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正当这些事情使敌人心慌意乱时,凯撒为了免得自己的骑兵派出去时总要绕大圈子通过桥梁,决定选择一处合适的地方,挖掘好几条三十尺阔的排水沟,通过它们,把西科里斯河的水引走一部分,在这条河中造成一处可以涉渡的地方。当这些工作大约快要完成时,阿弗拉尼乌斯和佩特雷尤斯大为惊骇,因为凯撒的骑兵远较强大,他们深恐所有的粮食和采收统统被隔断,因此决定撤离这地方,把战争转移到克尔提贝里亚会进行。促成他们采取这个计划的还有另一个因素,即在互相敌对的两群部落中,在上次作战和塞托里乌斯站在一边、被庞培征服了的那些国家,虽说现在庞培不在,但对他的威名和势力,还觉得凛凛可畏;至于那些对庞培保持友好的国家,则因为他给他们的巨大恩惠而爱戴着他,凯撒的名字在蛮族中反而是没没无闻的,因而他们期望能从这些人那边得到大批步骑兵援军,并且就在他们那地方把战争拖延到冬天去。这计划决定后,他们命令把希贝鲁斯河上的船只统统收集拢来,集中到奥克托格萨去,这是一个坐落在希贝鲁斯河上的市镇,距他们的营寨三十罗里。就在那边的河上,他们命令把船只联起,造一顶浮桥,派两个军团渡过西科里斯河去,造一道十二尺高的壁垒来保护自己的营寨。

62.侦察人员向凯撒报告了这事。他通过士兵们紧张万分的劳动,日以继夜进行着把河水决走的工作,现在工程已经进展到这样的程度,虽说还是有困难和危险,骑兵已经能够、而且敢于涉水过去了,但步兵却只有肩膀和胸部的上半露出水面,河水很深,水流又很急,使他们无法涉渡过去。虽说如此,希贝鲁斯河上的桥梁即将完工的消息到达的时候,差不多正好也就是西科里斯河上找到涉渡地点的时候。

63.这就使得敌人更有必要加速赶路。因而,留下两个同盟军的营驻守伊莱尔达之后,他们即以全军渡过西科里斯河去,和几天前先渡过去的那两个军团联营驻在一起。凯撒除了用骑兵去扰骚和阻挠敌人的行列以外,再没其他办法奈何他们,因为他从自己的那顶桥过去,要绕很大一个圈子,对方可以从近得多的路先赶到希贝鲁斯河。他派骑兵渡过河去,当阿弗拉尼乌斯和佩特雷尤斯在第三更移营开拔时,他们突然在他的后军出现,大队人马兜围上去,开始阻挠和拖延对方赶路。

64.天刚一亮,就可以从和凯撒营寨相连的高地上,看到对方的后军正受到我军骑兵的猛烈攻击,最后面的队伍有时停顿下来或被和大队切断,有时我军又因他们的几个营掉过头来合力猛攻而被迫退下,但马上又会转过身去再事追逐。整个营寨中,士兵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抱怨不该让敌人从自己手中溜走,使战事不必要地长期拖延下去。他们跑到百夫长和军团指挥官们面前去恳求,请他们去向凯撒保证,要他不必顾惜他们的辛劳和危险,他们已经完全准备好了,能够、而且敢于在骑兵涉渡的地方渡过河去。他们的热情和他们的吁请,激动了凯撒,虽然他对把军队投入这样白浪滔滔的大河感到担心,然而他觉得还是应该试一下,看看是否可以做到。由而,他命令从所有各个百人队。把比较衰弱,看来神气力都支持不住的人全挑出来,把他们和一个军团一起留下守卫营寨。他把其余的军团带出营寨,都留下了行李,又把大量马匹布列在河流的上游和下游,然后把军队带过河去。兵士中有少数被水流的力量冲走的,马上就有骑兵接了过去,救上岸来,一个人都没有死亡。军队安全渡过后一,他开始把部队布列开来,排成三列防阵。军士们的热情如此高涨,尽管绕了一个圈子,多走了六罗里路,涉渡又耽搁了许多时间,但在白天的第九刻时以前就赶上了第三更出发的敌人。

