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杂记之四)

回乡去的时候风闻镇上有一只能言的八哥,街头巷尾都谈着这通灵似的动物了。

因此引了我好奇之念,想见识见识这有教养的鸟。幼时我听到八哥的故事,说有人养了一只能言的八哥,象儿子般的疼爱着,后来,被一个有钱的商人买了去,八哥思念故主,不食而死。

这是似信非信的故事。

但是我始终不曾见过说话的鸟,就是鹦鹉也不曾见过。我不解鸟类学人说话的能不能辨出齿音、唇音、鼻音、喉音、舌音,何以书上从未提起!

当我约了两三个淘伴去看这八哥时,已经有许多人在那儿了。蓄这鸟的是儿时的同学。现在他已完全变作两人,他整天伴着八哥,八哥学着他的话,他也学着八哥的话。

八哥关在笼子里,笼子的一半罩着青布。很多人的眼光望着它,它毫无慌张之色,自在地剔剔羽毛,啄杯子里的黍米,喝一口水。

我们几个人进去的时候,八哥便提起嗓子叫:

“喀哩喀哩。”

主人替它翻译道:

“客来客来。”

不一会又抖着翅膀叫:

“叽喳叽喳。”

又承主人达意:

“请坐请坐。”

大家都露喜色,赞美这八哥。

我和朋友出来。我心里想:“这是什么话!这可怜的断了舌头的含糊的官腔,不象八哥,又不象人!”

于是想到某一种人的聪明,善于曲解各种话。

于是又想到某一种人们的愚笨,便是异类说的含糊的话,也往往当作真的人说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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