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大山,一眼望不到边。

在这大山里,有一个四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叫作青山村。村子旁边,有一座又小又破的小庙,小庙的名字不可考,村里人提起这座庙来,都以“庙里”二字来称呼,可见其对这破庙的随意。

庙里住着一老一少两个和尚。当然,老的那个是真和尚,小的那位其实算不得和尚,他只是跟老和尚生活在一起的少年而已。只因他也长期把自己的头发剃得很短,因此大家便也都认为他是个和尚。其实他是不是和尚,大概对青山村的人来说并没多大关系。

小和尚大概十六七岁,其实他的真实年龄连他自己也记不起来,他也记不起来自己的名字,总之,他记不起关于他自己一年前的任何事!

就连他现在的名字---沈简,也是老和尚帮他起的。意思是被僧人捡回来的,沈简用的是谐音。

秋高气爽,这一日闲来无事,沈简又坐在庙门前发呆,想着自个儿是从哪里来的。想了半天,脑子里仍是一团浆糊,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这令他十分沮丧。

正烦恼间,却见两道人影已经站在他跟前,而且一下子离他的眼睛已经很近了。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包裹在衣服里的两只大大的半球。这货正想着事儿,又是正当年少,一看到这两只半球,便忍不住惊呼出声:“好大的凶---兆啊!”

上天可以作证,他其实是想喊出“好大的胸啊!”几个字的,但这货脑子转的快,话一出口便发觉了不对,及时在“胸”后面又加了个“罩”字。这俩字连在一起,你可以理解为“胸罩”,也可以理解为“凶兆”。而巧就巧在现在的场景让人理解为“凶兆”很符合逻辑,这帮他解了危。

当他看到女孩儿和她的同伴听到他的声音一起转过头来看他时,忙将盯在女孩儿胸前的目光吃力地收了回来,耷拉着眼睑,脸上的表情也迅速从原先的色眯眯转换成为仙风道骨,一副高僧模样,双手合什道:“两位女施主请了!”

其实这货屁佛经不懂,这时不得不装出一副高僧模样,只是为了替自己刚才那句“凶兆”加个注脚而已。

两个女孩儿被他的话所吸引,站在了他跟前。其中一个,也就是被沈简预言有“凶兆”的那个,走过来坐在了沈简对面的小板凳上。沈简面前只有一个小板凳,她的同伴只得蹲在她旁边。她们的肩上,各背着一个双肩背包。

“你是说,你看出来我有‘凶兆’?!”女孩儿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神里带着凶光,语气上威胁的意图也很明显。

很显然,女孩儿并非因为沈简看出了她有“凶兆”而忐忑,而是恼怒沈简说她有“凶兆”,就跟沈简故意诅咒她似的。

沈简差点儿笑出声来,不过他这次总算是极力忍住了。开玩笑,你那双肩包的肩带紧紧地勒在双峰两边,本钱又足,胸罩的轮廓都清清晰晰地印了出来,我要是看不出来的话,岂不是瞎了眼?

但当他看到女孩儿不善的眼神时,他突然感觉到有“凶兆”的那个人很有可能是他自己。他不敢把眼睁的太大,仍然眯着,这样有利于使自己显得高深。微微点了点头,老神在在道:“哎,实话,总是不好听啊!”

“哼,我看你是胡说一气!”女孩儿果然是在恼怒他的信口开河。说着竟然开始撸袖子,仿佛一个不对付就要拆了他的破庙似的。

遇到这种不讲理的主儿,沈简只能选择闭嘴。心里不断哀叹,自己咋就这么嘴欠呢?突然看到个胸而已,至于喊出来吗?又责怪起老和尚来,早不上厕所晚不上厕所,偏偏在这时候上厕所,让自己一个人坐在破庙前看门儿,却遇到这种倒霉事,现在想脱身都不方便了。其实这破庙,有必要留人看门吗?

不过,闭嘴有闭嘴的好处,显得他是高人,不与你一般见识的样子。

大胸女孩儿正待发作,却被她的同伴拉住。

“小灵姐你先别急,我看这位大师年纪虽然不大,可好像很高深莫测的样子,不如先听他怎么说吧。”

沈简不禁在心里暗赞一声,瞧瞧,这才是通情达理的女孩子嘛!

那叫小灵的大胸女孩儿哼了一声,指着沈简的鼻子叫嚣道:“哼,就听果果的话,先听听你怎么说。要是说的不对,拆了你的破庙!”

