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谈到这封信的主要目的以前,为了一劳永逸起见,我感到有必要尽量清楚地解决以下一个问题,即:人的个性与任何政治辩论有多么大的关系。
一般的格言都说,讨论的对象应该是措施,而不是人;在正确的理解之下,这个格言是合理的,无可非议的。克图引用了《常识》的作者在序言中的一句话作为托词:“注意的目标是主张本身,而不是人,”也就是说,不是人的地位或条件。因为一个人不论他是和已经发财致富的人相处也好,或是和行将发财致富的人相处也好,或是和根本不打算也不在乎发什么财的人相处也好,是丝毫不成问题,而且事情是完会属于他个人范围之内的。但是人们的政治面目、政治背景和政治关系,因为是有关公众的事情,就大大不同于私人生活的境况了。而且这往往与他们所建议的措施有着很密切的关系,因此,为了防止受到措施的蒙骗,我们就必须对上述各种情况有所了解。若是对于人们完全不了解,我们就有把花言巧语误认为原则的危险。假使豺狼能够象绵羊那样咩咩地叫,羊群很快地就会被诱入死地;因此为了免于受害,除了听见它的声音以外,也应该看见它的面貌。在进行任何重要政治辩论时,把人与措施全面而彻底地分隔开来,是不够妥善的,过去如此,将来永远如此,也永远应该如此。等到将来伪善行为从世界上消灭以后,认识人们的面貌就没有必要了,因为那时他们将不会提出欺诈性的措施了。但是在那时到来以前(那是永远不会到来的),人和措施是应该在适当的限度之下相提并论的。我们在某些事情当中,已经有太多的秘密了;而在另外一些事情当中,又嫌太少。假使人能够多被了解一些,而措施多隐匿一些,伪君子当会减少一些,我们也就会安全得多了。
这些信札的主要意图既然是要检查和揭露克图的谎言和错误的论断(当被查出之后),他就不应该期待别人象对待一个曾经进行过公正辩论的人那样对待他。我要大胆地说,大胆地证实:在一个作家的笔下,对于真理,对于理性,简直从未有过一次比这更大的亵读;而他在他从《常识》中引用的一些段落上所企图强加的解释,则是原作者心中根本不曾想到过的,也是不能够从字句本身推论出来的。由于克图的措辞轻率,由于他阻显地欠缺同情和感情,因而使人在道德和哲学方面对他发生意见时,他也就不应当期望别人会饶过他。在这些前题之下,我现在将对克图第二封信的后半部进行评论。
在这里,克囹开始了他对于《常识》的第一次攻击。但是,由于他只显露了他的恶意,既不曾提出相反的论点,又没有从中引用任何词句,假使没有底下这样一段奇怪的话,我在这里本想放他过去就算了。克图说:“假使有关独立问题的出版物所引起的注意(他的意思是反对)尚且不多,其原因并不是如同作者自负地设想的那样:由于主张的符合众望,或是由于论点的无法争辩,或是由于害怕反抗它们。”克图既然列举了许多反面的理由,他就应该把真正的理由告诉我们,因为既然他正面地说出了不是由于什么什么,无疑地他一定知道那是由于什么原因他才把他的答复拖延了那么久;可是他非但没有告诉我们这一点(也许他不便说出),反而借着下面的一句假话,逃避了论辩。他说:“在宾夕法尼亚,十分之九的人民都还在厌恶这个主张。”站住,克图!慢一点逃走,朋友!如果这话是真的,他们怎么会在刚刚过去的3月(即上月)2日,选了一位着名的主张独立的人士作为本市的议员;同时,当《常识》还是手稿的时候,该稿作者给极其少数的人看了其中的一郡分,而这位人士就是这少数人中的一个呢①!