65.正和佩特雷尤斯在一起的阿弗拉尼乌斯老远看到这番景象,对这一意料不及的事情大为吃惊,就把他们的部队拉上一处高地,布下阵列。凯撒在平地上让部下略事休息,免得他们在疲劳中投入战斗。当敌人企图重新上路时,他又再赶上去,扰挠他们。对方无可奈何,比预定计划提早停下来扎营,因为他们已走近山岭,前面五罗里之外,就有一条崎呕狭窄的道路在等待他们。他们急于想要进入这片地区,以便避开凯撒的骑兵,同时又可以在狭隘的地方布置下守军,阻止我军前进,这样,他们自己就可以毫无危险和恐怖,把部队渡过希贝鲁斯河去。这就是他们企图要做、而且要不惜用尽一切手段做到的事惰。但由于全天的战斗和一路来的辛苦,他们把这件事推迟到次日去。凯撒同样也在近旁的山上扎下营。

66.差不多在半夜,因为取水,跑出营寨较远的一些敌人,被我军骑兵俘获,凯撒从他们口中得悉对方的领袖们正在把部队悄悄地拉出营寨。知道了这事,凯撒命令发出号令,并按照军中的习惯叫喊“整装待发”。敌军听到叫喊,惊慌起来,唯恐深更半夜受到我军阻截,被迫在行李累赘中发生战斗,或者被凯撒的骑兵堵死在狭谷中,随即停止出发,把部队仍留在营中。次曰,佩特雷尤斯带着少数骑兵偷偷走出来侦察地形,凯撒营里也同样出来做这件工作,卢基乌斯·德基狄乌斯·萨克萨奉命带着少数人出来观察地一势。双方带回去的报告都是说,近在前面有五罗里平坦的道路,接着再过去便是一片崎呕的山岭地区。谁先占领那些狭隘的道路,不用多废力就可以阻止敌人前进。

67.佩特雷尤斯和阿弗拉尼马斯在一个军事会议上讨论了什么协候出发的问题。大多数人赞成夜里出发,可以乘对方还没知道以前先赶到那些窄路。另外一些人因为昨夜凯撒营里已经发出位一片叫喊声,便以此作为辩论的证据,说明不可能偷偷地出营。他们说:凯撒的骑兵夜里到处在巡逻,所有的地方和道路都被他们封锁着。而且,夜里的战斗应该避免,因为士兵们在内战之中,逢到惊惶失措时,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恐怖,对神灵作过的效忠宣誓往往被放在脑后。但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昭昭,他的羞恶之心就会起作用,更何况还有百夫长和军团指挥官们亲身在场。士兵们习惯上就是在这些情况约束之下,才牢守自己的职责的。总而言之,所有这些都说明他们应该在白天硬冲出去,即使要受到些损失,他们想要夺取的那处地方,却可以在毫不损伤大部队的情况下夺到手了。这种意见在会议上赢得上风,他们决定次日黎明时出发。

68.在侦察了地形以后,凯撒乘天色刚亮,就把全军领出营寨,他自己率领着部队,不走现成的大路,而是兜很大一个圈子前进。因为通向希贝鲁斯河和奥克托格萨的道路,正被敌人的营寨独面挡住。凯撒的士兵被迫只能翻越巨大艰险的山谷前进,许多地方都有悬崖峭壁挡住去路,士兵们不得不把武器一个人一个人地传递过去咱己大部分路程都空着手走,或一个把另一个托起来攀登上去。但没一个人拒绝这种艰难困苦,因为他们认为只要能把敌人和希贝鲁斯河隔绝,切断他们的粮运,所有这些辛苦就都可以结束了。

