍除步兵校尉。
景明中,自汉中归国。既达京师,陈代蜀之计,世宗嘉纳之。延昌末,王师大举,除骁骑将军、假冠军将军,都督别部司马,领乡导统军。诞不愿先受荣爵,乃固让实官,止参戎号。及奉辞之日,诏遣主书赵桃弓宣旨劳勉,若克成都,即以益州许之。师次晋寿,蜀人大震。属世宗晏驾,不果而还。后以客例,起家除羽林监。萧衍遣将张齐攻围益州,诏诞为统军,与刺史傅竖眼赴援。事宁还朝。
正光中,秦陇反叛,诏诞为西南道军司、假冠军将军、别将,从子午南出斜谷,趣建安,与行台魏子建共参经略。时衍益州刺史萧渊猷遣将樊文炽、萧世澄等率众数万围小剑戍,益州刺史邴虬令子建拒之。因转营,为文炽所掩,统军胡小虎、崔珍宝并见俘执。子建遣诞助讨之。诞勒兵驰赴,相对月余,未能摧殄。文炽军行之谷,东峰名龙须山,置栅其上以防归路。诞以贼众难可角力,乃密募壮士二百余人,令夜登山攻其栅。及时火起,烟焰涨天。贼以还途不守,连营震怖。诞率诸军鸣鼓攻击,文炽大败,俘斩万计,擒世澄等十一人。文炽为元帅,先走获免。
孝昌初,子建以诞行华阳郡,带白马戍。二年,复以诞行巴州刺史。三年,朝议以梁州安康郡阻带江山,要害之所,分置东梁州,仍以诞为镇远将军、梁州刺史。永安二年四月卒,时年六十。赠安西将军、益州刺史,谥曰庄。
长子亢。
亢弟胤,字□馆。武定末,梁州骠骑府司马。
李苗,字子宣,梓潼涪人。父膺,萧衍尚书郎、太仆卿。苗出后叔父略。略为萧衍宁州刺史,大著威名。王足伐蜀也,衍命略拒足于涪,许其益州。及足还退,衍遂改授。略怒,将有异图,衍使人害之。苗年十五,有报雪之心,延昌中遂归阙。仍陈图蜀之计。于是大将军高肇西伐,诏假苗龙骧将军、乡导统军。师次晋寿,世宗晏驾,班师。后以客例,除员外散骑侍郎,加襄威将军。
苗有文武才干,以大功不就,家耻未雪,常怀慷慨。乃上书曰:“昔晋室数否,华戎鼎沸,三燕两秦,咆勃中夏,九服分崩,五方圮裂。皇祚承历,自北而南,诛灭奸雄,定鼎河洛,唯独荆扬,尚阻声教。今令德广被于江汉,威风远振于吴楚,国富兵强,家给人足。以九居八之形,有兼弱攻昧之势,而欲逸豫,遗疾子孙,违高祖之本图,非社稷之深虑。诚宜商度东西戍防轻重之要,计量疆场险易安危之理,探测南人攻守窥觎之情,筹算卒乘器械征讨之备,然后去我所短,避彼所长,释其至难,攻其甚易,夺其险要,割其膏壤,数年之内,荆扬可并。若舍舟楫,即平原,敛后疏前,则江淮之所短;弃车马,游飞浪,乘流驰逐,非中国之所长。彼不敢入平陆而争衡,犹我不能越巨川而趣利。若俱去其短,各恃其长,则东南未见可灭之机,而淮沔方有相持之势。且夫满昃相倾,阴阳恆理;盛衰递袭,五德常运。今以至强攻至弱,必见吞并之理;如以至弱御至强,焉有全济之术?故明王圣主,皆欲及时立功,为万世之业。去高而就下,百川以之常流;取易而避难,兵家以之恆胜。今巴蜀孤悬,去建鄴辽远,偏兵独戍,氵斥流十千,牧守无良,专行劫剥,官由财进,狱以货成,士民思化,十室而九,延颈北望,日觊王师。若命一偏将,吊民伐罪,风尘不接,可传檄而定。守白帝之厄,据上流之险,循士治之迹,荡建鄴之逋,然后偃武修文,制礼作乐,天下幸甚,岂不盛哉!”于时肃宗幼冲,无远略之意,竟不能纳。