在以下的一段话里,克图还是同样地不幸。他说,“发出呼吁的(即,发表了小册子的)那些人,对于它的成功没有什么可以骄做的理由。他们好象也明白这一点:他们现在正象真正的江湖医生一样,不断地一服一服的药折磨我们,使得所有的病人一看见药就要恶心。”永远要彼戳穿,这简直是克图命中注定的了:因为自从有文字历史以来,恐怕还从来未曾有过一本小册子,费了这样少的心力,而在这样短促的一段时间里面又发行了这么多的份数:我敢断定,十二万这个数字说得绝不过分。这本小册子,象一个孤儿似的,被抛弃到世界上去,让它自行谋生。从那时开始,直到克图的第四封信出现以后为止,没有拟过一个支持它的计划,作者也从来没有在这个题目上发表过一言半语。因此克图所说作者灌的一服一服的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不但如此,这话从他口里说出来是十分厚颜无耻的,因为只是他自己才经常每星期发表两封信,而且往往把两封信投在同一报纸上——这里是克图,那里也是克图,随便你向哪里去找好了。
在离开上面一段引语不过几行的地方,克图让我们回顾了一下我们过去的情况;他说那时“我们把我们与大不列颠的联合关系看作是自己最大的幸福——我们所达到的繁荣、富强、人口稠密的程度,将是历史上无法比拟的”。
这句话可真是诡辩了,又象是对,又象是错。站在克图一边的所有的作者,都唱过这种论调,而且以为自己是无法驳倒的。但是,只要用一句击中要害的话,就能够把这个魔术戳穿,因为他们的骗术就在于把时间充当原因。因为他们的骗术是在于把后果来充当原因,因为假使我们没有繁荣起来,这个联合关系就根本不会存在,或者说,就根本不会受到注意:第一批移民所受到的忽视就足以证实这话,他们必须与各种各样的艰难困苦作斗争,但是却没有得到英国官廷的丝毫注意和协助。
接下去,克图就不厌其烦地总起来叙述大陆会议和其他公共团体过去发出的宣言(有些已经发表了一年多了),为的是证明独立的主张是没有得到它们的核准的。关于这一点,我要给克图一个总的答复,就是,假使他再拿出一千件这样的凭据来,现在也起不了任何作用,用为它们都已经过时了。
时代与事物都已经改变了。在一年以前,美利坚人民之中知道国王的真实面目的还很少;那时大家还愿意相信他是好的,也亲切他说他是好的,可是嗣后他们发见了,原来克图的皇室君主,乃是一个皇室野人。
克图在上述一长列反对独立的文件引文的前面,加上了这样一个稀奇的序言。他说:“独立的倡议第一次向外公开发表,还不过几个星期。是什么有势力的人在支持这个计划,或是有没有任何人在支持它,这一点可能成为将来调查的题目。肯定他说,它并没有得到我们所尊敬的大陆会议的支持。
恰巧相反,它与这个可尊敬的团体的每个宣言都是直接矛盾的。”克图,你分明把自己给抓住了!与这个可尊敬的团体的每个宣言直接矛盾!记住这句话,克图,再往下看吧。在史密斯博士为纪念勇敢的蒙哥摩瑞将军的演说册子的前面,印着从大陆会议的决议中节录的一段,上面说,他这位博士受到该光荣团体的指定,拟写讲稿并发表演说:在演说进行之际,演说者激烈地攻击了独立的主张;可是当嗣后大陆会议作了一个动议,要(按照过去的惯例)向演说者致谢,并且为报馆索取一份讲稿的时候,这个动议是遭到了整①这里所指,即大卫·里顿豪斯,他被选出来代替已经前往法国的富兰克林。——原编者个大陆会议的拒绝的①,会议毫无分歧地把它否决了。
