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经传而外,有《史记》,有诸子书,有百家言,又有五才子及杂著纪说,纷纷不一。其间之博洽者,足以益人之心思;怪异者,足以骇人之耳目。大抵不外乎情与义而已。其工于言情者,凡喜怒哀乐之所发,或合情之正,或溺情之偏,莫不各肖其事。迨夫因情而适于善,徇情而罹于恶,是皆情之所至,而有不可变移者。故言之娓娓,不究其终不止也,至性之本初与后勿论也。其善于言义者,凡纲常伦理之所在,内而系于家庭,外而关乎廊庙,莫不各著其宜。迨夫行义而由于智,守义而蹈于愚,亦皆义之所迫,而有不能推诿者。故道之谆谆,不征其实不已也。至理之当与否,勿论也。

吾邑同砚友解子镜者,赋性深淳,为人朴实,博学能文,工诗善赋,最嗜古文,不摩时艺,因托幽情以舒啸,欲寄遐思于离奇,乃作《益智录》。书成,携以示余。余反覆披阅,见其情意缠绵,词理清晰。而言之典雅者,摭拾群经;事之荒唐者,胚胎诸子。言情则如胶似漆,言义则截铁斩钉。有者无之,无者有之,随其意之所及,以抒其口之欲言。虽妖魔狐蛊,牛鬼蛇神,莫不齐赴腕下。鎔经铸史,摛藻扬芳,有莫可名言者矣!至于叙事,其来也突如,其去也悠然,笔法之妙,犹其末焉者耳。解子僻处乡隅,人或以孤陋寡闻目之;困阻黉序,人或以才钝识浅议之。为是书,固借以抒其郁闷,要亦准之情与义焉。斯录虽亚于《聊斋》,实与《聊斋》笔墨无异,固足益人神智,而尤篇篇寓劝惩之意,凡无关世道人心者,概不诠录。余是以乐为之序。

咸丰岁次甲寅小阳春书于拙逸轩,愚弟黄南宾琴轩甫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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