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根是橡树的圆树干,尽管它看上去像前面说到的那一根一样老,但它从树皮到里面都很坚实,沉重得很,沉入河里的时间比起那一根来显然要近多了。这根木头不具有特别的颜色。一些农民给这样的木头装上火药来惩罚盗贼。那种地雷不会伤人的。

把这两根木头的碎片扔进一桶水了,这些碎片马上就沉下去了。

10月18日……枯萎之中也产生那么多的美!我捡起一片白橡树叶子,它又干巴又僵硬,却还像10月里那样混合着红色和绿色,它多汁的部分已被虫子从底下吃掉了,暴露出叶脉那精致的网。举起叶子对着光线看非常美观,这样的创作只有依靠一只虫子的鉴赏力才能实施。但也可能在植物界,让叶脉如此显露就像在动物界露出骨架那样不可接受。不管怎么说,这些小馋鬼都是在为另一个目的而工作,即揭示大自然的神奇。此时此刻有无数的橡树叶处于这种状况,也都带有显现网状叶脉的边缘轮廓。

10月23日……现在到了收获栗子的时候了。把石头掷向栗子树,在枝叶摇晃之中,栗子便像暴雨一般落在人的头上和肩膀上。但我不能原谅自己用石头干这种事。这样虐待供给我们食物的树木是有罪的,这样做是不公平的。令我心神不安的,并不是我想到做下这种缩短它寿命的事情,将使我没法长久享用它的果实,而是纯粹人道的动机提示我还有更加清白的做法。我对这棵树怀有同情,却活像盗贼那样朝树干投掷大石块——还够不上谋杀罪。我肯定不会再这样做了。接受大自然的这些恩赐不仅要以斯文体面的方式,而且要心怀某种谦卑的感激之情。我们获取树的果实,甚至都不该那么粗鲁地摇动树干。现在不是闹饥荒的时候,在那种时候行为轻率一点,甚至施点暴力都可以得到谅解。我所做的可比粗鲁更坏,使供给我们食物、为我们遮阳的树不必要地遭受痛苦真是罪过。古老的树木是我们的父母,可能还是我们的父母的父母。假如你想认识大自然的奥秘,你必须比别人做的更人道。我由此产生的想法并不是我伤了树这个行为等同于掠夺我自己。我深受触动,就仿佛我将石头掷向了某个有知觉的生物,它的知觉确实比我们人要迟钝一些,却仍是我们的远亲。瞧啊,有个人砍倒一棵树来取它的果实!这样的行为哪有道德可言?

11月5日……有不少孩子我是认识的,我很愿意在某个孩子过生日时准备一份礼物,但他们已得到太多的豪华礼品(昂贵的礼物已琳琅满目了),我想要买什么送给他们的话得用掉我一年的全部收入,而且即使买了他们也瞧不上眼。

11月7日……我发现这种寂静、阴沉、细雨濛濛的下午很适合外出;这种时候我出去散步或驾船航行,比在晴朗的天气里更能引发联想,收获也更多。朦胧的雨雾使我看不到远处的景物,湖水光滑极了,那种宁静最适合在水中投下倒影。我获得的印象更加直率,我也变得更加敏感,就好像我处于安静的居室,没有让太阳和风把我搞得麻木不仁。我全神贯注地思考;我成了坚实的整体。孤独也确实存在,因为这种天气里别人都不出门。雾气在我的头顶和四周如同屋顶和四壁,我走动的时候感觉就在家里。马车驶过消失在雾中的大桥的声音比平时大多了,其他声音也是如此。我只好看看近处的东西。所有的东西都具有催眠作用;云啊雾啊把我笼罩起来了。我的观察力和思考力都大有长进。我的注意力高度集中。这个世界和我的生活都简单化了。欧洲和亚洲此时又与我何干呢?

11月18日……比起贫困匮乏,穷奢极侈显得更加卑鄙丑恶。

1856年

春天里梭罗显然已恢复了健康。他又变得很活跃了。他徒步旅行、调查测勘、发表演说和进行写作。他拍了那张在喉部蓄须的照片。他主要的门徒HGO布莱克和丹尼尔·里基森继续从他那里吸取灵感和精神食粮。秋天里,他去新泽西州伊格莱斯伍德的一个乌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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