我现在来看看克图的第三封信。在这封信的开端,他放弃了独立这个题目,恢复了他对于委员会①的攻击。克图的写作风格中的条理,可与一只松鼠的动作相比拟。他写作的时候,往往好象不知道下一句话应当写点什么,正如一只松鼠只是为了站立不住而蹦跳不停一样。虽然我有时为了他的写作和论辩中的无原则的方式方法而感到愤怒,在另一些时候,我却又忍不住为了他的缺乏才智而失笑:例如,他曾善意地告诫我们提防“那些有利害关系的作者的粗鄙文字,以及那些干涉我们的事务的局外人”。假使我一本正经地回答他,我就要这样说:那么,克图,对于那个古老的、包含许多人在内的、与地球上每个部分都互相关联着的制度,你好象真是一无所知;在那个制度之下,同族的关系是根据原则与感情而建立的,而不是由于地点或出于偶然而建立的。一个自由民,随便到哪里也不是局外人,克图;——一个奴隶却不管在哪里都是局外人。但是假使我愿意开玩笑地回答他,我就会这样说了:由于他对于友谊的理解是这样地狭窄和片面,他使我不得不这样想,就是:当他以“我亲爱的同胞们”这个亲切的称号——这是常在他的信札里出现的——称呼人民的时候,他所特指的,只不过是唐纳·麦唐纳的军事任命书上所发表的那一长列麦姓人物②。
在这封信里克图推荐了一本叫做《明显的真理》的小册子,这本着作早已象一株有病的、没人注意的小草似的枯萎凋零了;甚至它的赞助者已经对它不满,它的作者也不好意思说它是自己的作品了①。在第三封信的中间,克图宣告他准备上阵了。他说:“我现在开始说明我的理由。”我们现在就要查看,克图是怎样发动攻势的;而我要加于他的行动的第一句评语就是,他非常不幸地投到错的一方去效劳了,并且在王权党人之间放了他的第一炮。
为了证实这一点,我现在把全段抄录下来:克图说,“农业和商业迄今一直是使这些中部殖民地达到富强和重要地位的幸运行业。由于它们,这个国家的面貌得以从一片荒野变成和平富足的安乐乡。如果没有它们,我们就或则根本没有作过美洲人,或则只作过野人了。橡树就还会占据着它们天然①“为纪念蒙哥摩瑞将军以及和他一同于1775年12月31日在魁北克阵亡的军官而作的演辞;按照光荣的大陆会议的意旨拟稿(并于1776年2月19日发表)。作者为费城学院及研究院院长、神学博士威廉·史密斯。费城发行,伦敦J·亚尔门重印,匹卡迪利,柏林顿大楼对面,1776年。”在第24页上面,支密斯博士引用了大陆会议“要求‘恢复大不列颠与这些殖民地之间原有的和睦’等等”的请愿文。在一个附注里面,史密斯博士提到了这段话所受到的谴责,又补上一句说,自从该请愿提出以后,情况已经改变了。史密斯博士即“克图”,这事早已众所周知;而潘恩所谈到的大陆会议的愤怒,则是特别有力的一击,因为”
克图”在第二封信里(3月11日发)又把他的侮辱重复了一遍,把早期大陆会议所有的调停努力又摘要地重复了一遍。——原编者①见第64页注①。——译者
②麦唐纳是苏格兰商地军队的陆军准将,该军队于1776年2月27日在慕阿地区的小港桥战役中被北卡罗莱纳人打败。那一天麦唐纳适巧息病,指挥之责因而移在麦洛特肩上,后者中弹身死,如上一封信中所述及。史密斯博士———个肯定的苏格兰人——在把潘恩称做一个“局外人”来谈的时候,大概还不知道众人都已熟知他即“克图”。——原编者①“《明显的真理:致美利坚居民》内有对于最近出版的名为《常识》的一本小册子的评语,等等。甘弟达着。您愿意离弃阿谀,参加到这方面来吗?”这本在费城和伦敦出版的三十七页的小册子,乃是对《常识》
的许多答复中最为复杂冗长的一个。不过它很无聊乏味,几乎刚一问世,即过时了。——原编者生长的土地,而决没有以巨舟大厦的形式出现。现今谷物累累的田野,现今繁华茂盛的城市,还仍然只会是野兽或是野人出役的荒原。”读者必然会发见,通过这整段文章,可见我们与英国的联合关系是完全不足道的,也可见我们目前的伟大成就多亏了客观的原因——农业和商业了。要想推翻《常识》,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做法呢,克图;《常识》表面说的是,“我向最热烈地提倡和解的人士挑战,要求他们举出一项这个大陆与大不列颠合在一起而能获得好处。”我再重复一遍,《常识》的作者说,“我的挑战是:一项好处也得不到。我们的五谷在欧洲的任何市场上都能卖出价钱,而我们的进口商品也都得花钱去买,不论在哪里我们都可以购买”。克图接下去的一段话是这样开始的:“不容否认,我们过去的许多幸福是靠了英国的保护而得来的。”不,克图,我可以完完全全的否认这一点,由于以下这些简单明了的理由,即我们与它的联合,和我们屈服于它的保护,已经使得它所有的敌人都成了我们的敌人,而且将来还会如此:照《常识》的话说来,就是:“使我们与各国之间产生了矛盾,否则这些国家是会要求与我们建立友好关系的,我们对它们本来也没有怨仇的。”