69.最初,阿弗拉尼乌斯的士兵们为要眺望我军,都得意洋洋地奔出营来,还追着用讽刺的话挖苦我们,说我军是因为生活必需品没有了,不得不逃跑,回转伊莱尔达去。由于我们走的路和预期的方向不同、看起来似乎正在向反方向遇走。他们的领袖们也因为没让部下跑出营寨而称许自己的足智多谋。更有助于他们形成这种想法的是,他们看到我军在进行时既没牲口,也没辎重,格外相信这是由于不能再忍受饥荒,才这样做的。一但当他们看到我军的队伍逐渐转向右方,前锋已经包抄过他们扎营的地区时,他们才恍然觉悟过来。这时,再没一个人由于生性迟钝或想回避劳动,认为不必立刻奔出营寨去对付了。于是一片喊声:武装起来,除了留下少数几个营守卫营宗外,全部军队一起出发,从大路直奔希贝鲁斯河。

70.双方的竞争全在于速度,要看谁先占领这片狭谷和山岭,但道路的崎岖阻碍了凯撒的军队,而阿弗拉尼乌斯的军队则有凯撒的骑兵跟在后面扰骚。就阿弗拉尼乌斯的部队来说,事情已经落到这样一种无可奈何的境地:如果他们抢先到达他们正在奔向的那座山,他们自身就可以避免危险,但全军的辎重、以及留在营寨里的那几个营,便没法再保全,因为他们已被凯撒的军队切断;绝无办法支援他们。凯撒首先完成了进军,在巨大的怪岩后面找到一片平原,他把部队面对敌人,按战斗的队形布列下来。正当后队受到我军的扰骚时,阿弗拉尼乌斯又看到前面也有敌人,他发现反旁有座小山,就把部队带上去停驻下来。他从那边派出四个营文后兵,向一望所及的那些山中最高的一座奔去,他命令他们尽交赶到那边,把它占领下来。他打算把全部军队都带着赶到那边去,然后改变路程,沿着山脊走到奥克托格萨去,当那些皮盾兵从斜方向朝那边前进时,凯撒的骑兵发现了他们,就向这几个营发动进攻,他们用他们的皮盾挡不住骑兵的冲击,就连片刻都没坚持住,所有的人都被包围,在敌我两军的面前,全数被歼灭。

71.现在有了可以一举成功的好机会。凯撒当然不会不知道,一支军队在亲眼看到这么一场惨祸,惊惶不安的时候,绝对不会再坚持下去,特别因为战斗将在平坦开旷的地方进行,他们又四面都处在我骑兵的包围之中。四周围的人也都这样催促凯撒。副将们、百夫长们、军团指挥官们,都跑到他这里来,要求他投入战斗,不要再疑迟。他们说,所有士兵都完全准备好了;另一方面,阿弗拉尼尤斯已经在许多事情上露出畏缩的迹象,例如:他既不派人去救援自己的部下。也不离开那座小山,虽然能够很勉强地挡住我军骑兵的攻击,却又挤在一起,把军旗都集中在一个地方,行列和部伍全都不顾了。他们又说:如果凯撒担心的是地形不利,那还是有机会让他到其他别的地方去作战的;因为阿弗拉尼乌斯决不会一直耽在山上,上面没有水,他必然会跑下来的。

71.凯撒所希望的是,最好能不经过战斗,不用部下伤亡,单用切断对方粮运的办法,就能完成这件大功。他认为,就算战斗终于胜利,为什么一定要他损失一些部下呢,为什么一定要让这些跟着他不辞千辛万苦的士兵去冒受锋镐呢,加之,为什么他要去试一下倏忽难料的命运呢?特别对一个统帅来说,用计谋取胜的责任并不比用剑取胜的少一些。再则,看到他那些势必会丧生沙场的公民同胞,也使他产生了怜悯之心,他宁可在他们安全无恙,没有伤亡的情况下达到目的。但凯撒的这种想法,得不到多数人的同意,士兵们甚至在自伙里公然说,要是把这么好的取胜机会放了过去,下次即使凯撒希望作战,他也不愿意出手了。凯撒仍旧坚持自己的意见,从那地方稍稍后退了一些路,好让敌人的恐怖心略许放松一些。佩特雷尤斯和阿弗拉尼乌斯趁此机会回到营里去了。凯撒在山上分别布置下守卫部队,把通向希贝鲁斯河的所有道路都封锁住,然后在离敌营尽可能近的地方,给自己的营寨筑好工事。

