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珍妮意识到,这个林中怪物把她从大猩猩的魔掌下救出来,又像抓俘虏一样把她抓走时,便拼命挣扎,想从他手里逃脱。可是在那两条铁臂的控制之下,她像一个才出生一天的婴儿,软弱无力,挣扎的结果只能把她抱得更紧。

因此,过了一会儿,她就放弃了这种徒劳无益的努力,眯细一双眼睛,看这个抱着她在盘根错节的灌木丛中如履平地的怪人。

她看到的是一张极其英俊的脸。

一张典型的、具有阳刚之美的脸,不曾受放荡、凶残,以及其地堕落的感情与欲望的污染。因为尽管人猿泰山杀野兽也杀人,但他完全以猎人的方式进行这种杀戮,并不带感情色彩。除非在极其特殊的情况下,因仇恨而开杀戒。而且泰山的仇恨并非蓄谋已久,含有恶意。因为那样的仇恨本身就是一种邪恶和残忍。

泰山杀戮经常面带微笑,而不是满脸怒容。向微笑是美的基础。

泰山向特冈兹扑过去的时候,姑娘特别注意到,他前额上有一道特别显眼的、红颜色的伤疤,从左眼一直延伸到头皮。可是现在,那条疤消失了,只留下一条细细的、隐约可见的白线。

因为她不再挣扎,泰山的两条胳膊便稍稍放松了一点。

有一次,他垂下目光望着她的一双眼睛微笑。姑娘忙闭上眼,好像为了把这张漂亮的、可爱的脸“拒之门外”。

不一会儿,泰山便攀上大树。珍妮纳闷,她怎么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她开始意识到,在自己短短的一生中,从来没有像现在躺在这个身强力壮的“野人”怀里,更能获得一种安全感。尽管只有上帝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泰山抱着她向那神秘的原始森林深处越走越远。

闭着一双眼睛,她开始预测未来。丰富的想象力变幻出那么多的恐惧。她不由得抬起眼帘,凝视那张离她的脸这样近的、高贵的面孔,驱散最后一片阴影。

不,他永远不会加害于她。他那英俊的面孔、坦率勇敢的眼睛洋溢着一种骑士的风度和气概。

他们走啊,走啊。在珍妮看来,眼前好像总是青葱草木筑成的铜墙铁壁。可是这位“森林之神”好像使了什么魔法,在他的面前,总是“柳暗花明”,一待他们过去,稠密的枝叶又都合拢起来。

几乎没有一根树枝碰到她的身上。可是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全都是缠结在一起的树枝和藤萝。

当泰山这样步伐稳健地在丛林里穿行的时候,心里产生了许多新奇的感觉。现在他遇到了一个从未遇到过的问题。通过直觉,而不是通过理智,他认识到应该以人的标准而不是猿的水平,来面对这个问题。

现在,他在树木的“中间地带”穿行。这是他常走的一条路。因为走得更加轻松,帮助他冷却了他新发现的爱情第一阵炽热与凶猛的冲动。

他暗自思索,如果不从特冈兹手里救出这个姑娘,等待她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

他知道为什么那只巨猿没有杀死她。他开始比较自己救她的目的和特冈兹抢她的目的有什么不同。

丛林里的规矩是雄性可以以暴力寻求配偶。这倒是真的。可是难道泰山能以首的道德规范指导自己的行为吗?

难道泰山不是人吗?而人怎样处理这种事情呢?他觉得迷惑不解。因为他对此一无所知。

他想问问这个姑娘,可又觉得她其实已经回答了他。

她不是挣扎着想从他的怀抱中逃走吗?她不是在极力表现她的憎恶吗?

现在他们来到了目的地。人猿泰山抱着珍妮十分轻捷地跳到“竞技场”的草坪上——也就是巨猿们议事和欢度“达姆——达姆”狂欢节的“小戏台”。

尽管池们已经走了许多英里,现在也才是下午三点钟左右。阳光透过葱笼的枝叶组成的迷宫,洒在“小戏台”上,显得十分柔和。

碧绿的草地看起来松软、清凉、诱人。丛林里种种神秘的响声似乎都变得辽远而空阔,只有一种模模糊糊的回声,就像从遥远的海岸传来的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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