以下的一段话简直荒谬绝伦,我只想简短地评论几句。克图说,“假使今后,到了成熟的时候,有必要从抚育了我们(有些人的)祖先的国上分离开来,那将是当我们已经羽毛丰满的时候,当我们已经有充分的能力使用自己的武器,并且能够使用自己的舰队来保护我们的商业和海岸线的时候了。”但是,克图,当不列颠统治着大陆的时候,我们又怎样去获得自己的舰队呢?除非我们可以这样来料想,象你在前一段话里所暗示的:我们的橡树自己会长成一只只大船,而且能在自行制造之后,离开它们“天然生长的土地”下水。克图作为一个作者,竟未曾把魔术与想象正确地分辨开来,这是他的不幸:而在另一方面,在他的信札里竟有许多话是那么严重的撒谎和故意的捏造,简直只有最顽固的厚颜无耻之徒,和一个头脑近乎邪恶的人,才会说得出口。为了给他一个公正的评判,他常常迫使我超出一般文明语言的正轨;要充分揭露他,温和和沉着实在是不能胜任了。
除非克图有意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真不应该让人家看见以下的这一段话。他说:“假使我们目前的纠纷能够得到调停的话,不列颠是几乎没有可能重新实行它近来的一系列致命政策,或是再次企图对我们使用武力的。”
克图怎么居然承认我们有可能再度陷入过去那种血淋淋的、耗费金钱的境地呢?而有一点的确值得注意:从没有原则的作者的嘴里,有时免不了无意中说出真话来的。这样说来,克图,在你的这个根据宪法原则的和解当中,并没有真正的安全啊?那么它还是等于白费;而经过了这一切生命和钱财的消耗之后,我们最后还只得倚靠希望、运气和机会了。唉,那么,我敢当着一切神圣的事物面前起誓说,“是分开的时候了。”
但是,克图在承认了我们有再次陷入同样境地的可能之后,又开始告诉我们,在第二次的争执之中,我们应该怎样行事;那就是,和我们在当前这次争执里一样:抛出数百万财富,数千个头颅,以便缝成第二次的愈合,而为第三次的争执打开道路:于是美洲大陆的命运,就被克图安排在这样一套没有止境的、错综复杂的流血斗争和没有保障的和平里面了。为了免得有人说我冤屈克图,我得把他的全段文字录在下面;他说,“但是,万一在将来任何时期,不列颠竟糊涂到想靠贿赂的诡计,或是靠权力的高压,来使我们屈服,我们相信我们将再度抱着与目前同等的勇毅(必要时),手中持着防御武器,使它信服,我们是愿意通过建立一个根据宪法的联合关系,与它交换互惠利益的;但是,我们虽然是同一个国君的臣民,却决不能同意作它的奴隶。”——来吧,孩子们,克图的毒手正在扶植你们走向毁灭呢,记住那个警告你们末日来临的篇页吧。
克图在许多辞句中,显露出他对于热情与激动的冷静控制,这样的控制永远是那种没有了心肝的人的特征。前面谈到过的句子,“我们目前的纠纷”
就属于这种满不在乎的一类;下面的一句话,也表达了这种无可宽恕的冷漠无情;他说:“虽然我认为,它在近来对待我们的举动之中,是扮演了一个凶恶的后母的角色。”多么了不起的感觉呵!违背人道的战争所造成的一切破坏和悲枪;千万人的头颅落地;城市与乡镇的焚毁和灭绝;亲友和家庭的毁灭与离散;这一切,只不过刚刚能从克图的口中挖出这样一句无情的口供来。但是,克图的冷酷的僵尸般的灵魂,是不懂得悲天悯人的伟大胸襟的。
他不在、也不能在那样一个纯洁的境界中生存。他的灵魂舐惯了那只使他崭露头角的手,并且呼吸惯了那谄媚肮脏的奴性的恶俗空气;他的灵魂现在可要在德行面前饿死,在大公无私的友谊的净上上闷死了。