73.次日,对方的首领们因为所有的粮食接济、所有通向希贝鲁斯河的希望,都已经断绝,惊慌万状,就商讨其他出路。这时,还有两条路可走:如果他们想退回去,可以从一条路奔向伊莱尔达;如果想向前走,可以从另一条路到塔拉科。正在讨论这些事时,有人来报告说:他们的运水部队受到我军骑兵的攻击。知道了这事,他们在沿路密密布置下一些骑兵和同盟军的步兵组成的哨岗。中间还插进几营军团士兵。他们又动手从营寨起,筑一道壁垒,一直伸到取水处,这样,取水时就可以在工事里面走,不用再担惊受吓,也不用再放哨。佩特雷尤斯和阿弗拉尼乌斯把这项工作分了工,亲身跑到距离很远的地方去完成这项工程。

74.他们一离开,士兵们立刻抓住可以自由自在谈话的机会,大家拥出来,互相探询究竟谁有熟人或乡亲在我军营里,并把这些人找了去。首先,他们因为前天当他们自己正在惊慌失措时我军放手饶过了他们,向这些人表达了大家的谢意,说,他们能活下来,正是出于我们的恩惠。次之,又问起我们的统帅为人是否正直可靠,他们要把自己的生命信托给他,是否找对了人,他们抱怨自己没有一开始就这样做,却跟自己的亲戚同胞自相屠杀。在这些交谈中得到鼓励之后,他们又要我们的统帅发誓保证不伤害佩特雷尤斯和阿弗拉尼乌斯的性命,免得人家会认为是他们存心不良,出卖了这些人。如果这些事情得到保证,他们决心立刻倒戈起义,派首列百夫长们作为代表,到凯撒这里来讲和。同时,他们中有些人还邀请自己的熟人到他们的营寨里去,也有些人被他们的熟人带到我军的营寨里来。一时看起来,似乎两座营寨已合而为一了。很多军团指挥官和百夫长都赶到凯撒面前来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一些被他们招来和他们一起处在营里、类乎人质的西班牙首领,也都这样做,他们在自己的熟人和旧交中探询谁有门路可以把自己介绍给凯撒。甚至阿弗拉尼乌斯的年轻儿子,也通过副将苏尔皮基乌斯来为他本人和他父亲的安全求情。这时。到处都充满欢乐和祝贺,一方面认为自己已经避免了这样大的一场灾难,另一方面认为已经不伤一人就完成了这场大功。大家一致认为凯撒前些时候的宽大,取得了巨大的效果、他的做法受到大家的一致赞扬。

75.这消息被报告给了阿弗拉尼乌斯时,他离开了已经动工的工事,回转营寨。看来似乎他已经准备好不管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他都送来顺受,听之任之了。佩特雷尤斯却不甘心就此罢休,他武装起自己的奴隶,带着他们和西班牙皮盾兵组成的警卫队、少数蛮族卫兵、以及他为了保卫自己经常带在身边的少数亲随,出其不意地奔向壁垒,打断士兵们的交谈,把我军士兵从营寨中赶出来,凡被捉住的,统统都杀死。其余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危险吓慌了,马上聚集到一起,把左臂包裹在自己的斗篷里,拔出剑来,就这样抵抗着皮盾兵和骑兵,好在离我军营寨很近,他们就一路向营寨退来,受到站在门口值岗的那几个营的掩护。

76.佩特雷尤斯干完这件事后,含着眼泪走遍每一个连队,叫着每一个士兵的名字,要求他们不要把他自己和他们的统帅庞培出卖给敌人去折磨。有很多人迅速拥到帅帐来。他要他们大家起誓不抛弃、也不出卖自己的军队和领袖,并且不背了别人单独打自己的主意。他本人首先照这番话起了誓,叫阿弗拉尼乌斯也发了同样的誓言,接着便是军团指挥官和百夫长,然后把士兵们按百人队领出来,也同样宜了誓。他们命令,如果有谁留着凯撒的士兵。必须交出来。被交出来的人,都在帅帐里当着众人处死。但大部分人都把自己接待的凯撒士兵隐藏下来,晚上送他们越过壁垒口来。这样,领袖们造成的恐怖、残酷的刑罚和新作的效忠宜誓。一时打消了所有马上投降的想法,改变了士兵们的心意,使复了原来的战争气象。

