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其击鼓,宛丘之下。坎坎,击鼓声。○坎,苦感反。无冬无夏,值其鹭羽。值,持也。鹭鸟之羽,可以为翳。笺云:翳,舞者所持以指麾。

[疏]“坎其”至“鹭羽”。○毛以为,坎坎然为声者,其是大夫击鼓之声,在於宛丘之下,无问冬,无问夏,常持其鹭鸟羽翳身而舞也。鼓舞戏乐,当有时节,今幽公化之,大夫游荡,无复节度,故举以刺公也。○郑以“刺幽公”为异,其文义同。○传“值持”至“为翳”。○正义曰:鹭羽,执持之物,故以值为持。鹭鸟之羽,可以为舞者之翳,故持之也。《释鸟》云:“鹭,舂鉏。”郭璞曰:“白鹭也。头翅背上皆有长翰毛,今江东人取以为睫摛,名之曰白鹭縗。”陆机云:“鹭,水鸟也,好而洁白,故谓之白鸟。齐、鲁之间谓之舂鉏,辽东乐浪吴杨人皆谓之白鹭。青脚,高尺七八寸,尾如鹰尾,喙长三寸,头上有毛十数枚,长尺馀,毵毵然与众毛异好,欲取鱼时则弭之。今吴人亦养焉。楚威王时,有朱鹭合沓飞翔而来舞。则复有赤者,旧鼓吹朱鹭曲是也。然则鸟名白鹭,赤者少耳。”此舞所持,持其白羽也。

坎其击缶,宛丘之道。盎谓之缶。○缶,方有反。盎,本亦作“”,乌浪反。

[疏]传“盎谓之缶”。○正义曰:《释器》文。孙炎曰:“缶,瓦器。”郭璞曰:“盎,盆也。”此云“击缶”,则缶是乐器。《易·离卦》“九三,不鼓缶而歌,则大耋之嗟。”注云:“艮爻也,位近丑,丑上值弁星,弁星似缶。诗云‘坎其击缶’。”则乐器亦有缶。又《史记》蔺相如使秦王鼓缶。是乐器为缶也。案《坎卦》“六四,樽酒簋弍,用缶。”注云:“爻辰在丑,丑上值斗,可以斟之象。斗上有建星,建星之形似簋。弍,副也。建星上有弁星,弁星之形又如缶。天子大臣以王命出会诸侯,主国尊於簋,副设玄酒以缶。”则缶又是酒器也。《比卦》初六爻“有孚盈缶”,注云:“爻辰在未,上值东井,井之水人所汲,用缶。缶汲器。”襄九年宋灾,《左传》曰:“具绠缶,备水器。”则缶是汲水之器。然则缶是瓦器,可以节乐,若今击瓯。又可以盛水、盛酒,即今之瓦盆也。

无冬无夏,值其鹭翿。翿,翳也。○翿音导,又音陶。

[疏]传“翿,翳”。○正义曰:《释言》文。郭璞曰:“舞者所以自蔽翳。”彼翿作“纛”,音义同。

《宛丘》三章,章四句。

《东门之枌》,疾乱也。幽公淫荒,风化之所行,男女弃其旧业,亟会於道路,歌舞於市井尔。○枌,符云反。亟,欺冀反。

[疏]“《东门之枌》三章,章四句”至“井尔”。○正义曰:男弃其业,子仲之子是也。女弃其业,不绩其麻是也。会於道路者,首章上二句是也。歌舞於市井者,婆娑是也。经先言歌舞之处,然后责其弃业。序以弃业而后敖游,故先言弃业,所以经、序倒也。此实歌舞於市,而谓之市井者,《白虎通》云:“因井为市,故曰市井。”应劭《风俗通》云:“市,恃也。养赡老少,恃以不匮也。俗说市井,谓至市者当於井上洗濯其物香洁,及自严饰,乃到市也。谨案:古者二十亩为一井,因为市交易,故称市井。”然则由本井田之中交易为市,故国都之市亦因名市井。案礼制九夫为井,应劭二十亩为井者,劭依《汉书·食货志》一井八家,家有私田百亩,公田十亩,馀二十亩以为井灶庐舍。据其交易之处在庐舍,故言二十亩耳。因井为市,或如劭言。三章皆述淫乱之事。首章独言男婆娑於枌栩之下。下二章上二句言女子候善明之日,从男子於会处,下二句陈男女相说之辞。明歌舞之处,皆男女相从,故男女互见之。

东门之枌,宛丘之栩。枌,白榆也。栩,杼也。国之交会,男女之所聚。○栩,况浦反。杼,常与反,《说文》丈与反。

[疏]传“枌白”至“所聚”。○正义曰:《释木》云:“榆白,枌。”孙炎曰:“榆白者,名枌。”郭璞曰:“枌,榆,先生叶卻著荚,皮色白。”是枌为白榆也。“栩,杼”,《释木》文。序云:“亟会於道路。”知此二木是国之道路交会,男女所聚之处也。