当克图执笔的时候,他一定没有想到会受到质问,或者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否则他不会企图叫群众相信,独立的主张是在他所谓的“和解的曙光已经开始在我们眼前出现”的时候,以一种煽动性的方式来倡议的。
走向前来,克图,来证实证实你这番话吧!这和解的曙光是从哪里出现?是在国王的谈话里面呢,是在议会上下两院的演讲里面呢,还是在那条法令里面呢?那条法令放出了一大窝海盗来掠夺我们的财产,又任命了另外一窝海盗用赦免来侮辱那些早就被他们用各种措施想加以毁灭的人。克图,出来证实你的话,要不然就领取它的报应吧,因为这一套煽动性的话的作用,正是企图用似是而非的谎言,来迷惑警惕性不高的读者的听闻。克图又说,只要我们保持合并的关系,而且放弃一切独立的念头,“我们就有获得充分纠正我们所不满意的事情的最大保证,以及防止我们的正当权利在将来受到任何侵犯的充分保证”。如果克图想要暗示说我们已经得到了这样一个保证,就让他再看看上一段话的结论吧。同一个答复对于两段都有用。
也许当我们回忆到英国宫廷对待我们的一长列毫不减弱的残酷行为时,当我们记起我们对他们和为他们所曾经做过的许多祈祷时,克图以下的这一段雄辩,简直是再谎谬和狂乱不过了;他说:“假使我们现在实现独立,我们在全人类的眼光里就一定要成为毫无情义的人民,就不能期望世界上任何国家的信赖,也不能仰望上天,求得它的赞许的宣判了。”你是疯了吗,克图,是你愚蠢——还是你两样都是——还是你比这两样更坏?在这段话里,你跟我的距离太远了。我没有语言能把你拖回来。你为自己筑好防御工事了!那你就在你的堡垒里面呆着吧,等待为你设防的上帝来把你领走吧。
克图好象具有那种永远要对他所不能反驳的事物加以侮辱的狡猾。他有时是这样做的:把我们的字眼歪曲了放进他的辩论里去,从而造出一个怪物,送到全国巡回展览,并且告诉善良的人民说,它就叫做独立。他的第四和第五封信里有几段话都是属于这一类的,尤其在他引用“外国协助”这一个词的时候,他把这几个字卑鄙地解释成为大陆向法兰西和西班牙的屈服。这样一个歪曲的、强词夺理的诡辩者,是不配受到礼遇的。他又时常以和平一词代替合并,从而造成同样的混乱;他又把我们描写成为决心“拒绝一切和平倡议”的人来诬告我们。其实,我们要求的是和平,而不是再合并;我们虽然很愿意倾听和平的声音,却有决心抗拒一切合并的倡议,不论那种创议是从何处来的;因为我们充分相信,在目前形势之下,各自为政乃是大不列颠和美利坚所能找到的唯一和最好的办法。
下面一段话是歪曲的。克图说:“即使在生来就是敌手和仇敌的国邦之间,或是在野蛮民族之间,也从来不曾有过一次战争是如此地不可和解,以至于不愿意以和平作为它的目标和目的。”但是,克图,历史上有过以合并为目标的战争么?没有。我不去追究克图所说的“生来就是敌手和仇敖的国邦”是什么含意;但是这一点我知道(至少我自己知道),不论法兰西或西班牙,或欧洲所有其他的强国,都不能象不列颠那样给我们造成这样的一个创伤,或使我们心上燃起这样一种不共戴天的仇恨。我们对它的行为所感到的无法形容的愤怒,正和我们看见一个动物食其幼子时的感觉一样;这一种特殊的愤怒,并不是由于感情的一时冲动,而是从天性的纯净洁白的内部产生的。
克图在其第三封信将近结束的地方(我的评论就暂时到此为止),把英国和美利坚的情况比作情人之间的口角,并且从这里推论出一个可能,说因此我们之间的感情也是会恢复的。这个比喻我不得不认为是极尽牵强曲解之能事。凡是正在谈恋爱的或是有过恋爱经验的人,请到这里来判定我们的是非吧!在一个默默哀伤着的心灵的喃喃轻语与战争的喧嚣的恐怖之间——在伤心地俏然流下的眼泪与流成河泊的糟蹋掉的鲜血之间——在爱情的甜蜜争吵与生死的惨厉搏斗之间——在爱闹别扭的情人的可望弥补的苦恼与成千上万受难者的悲惨景象之间,有什么可以相比的!“别再在我眼前现世吧”,克图,因为你没有人的感情。
林中居民
1776年4月8日于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