77.凯撒命令把在会谈期间来到他营里的对方士兵都很仔细地找寻出来,遣送回去。但在军团指挥官和百夫长之中,却有一些人自愿留在他这里不走。后来,他对这些人极表尊重,百夫长都恢复到原来的级别,罗马骑士也都复职担任军团指挥官。

78.阿弗拉尼马斯的部队采收受到阻挠。取水也发生困难。军团士兵的粮食还算有些积储,因为他们曾经奉命从伊莱尔达带出来可供二十二天用的粮食,那些西班牙皮盾兵和同盟军既不曾有很多让他们准备的机会,身体又不习惯于负重,因此就断了粮。从而,他们中每天都有大批人逃到凯撒这边来。他们的处境十分困难。他们所设想的两条出路,看来比较方便的还是回伊莱尔达去,因为他们曾在那边留下过一些粮食,他们相信到了那边,还可以为今后怎么办作出安排。塔拉科比较远一些,他们知道在这么长的一段路途中,难保不遇到种种变故。这计划得到赞同后,他们离开营寨。凯撒派骑兵走在前面,去扰骚和阻挠他们的后军,他自己带着军团紧紧跟上。他们的后军简直没有一刻不需要和我军的骑兵交锋。

79.他们的战斗方式是这样的,轻装的步兵营掩护着他们的后队,还有许多营一直停驻在平地上。如果送到要爬山时,这种地方的天然地形就很容易保障他们不受危险,因为那些先登的人处在较高的位置,可以保护其余那些攀登的人。当他们走到一处峡谷或一段下坡路时,先行的人既没办法再给耽搁在后面的人帮助,我军骑兵却可以从背后较高的地方把武器向对方投去,这时,他们的危险就大了。因而,每当走近这种地形的所在时,他们只有一种办法可以使用,即命令军团停驻下来,迎头猛冲,赶跑我军骑兵,赶跑后,他们马上再一口气竭力狂奔,大伙一起赶下山谷,越过它后,重新再在一处高地上停驻下来。他们完全得不到自己骑兵的任何帮助,这些骑兵的数目虽然很多,却在前次战斗中吓丧了胆,反要军团把他们夹在队伍中间,给以保护。在行军中,他们中任何一个人要想溜走也不可能,凯撒的骑兵会把他们统统捉住。

80.战斗就这样进行着。他们慢慢地一步步前进,而且时时停下来,给正好在发生战斗的自己人支援。当前进了四罗里时,在我军骑兵的猛烈扰骚下,他们选择了一处高地停驻下来。在那边筑营时,他们只在面向敌人的一边构筑防御工事,也不给牲口卸下负载。当他们看到凯撒正在安下营寨、搭盖帐篷、而且派出骑兵去采收、注意力分散的时候,他们就在当天的大约第六刻时突然冲出来,希望趁我军因为骑兵外出,受到耽搁的时候,开始赶路。凯撒已经给他的军团休息过,看到这情况,马上跟踪追上去,只留下几个营作为辎重的守卫。他命令采牧部队到第十刻时跟上来,把骑兵也召回来。不久骑兵就重新恢复行途中的日常工作,对他们的后军猛烈冲击,几乎迫使他们仓皇溃逃,许多士兵、甚至还包括一些百夫长都被杀死。凯撒的大军紧逼在身后,使他们全军受到威胁。