子仲之子,婆娑其下。子仲,陈大夫氏。婆娑,舞也。笺云:之子,男子也。○婆,步波反,《说文》作“媻”,音同。娑,桑何反。

[疏]传“子仲”至“舞也”。○正义曰:知子仲是陈大夫氏者,以其风俗之败,自上行之。今此所刺,宜刺在位之人,若是庶人,不足显其名氏。此云“子仲之子”,犹云“彼留之子”。举氏姓言之,明子仲是大夫之氏姓也。《公羊传》:“孙以王父字为氏。”此人上祖必有字子仲者,故氏子仲也。云“婆娑,舞也”《释训》文。李巡曰:“婆娑,盘辟舞也。”孙炎曰:“舞者之容婆娑然。”○笺“之子,男子”。○正义曰:序云男女弃业,则经之所陈,有男有女。下云绩麻,是女,知此之子是男子也。定本云“之子,是子也”。

穀旦于差,南方之原。穀,善也。原,大夫氏。笺云:旦,明。于,曰。差,择也。朝日善明曰相择矣,以南方原氏之女可以为上处。○旦,郑音旦,本亦作“且”,王七也反,苟且也;徐子馀反。差,郑初佳反,王音嗟,《韩诗》作“嗟”,徐七何反。沈云:“毛意不作嗟。”案毛无改字,宜从郑读。曰相,音越,下“曰往矣”同。

不绩其麻,市也婆娑。笺云:绩麻者,妇人之事也,疾其今不为。

[疏]“穀旦”至“婆娑”。○正义曰:言陈国男女弃其事业,候良辰美景而歌舞淫泆。见朝日善明,无阴云风雨,则曰可以相择而行乐矣。彼南方之原氏有美女,国中之最上处可以从之也。男既如是,彼原氏之女即不复绩麻於市也,与男子聚会,婆娑而舞,是其可疾之甚。○传“穀,善也。原,大夫氏”。○正义曰:“穀,善”,《释诂》文也。○《春秋》庄二十七年,“季友如陈,葬原仲”。是陈有大夫姓原氏也。○笺“旦明”至“上处”。○正义曰:旦谓早朝,故为明也。《释诂》云:“于、曰,於也。”故于得为曰。“差,择”,《释诂》文。佚游戏乐不宜风、昏,故见朝日善明乃云相择,刺其以美景废业,故举之也。发意相择,则是男子择女,故知南方原氏之女可以为上处。上处者,言是一国最上之处也。

穀旦于逝,越以鬷迈。逝,往。鬷,数。迈,行也。笺云:越,於。鬷,总也。朝旦善明曰往矣,谓之所会处也,於是以总行,欲男女合行。○騣,子公反。处,昌虑反。视尔如荍,贻我握椒。荍,芘芣也。椒,芬香也。笺云:男女交会而相说,曰我视女之颜色美如芘芣之华然,女乃遗我一握之椒,交情好也。此本淫乱之所由。○荍,祁饶反,郭云:“荆葵也。”芘音毗,又芳耳反。芣音浮,又芳九反。说音悦。遗,唯季反。好,呼报反。

[疏]“穀旦”至“握椒”。○毛以为,陈之女人见美景而说曰:朝日善明,曰可以往之所会之处矣。女人即弃其事业,假有绩者,於是以麻总而行,至於会所,要见男子。男子乃陈往日相好之事,语女人云:我往者语汝云:我视汝颜色之美如荍之华然。见我说汝,则遗我以一握之椒。弃其事业,作如此淫荒,故疾之也。○郑唯以鬷为总,言於是男女总集合行,为此淫乱。馀同。○传“逝往”至“迈行”。○正义曰:“逝,往”,《释诂》文。“迈,行”,《释言》文。鬷谓麻缕,每数一升而用绳纪之,故鬷为数。王肃云:“鬷数,绩麻之缕也。”○笺“越於”至“合行”。○正义曰:“越,於”,《释诂》文。《商颂》称“鬷假无言”,为总集之意,则此亦当然,故以鬷为总,谓男女总集而合行也。上章“于差”,谓男言择女;此言“于逝”,谓女往从男,故云曰往矣,谓之所会之处,谓女适与男期会之处也。○传“荍,芘芣。椒,芬香”。○正义曰:“荍,芘芣”,《释草》文。舍人曰:“荍,一名蚍衃。”郭璞曰:“今荆葵也,似葵,紫色。”谢氏云:“小草,多华少叶,叶又翘起。”陆机《疏》云:“芘芣,一名荆葵,似芜菁,华紫,绿色可食,微苦。”是也。椒之实芬香,故以相遗也。定本云“椒,芳物”。○笺“男女”至“所由”。○正义曰:言相说者,男说女而言其色美,女说男而遗之以椒,交相说爱,故言相也。知此二句皆是男辞者,言我视尔颜色之美,如芘芣之华。若是女辞,不得言男子色美如华也。思其往日相爱,今复会为淫乱,诗人言此者,本其淫乱,化之所由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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