正光末,二秦反叛,侵及三辅。时承平既久,民不习战。苗以陇兵强悍,且群聚无资,乃上书曰:“臣闻食少兵精,利于速战;粮多卒众,事宜持久。今陇贼猖狂,非有素蓄,虽据两城,本无德义。其势在于疾攻,日有降纳,迟则人情离阻,坐受崩溃。夫飚至风起,逆者求万一之功;高壁深垒,王师有全制之策。但天下久泰,人不晓兵,奔利不相待,逃难不相顾,将无法令,士非教习。以骄将御惰卒,不思长久之计,务奇正之通,必有莫敖轻敌之志,恐无充国持重之规。如今陇东不守,汧军败散,则二秦遂强,三辅危弱,国之右臂,于斯废矣。今且宜勒大将,深沟高垒,坚守勿战。别命偏师精兵数千,出麦积崖以袭其后,则汧岐之下,群妖自散。”于是诏苗为统军,与别将淳于诞俱出梁益,隶行台魏子建。子建以苗为郎中,仍领军,深见知待。孝昌中,还朝,镇远将军、步兵校尉。俄兼尚书右丞,为西北道行台,与大都督宗正珍孙讨汾、绛蜀贼,平之。还除司徒司马,转太府少卿,加龙骧将军。
于时萧衍巴西民何难尉等豪姓,相率请讨巴蜀之间,诏苗为通直散骑常侍、冠军将军、西南道慰劳大使。未发,会杀尔朱荣,荣从弟世隆拥荣部曲屯据河桥,还逼都邑。孝庄亲幸大夏门,集群臣博议。百僚恇惧,计无所出。苗独奋衣而起曰:“今小贼唐突如此,朝廷有不测之危,正是忠臣烈士效节之日!臣虽不武,窃所庶几。请以一旅之众,为陛下径断河梁!”城阳王徽、中尉高道穆赞成其计。庄帝壮而许焉。苗乃募人于马渚上流以舟师夜下,去桥数里便放火船,河流既驶,倏忽而至。贼于南岸望见火下,相蹙争桥,俄然桥绝,没水死者甚众。苗身率士卒百许人泊于小渚以待南援。既而官军不至,贼乃涉水,与苗死斗。众寡不敌,左右死尽,苗浮河而殁,时年四十六。帝闻苗死,哀伤久之,曰:“苗若不死,当应更立奇功。”赠使持节、都督梁益巴东梁四州诸军事、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梁州刺史、河阳县开国侯、邑一千户,赗帛五百匹、粟五百石。谥忠烈侯。
苗少有节操,志尚功名。每读蜀书,见魏延请出长安,诸葛不许,常叹息谓亮无奇计。及览《周瑜传》,未曾不咨嗟绝倒。太保、城阳王徽,司徒、临淮王彧重之,二王颇或不穆,苗每谏之。及徽宠势隆极,猜忌弥甚。苗谓人曰:“城阳蜂目先见,豺声今转彰矣。”解鼓琴,好文咏,尺牍之敏,当世罕及。死之日,朝野悲壮之。及庄帝幽崩,世隆入洛,主者追苗赠封,以白世隆。世隆曰:“吾尔时群议,更一二日便欲大纵兵士焚烧都邑,任其采掠。赖苗京师获全。天下之善士也,不宜追之。”
子昙,袭爵。武定末,冀州仪同府刑狱参军。齐受禅,爵例降。
史臣曰:寿春形胜,南郑要险,乃建鄴之肩髀,成都之喉嗌。裴叔业、夏侯道迁,体运知机,翻然鹊起,举地而来,功诚两茂。其所以大启茅赋,兼列旐旟,固其宜矣。植不恆其德,器小志大,斯所以颠覆也。衍才行将略,不遂其终,惜哉!李、席、王、江虽复因人成事,亦为果决之士。淳于诞好立功名,有志者竟能遂也。李苗以文武干局,沉断过人,临难慨然,奋其大节,蹈忠履义,殁而后已。仁必有勇,其斯人之谓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