81.的确,他们既没机会可以寻找一个适当的地点扎营,也没有可能再继续前进,被迫只能停驻下来,在一个远离水源、地势极为不利的所在扎营。但为了和前面说到过的同样理由,凯撒并不进攻他们,这天,也不让部下架设帐篷,以便对方在不问黑夜还是白天突然溜走时,全军可以随时追上去。对方注意到自己的地势不利,通宵动手扩伸工事,把他们的营寨逐步逐步地向后转移。次日,天明时起,又继续这一工作,把一整天时间都化在这上面。但他们的工程越进行下去,营寨也就越向前移,离开水源也就越远。结果,弥补目前这项灾难的是另一项灾难。第一夜,一个出来取水的人都没有,次日,他们除留下一支守卫部队在营里之外,全军都拉出来取水,却没派人去采收。凯撒宁愿用这些困难挫折他们,使他们不得不屈服求降。而不必经过战斗决定胜负。然而,他仍然用一道壁垒和壕堑把他们包围起来,这样,如果他们突然冲出来,就可以尽可能地阻挡他们,他估计他们势必不得不走这一步。同时,对方由于缺乏草料,而且为了行动时可以方便些,命令把所有驮运行李的牲口都杀死。

82.凯撒在这些工程和计划上化了两天时间,到第三夭,大部分工程都已接近完成。对方为了阻挠其余的围困工事进展,在第九刻时,一声号令便把军团带了出来,在营寨前布列成战阵。凯撒也从工事上召回军团士兵,命令全部骑兵都集合待命,并布置好阵势。凯撒怕被人家看成不敢迎战,违反了士兵们的愿望和群众的舆论,会带来很大的损害,但为了上面已经说过的同一理由,很不愿意作战。加之他还因为两军之间的这片空隙地带很狭小,即使全击败对方,对于取得最后胜利,仍然不会有很大帮助。双方的营寨相距不过两罗里,两军布列战阵的地方却已经占去了三分之二,留下来的三分之一,才是给士兵们往来冲杀的空地,如果交战起来,由于营寨相距太近,失败奔逃的一方,可以很快就退回进去。因为这原因,凯撒决定如果对方前来进攻.就上去应战,决不首先去进攻对方。

83.阿弗拉尼乌斯把五个军团排成两列,排在第三列作接应部队的是同盟军的各营。凯撒的军队排成三列,但由五个军团中各抽出四个营构成第一列,再由各该军团中的另三个营列在他们后面作为接应,接着又是各该军团的三个营。弓智手和射石手夹在行列中间,骑兵封闭着两侧翼。双方军队这样布列,说明彼此都仍旧保持着自己原来的打算:凯撒方面除非被迫,决不出去战斗;对方是一心只想阻挠凯撒修筑工事。双方就这样拖延着,一直把阵列保持到夕阳西下,然后再回转各自的营寨。次日,凯撒准备把已经开始的工事完成,敌军则在西科里斯河上的一处渡口试探能不能渡过去。凯撒注意到了这一点,派出一支轻装的日耳曼部队和部分骑兵渡过河去,沿岸密密布置下哨岗。

84.最后,他们由于一切供应都被封锁住了,牲口已经一连四天没有草袜,也没有饮水、木柴和粮食。他们请求举行谈判,而且要求,如有可能,最好能在远离士兵的地方举行。凯撒拒绝了这个请求,但答应他们,如果他们愿意在大庭广众中谈判,可以同意他们。阿弗拉尼乌斯的儿子被作为人质,交给了凯撒。他们来到凯撒指定的地方。在双方军队倾听下,阿弗拉尼乌斯申诉说:凯撒不应该因为他和他部下的士兵希望对自己的统帅庞培保持忠诚,就感到愤怒。但现在他们对庞培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因为样样东西都缺乏,也已经使他们吃了足够的苦头。现在就象野兽那样被围困着,没办法取水,没办法走动,身体上的痛苦和精神上的耻辱,都已经忍受不下去,因而,他承认已经失败。他恳切要求,如果还有哀们余地的话,请本要认为非给他们最广厉的惩罚不可。他这些话是用极谦恭、极低声下气的口吻说的。

