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之间的差异是多么微小,却又是多么关键!它们彼此的长处比较起来也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却又是实质性的!我今天下午注意到在一棵白松高高的树杈上,有一个松鼠的窝。松鼠倒是可以自由上下,而许多动物则对那里可望而不可即。

栂树低处的树枝垂下来,甚至拖到了地上,整棵树形成一个完美的华盖。

……我的熟人们有时候搞不明白为什么我要离群索居甘处贫乏,但要是我与他们交往的话,那我感受到的贫乏就会大得多了。

12月20日……我们的乡村辽阔而富饶,就说这里吧,在波士顿的二十英里范围之内,我能站在树林中的一块开垦地上,从灌木栎树的上面,看到一英里开外的远远的松树小林子和未伐过的树林构成的地平线,其间看不到房屋,看不到道路,也看不到耕种的田地。

12月24日今天下午,天上喷吐雪片。

12月25日……前两天下的小雪,现在让风吹得堆积起来,特别是在背风的地方,此时的南墙,雪堆的轮廓与墙上的裂缝和风的回旋保持一致。雪的滑动在大部分情况下是无法觉察的。雪滑过开阔的农田,却没有扬起来(在地面上升的地方才会扬起来),一直滑到对面的墙,便像过筛子那样从缝隙里穿越过去,撒向那一边,而被吹起来的雪在太阳光里看起来就像蒸汽一般。当雪穿过墙的裂缝时,不是一直向前,而是优美地向上弯曲,成为奇异的形状,有点像是撞到海岸上的开花浪;仿佛穿越裂缝的雪花是连成一体的,而其底部的摩擦造成了它的滞留。这连体雪花呈马鞍、贝壳和浅碗的形状。它在一堵墙的背后建起一道雪花石膏的墙——一道雪堆起来的锯齿山脊。它建起的尖尖的塔楼真够神奇的,所谓“建起”就是通过积聚(虽然其外表离不开摩擦)。……这是雪的建筑物。

12月30日……今天下午在费尔黑文山,我听到锯子的声响,随后在山崖地带我看见两个人要锯倒我正下方约200码开外处的一棵高贵的松树。我决定看看它被锯倒的全过程,它是这片森林遭到砍伐后幸存的十几棵中的最后一棵,十五年来它显现出遗世独立的尊严,在后栽的萌芽林的上面摇摆着身子。我看到的那两个人(活像一对小侏儒)犹如海狸或虫子在啃着这棵高贵的树的树干,几乎都看不到他们手里的横锯。我后来测量一下发现这棵树高达100英尺,可能是本城最高的树木之一,树干笔直,只是有点向山腰倾斜。从我这里看过去,它的顶部以冻结的河流和卡南特姆群山为背景。当树开始晃动时,我走近了去观看。此时锯树的人停了下来,朝它倾斜的那一面用斧子开了口子,这样树就会断得快一点。现在他们又用上了锯子。事情确实进展顺利;树已倾斜了直角的四分之一,我屏住呼吸等待树木轰然倒下。但我想错了,它居然一动不动,还是保持先前那个角度站立着。就这样坚持了十五分钟。它的树枝仍在风中摇动,仿佛它注定要站立一个世纪,风像往常一样飕飕地吹拂树上的松针;它仍旧是森林里的一棵树,在马斯基塔奎德上空随风摇摆的最具尊严的树。太阳的银色光泽映照在松针上;这棵树仍在高不可攀的地方给松鼠提供一个丫杈做窝;地衣仍对它桅杆般的枝干恋恋不舍。那是向后倾斜的桅杆,这座山就是它庞大的船身。这一时刻终于到了!站在树底下的那两个侏儒正逃离犯罪现场。他们扔掉了罪恶的锯子和斧子。事情开始得那么缓慢,那么庄严!就仿佛这棵树只是在夏天的微风里摇摆,随后就会无声无息地回到它在空中原来的位置。它倒下时拍打了山腰,躺倒在山谷里面,就好像它从未站立起来过,轻得就像羽毛一样,像一个战士收拢起他绿色的战袍。仿佛它已站得厌倦了,以无声的快乐去拥抱大地,让自己的一切回归尘埃。然而听吧!在此之前你只是看到了,还没有听到任何响声。现在传来了撞击在岩石上的震耳欲聋的巨响,向人宣示即便是一棵树,在死去的时候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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