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你们是强盗?”主人喝道。他气势汹汹,仿佛用大牙咬响了摔炮,烈火从鼻孔窜了出来,因此,鼻翅猛烈地煽动。越后地区狮子头像的鼻子,大约就是照着人们恼怒时的样子仿制出来的。否则,不会造得那么吓人。

“不,我不是强盗,是落云馆的学生!”

“胡扯!落云馆的学生,岂能擅自侵入他人住宅?”

“不,我戴的是制帽,明明有校徽呀!”

“是冒牌吧?既是落云馆的学生,为什么擅自侵入?”

“是因为球飞进去了。”

“为什么叫球飞进去?”

“可它就飞进去了嘛。”

“混帐东西!”

“下不为例,这一回就饶了我吧!”

“面对来历不明的人翻墙闯进私室,哪里有人会轻易放走?”

“不,我是落云馆的学生,这是没错的。”

“既是落云馆的学生,问你是几年级?”

“三年级。”

“说准了吗?”

“是的。”

主人回头朝屋里喊道:“喂,来人哪,来人!”

埼玉县生人的女仆拉开纸格门,“嗳”地应声走来。

“到落云馆去带一个人来!”

“把谁带来?”

“谁都行,给我带来!”

女仆虽然答应了一声“是”,但是,由于前庭光景奇怪,出使的目的不清,事件的经过自始至终都十分无聊,她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是嘻嘻地笑着。主人却想打一场大战,想充分发挥一下上火的本事。在这关键时刻,自己的佣人当然应该同仇敌忾。但她不仅不以严肃的态度对待,反而边听吩咐边嗤嗤地笑,这使主人愈发遏制不住,能不烈火攻头?

“不是告诉你了吗,谁都行,叫一个来!听不懂吗?管他是校长,干事,还是首席教师……”

“把校长先生……”女仆只知道有校长。

“不是告诉你了吗?管他是校长,干事,还是首席教师!听不懂吗?”

“若是谁都不在,叫个杂役来也行吗?”

“胡说!杂役懂个屁!”

事已至此,女仆明白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便应一声,出发了。然而,出使的目的仍然摸不清头脑。他正担心,只能叫来个杂役,不料,刚才讲伦理学的老师从正门走来。主人单等他安然落坐,便立刻开始谈判。

“适才这小厮胆敢擅入敝宅……”用的是《忠臣榜》戏曲里的古老道白,量又略带讥讽地收尾说:“确实是贵校的学生吧?”

伦理课教师毫无惧色,泰然自若地将站在庭前的勇士们扫了一眼,又将眼珠照旧对准主人,做了如下答辩。

“是的,都是敞校学生。我们一直教育学生不要这样,可他们总是不听话……你们为什么跳过墙来?”

学生毕竟是学生。他们面对伦理课老师一言不发,没人开口,都规规矩矩地挤在院落的一隅,宛如羊群遇上了大雪。

主人说:“球飞了进来。倒也是难免的事嘛!既然与学校结邻,总要不时地有球飞进院里来的嘛!不过……他们太凶了。即使翻过墙来,也别出声,偷偷把球拾去,也还可以饶恕……”

“所言极是。敝校尽管一再告诫,怎奈人多手杂……今后必须很好地注意。如果球飞进了院子,必须从正门进去,打个招呼再去拾球。听见了吗?……学校太大,总是叫人太操心,没办法。不过,运动是教育上必需的课程,总不好禁止的。可是一允许,就惹出麻烦来。这一点,无论如何请多多原谅。另一方面,今后一定从正门进院,打个招呼再拾球。”

“好,既然这么通情达理,那就好说。不论投进来多少球都无妨的,只要从正门进来,给个知会,也就算不了什么。那么,这名学生交给你,托你带他回去吧!噢,有劳大驾,对不起!”

主人照例致歉,照例是些虎头蛇尾的言词。伦理课老师带着丹波国的笹山好汉从正门回到落云馆。

咱家所谓“大事件”,至此告一段落。如果耻笑:“这算得了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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