85.对这番话,凯撒回答说:在所有的人中,再没有谁比他阿弗拉尼乌斯更不配来扮演诉苦和乞怜的角色。其余的每一个人,都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他凯撒自己,那怕是在很有利的条件下,地形有利、时间有利,但还是不愿意出击,为的是使一切有助于和平的事情,不受到丝毫损害。他的士兵,尽管自己受到侵害,自己的战友也被杀害,但他们仍旧保全和掩护那些处在他们掌握中的人。那怕就是阿弗拉尼乌斯自己军队中的士兵,也自动出来设法谋求和平,因为他们认为这是一件关系到自己所有战友的性命的事情。这样,全军上下一致都倾向于宽容,就只他们的统帅提到和平就变色,他们完全不顾谈判和休战的公认准则,惨无人道地杀害了没有经验、上了谈判当的人。因而,他们也遭到了常常落到最顽固、最傲慢的人头上的命运,被迫重新回过头来苦苦哀求不久前自己还在鄙夷不屑的东西。现在,他既不想利用他们的屈辱,也不想利用自己的一时走运,来要求可以用于增加自己实力的东西,但他要求他们把为要对付他而蓄养了多少年的这些军队解散掉。他们派到西班牙来六个军团,又在当地征召了第七个他们准备了这么多、这么强大的一支舰队。他们派来了极有军事经验的将领。凡此种种,也不外是为了这个目的。它们既不是为了要镇抚西班牙,也不是为了要在行省有什么用处,西班牙已经和平了这么长的时期,并不需要增派援军来。所有这些都是自始就针对着他来的。为了对付他凯撒,还创设了一种新的政治特权,一个人可以一面站在首都城门口坐镇全局,又可以一面自身不到却遥控两个最骁勇善战的行省这么多年;为了对付他凯撒,还篡改了官吏任职升迁次序,一反过去的常例,派到行省去的不再是已经任满的司法官和执政官,而是他们少数人所赞同和推选的人;为了对付他凯撒,一些在已往战争中有成就的人被召出来统带军队,就连年近也不足成为推辞的理由可也只有在他一个人身上,才连一向都给带兵统帅的权利都取消了,否则对于一个建立了功勋的人,总是让他们带着某些荣誉回来、或者至少也不让他们受到耻辱地回来,然后解散军队的。他过去一直耐心地忍受着这一切,今后还将忍受下去。他也不想把他们的军队夺过来,自己保留着,虽说这样做并不困难。他只希望别人不再能保留着它,用来对付他本人。因而,正象他已经说过的那样,只要他们离开行省,解散他们的军队,只要做到这一点,他一个人也不愿伤害,这就是他接受和议的唯一的、而且是最后的条件。

86.对阿弗拉尼乌斯的士兵来说,本来他们都在期待着罪有应得的灾难,现在却用不着请求就开恩答应他们解散。真是使他们极感满意和高兴的事情,单从他们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来。当讨论到解散的地点和时间,有所争论时,站在壁垒上的这些人,全都开始用喊声和手势来表示要求立刻解散,因为如果往后拖到其他别的时候,即令给予随便什么保证,也都是不一定可靠的。双方经过短短一番争论之后,决定凡在西班牙有家室或有产业的人,立刻遣散,其余的则在到瓦鲁斯河边时再说。凯撒答应保证不让任何人受侵害,不强迫任何不愿意的人宣誓入伍。

87.凯撒允许从当时起供应他们粮食,一直到他们至瓦鲁斯河为止。他还答应他们,任何人在战斗中失落的东西,只要现在在他自己的士兵手中,一律归还原主,由他公平折价以后,给那士兵金钱,作为对这些东西的补偿。后来,遇到阿弗拉尼乌斯的士兵自伙里发生争执时,都自动来提交给凯撒要求我决。佩特雷尤斯和阿弗拉尼乌斯的军团士兵在向他们两人索取切给时,还几乎激起暴动来,这两人说该发银的日子还没有到,要求凯撒调查处理这件事情。凯撒作出的决定,双方都感到满意。他们军中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人在两天里解散。凯撒命令他自己的两个军团走在他们前面,其余的部队跟在他们后面,扎营时也彼此不要相距太远。这事交给他的一个副将昆图斯·享菲乌斯·卡勒努斯负责执行。按照他的命令,这支军队的其余部分,从西班牙开到瓦鲁斯河时,就在那边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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