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基米得关于机械功率的话可以适用于理性和自由。他说,“如果我们有一个立足点,我们就可以把地球举起来。”

美国革命在政治上提出了在力学上还只是理论的东西。旧世界的一切政府如此根深蒂固,暴政与古俗如此制服人心,以致无从在亚洲、非洲或欧洲着手改革人类的政治条件。对自由的迫害遍及全球;理性被视为叛逆;而屈服于恐惧的心理已经使得人们不敢思考。

可是,真理的不可压制的特性,就在于它的全部要求和全部需要在于自由表白。太阳无需用碑文使其区别于黑暗;美国政府刚向全世界露面,专制主义就大为震惊,人民也开始考虑矫正时弊的问题。

美国的独立如果不曾伴随一场对政府的原则和实践的革命,而单从它脱离英国这一点来考虑,那就微不足道。美国不仅为自己而且也为全世界赢得了立足点,并且将目光射向自己所能获得的利益的范围以外。即使被雇来对美国作战的雇佣兵吃了败仗也心甘情愿,英国人民则谴责其政府的腐败,为它的失败而欢欣鼓舞。

美国是政治界唯一能够开始实行普遍改革的原则的地方,它在自然界也独树一帜。各种情况结合起来不仅使它产生种种原则,而且使这些原则臻于成熟。这个国家给一个观客看见的景色具有某种能激发伟大思想的东西。大自然以其宏伟气势展现在他面前。他看到的高山大川扩大了他的胸襟,他也感染了他所观赏的山川的伟大气质。这个国家的第一批定居者是来自欧洲各国的移民,具有不同宗教信仰,从旧世界的政府迫害下脱逃,并且作为兄弟而不是作为仇敌在新世界相逢。开荒所必然带来的种种需要,在他们中形成了一种社会,这种社会是各国因久受政府之间的争吵倾轧之昔而疏于培育的。在这种情况下,人就成为他应当成为的那种人。他不再以非人道观念把他的同类当天然的敌人看待,而是当亲人看待;这个事例向人为的世界表明,人必须回到自然去寻求知识。

根据美国在各种改革方面的迅速进展,可以合理地下结论说,如果在亚洲、非洲和欧洲各国的政府一开始就推行同美国相似的原则,或者不会过早地腐败堕落,那么,这些国家的处境肯定早就比目前优越得多。年复一年地过去,就这样眼看他们受苦受难而无动于衷。难道我们能够设想,一个对世情毫无所知的人,来到这里仅仅是为了看看,他在早期居留地通过同各种艰难困苦作斗争把旧世界变为新世界的过程中,会发挥巨大的作用吗?他不能想象成群的可怜穷苦人(这种人充斥于旧的国家)竟然还没有功夫来为自己着想。他也想象不到这些人的遭遇是这些国家称为的政府所一手造成的。

如果我们把目光从旧世界景况凄凉的部分移到那些改良程度达到先进的部分,我们仍旧可以发现政府那只贪婪之手伸进工业的各个角落和隙缝,从人民大众中攫取赃物。创造发明不断被用来作为征收捐税的新的借口。它把繁荣当作战利品盯住不放,不许任何人逃避进贡。

由于革命已经开始(而且由于一件已经开了头正在进行的事成功的可能性要比一件刚开头的事来得大),自然可以期望别的革命将接瞳而至。各国旧政府赖以维系的惊人而还在不断增加的经费,它们所从事或挑起的许多次战争,它们在普及文化和通商方面所制造的困难,以及它们在国内进行的压迫与掠夺,已经使人忍无可忍,并且耗尽了世界的财富。在这种情况下,又有现成的例子,革命的发生是指日可待的。革命已成为普遍的话题,而且可以说已经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

如果能采用比现行的那些政府制度花费少而人民大众得益多的政府制度,那么,反对其进展的一切企图终究是要失败的。理性会象时间一样向前迈进,而偏见则将在同利益的搏斗中倒下去。倘若普遍和平、文明和通商终将是人类的福份,那就非经过一场政府制度的革命不能达到。所有的君主制政府都是好战的。它们以战争为业,以掠夺和征税为目标。只要这种政府继续存在下去,和平一天也保障不了。所有君主制政府的历史不就是一幅人类悲惨生活的可憎图画,难得有几年休养生息吗?在被战争搞得精疲力尽,杀人杀得厌倦之后,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就管它叫和平。这肯定不是上帝要为人类安排的;因此,如果这就是君主制度,那么君主制就大可列入犹太人的罪孽。

以往世界上发生的革命都没有吸引大多数人的东西。这些革命只限于角色和手段的改变而不是原则的改变,并在当时的公共交易中或者成功或者失败。我们现在看到的革命不妨称之为“反革命”。早些时候的征服与暴政剥夺了人们的一切权利,现在人们正在收回权利。正如一切人事有方向相反的盛衰变迁,革命亦复如此。以道德学说、普遍和平体制和不能取消的固有人权为基础的政府,正借助于一股比依靠暴力由东方绕向西方的政府更加强劲的冲力,从西方绕向东方。它不会引起个别人的兴趣,而会引起进步中的各国国民的兴趣,并且向人类许下新时代即将来临的诺言。

革命成功的最大危险,莫过于在革命赖以进行的原则以及革命带来的好处尚未为人们充分认识和理解之前就试图发动革命。几乎一切与一国局势有关的事情都被政府这个笼统而暖昧的词儿所吸收和混淆了。尽管政府不肯把它所犯的错误和它所造成的危害算在自己账上,可是它必然把一切表面的繁荣都归功于自己。它夺取工业的荣誉,吹嘘自己是工业获得成功的原因;并且从人的一般特征中把人作为一个社会的人的美点窃为己有。

因此,在这革命的日子里,把那些是政府造成的和那些不是政府造成的东西区别开来,可能是有用的。要这样做,最好是回顾一下社会和文明及其产生的后果,把它们同叫做政府的东西区别开来。从这一调查入手,我们就能够把结果归于真正的原因并分析大量共有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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