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把新的非酒神精神表现得淋漓尽致的是新戏剧的结局。在旧悲剧中,对于结局总可以感觉到那种形而上的慰藉,舍此便根本无从解释悲剧快感。在《俄狄浦斯在科罗诺斯》一剧中,也许最纯净地回响着来自彼岸的和解之音。

现在,音乐的创造精神既已从悲剧中消失,严格地说,悲剧已经死去,因为人们现在还能从何处吸取那种形而上的慰藉呢?于是,人们就寻求悲剧冲突的世俗解决,主角在受尽命运的折磨之后,终于大团圆或宠荣加身,得到了好报。悲剧英雄变成了格斗士,在他受尽摧残遍体鳞伤之后,偶尔也恩赐他自由。deusexmachina(机械降神)取代了形而上的慰藉。我不想说,酒神世界观被一拥而入的非酒神精神彻底粉碎了。我们只知道,它必定逃出了艺术领域,仿佛潜入黑社会,蜕化为秘仪崇拜。但是,在希腊民族广大地区表面,非酒神精神的瘴气弥漫,并以“希腊的乐天”的形式出现,前而已经谈到过,这种乐天是一种衰老得不再生产的生存欲望。

它同古希腊人的美好的“素朴”相对立,按照既有的特征,后者应当被理解为从黑暗深渊里长出的日神文化的花朵,希腊意志借美的反映而取得的对于痛苦和痛苦的智慧的胜利。另一种“希腊的乐天”即亚历山大亚历山大(Alexandria),埃及开国至公元462年间的都城,公元前332年由亚历山大大帝在古城拉库提斯的基础上扩建而成,一度成为希腊文化的中心之一。此时的希腊文化以崇尚博学为特征。乐天的最高贵形式,是理论家的乐天,它显示了我刚才从非酒神精神推断出的那些特征:它反对酒神智慧和艺术;它竭力取消神话;它用一种世俗的调和,甚至用一种特别的机械降神,即机关和熔炉之神,也即被认识和应用来为高度利己主义服务的自然精神力量,来取代形而上的慰藉;它相信知识能改造世界,科学能指导人生,事实上真的把个人引诱到可以解决的任务这个最狭窄的范围内,在其中他兴高采烈地对人生说:“我要你,你值得结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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