她刚才果然是想拆庙啊!沈简不禁在心里哀叹一声:俺的第六感咋就这么准呢?

沈简暗暗鄙视了一下小灵的爆脾气,开口说道:“不如让我先看下你的面相,算算你的出生吧!”说罢猛地睁开眼来,只见他眼里突然精光一闪,刺得小灵一激灵。沈简却又瞌上眼,作任何人都不看状。

“这位小灵姑娘,你出生在大富之家。而且,你的家人都很疼爱你,视你如掌上明珠。”

沈简话音刚落,小灵的同伴果果便激动的叫起来:“小灵姐,他算的还真准呢,我就说他挺厉害的吧!”一副自己果然猜的没错的得意样儿。

沈简心想这个果果可比小灵可爱多了,而且很有眼力,竟然能看出本人乃天下第一高僧,厉害的不得了!但又觉得她还是单纯了一点啊。这位小灵,身上穿的没一样不是名牌,她的这身行头,没有个小两万的搞不定。不是大富之家,普通家庭的孩子,哪里穿得上这么昂贵的衣服?……咦?我怎么能一眼看出她身上穿的都是名牌?沈简的意识这么闪了一下。

说到家人都很疼爱她,这句更是废话了。天底下哪有家长不疼爱孩子的?再说了,以她这种动不动就要拆人家破庙的骄横性格,不是家里娇生惯养,也养不成啊!

却听小灵气鼓鼓道:“准个什么啊,我的家人哪里疼我了?他们要是疼我,我还会离家出走?”不过却也没有因为这个找沈简的茬,想必她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明白家人是疼她的。

听到“离家出走”这四个字,沈简欣喜若狂,心想就是它了。刚才关于“凶兆”的说法可以圆回来了。

只听小灵道:“那你给我说说,你刚才说的‘凶兆’是怎么回事?”

沈简故弄玄虚地抬起手,捏起几根手指胡乱掐算一番,这才开口道:“你的‘凶兆’是在西北方,至于是怎样的凶兆,天机不可泄露,我现在不能跟你明说,说明了,就解不了了。不过我只能告诉你,那是血光之灾!”说着,这货一脸肃然。

沈简是信口胡扯,两个女孩儿听后却大吃一惊,互相望了一眼,看情形对沈简的话竟然信了个七八分的样子。

沈简心下暗暗高兴,小样儿,就你们这俩丫头片子还不好哄?等一下只要胡乱说个什么方法,把你的“凶兆”帮忙给解了,轻轻松松的把你们打发走,刚才自己无意中的惊叹引发的事故就算是过去了。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解?”果然,又是果果着急道。

沈简简直是爱死这果果了,真是的,每次都配合的这么天衣无缝,需要她说什么的时候她便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声般说了出来。

“办法嘛,倒是有……”

说到这里,沈简故意停下不说。这是这一年来陪老和尚聊天打屁时学来的,以便吊人胃口。还下意识地抬手捋胡须,手抬到下巴时,却猛地想起自己不像那老和尚,是没有胡须的,于是改捋为摸,慢悠悠地摸了一下自己光滑的下巴。这个动作虽然不如老和尚那般具有高僧风范,但也算勉强有了几分高深气质,骗俩小屁孩还是没问题的。

小灵看来也是害怕了,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儿,见沈简停住不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忙从包里掏出一只钱夹来,从里面抽出一叠钱,数出十张塞沈简手里,急道:“大师您一定要帮我解解,这点钱是我的心意,您先收下。”

上天可以作证,沈简这货只不过是为了使自己显得深沉点儿,把老和尚骗香火钱的样子学的更像点儿,这才在关键时候停下不说的。真没有要钱的意思。见小灵一把就将钱塞手里了,而且一出手就是一千块这么多,不由一时愣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他这一年来陪老和尚住在这破庙里,偶尔也看到过大妈大婶来求神拜佛的,还有来找老和尚算运程的。可每次老和尚唾沫横飞地胡吹了半天,得到的总是五块十块,最多的一次也只有二十块。而现在他轻轻松松地胡乱咧咧了几句,一下就有了一千块的“收入”,与老和尚比起来,怎不叫他惊得张大了嘴合不扰来?

然而,小灵见他久久不说话,却又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嫌少,于是又毫不犹豫地抽出十张红票放在他手里,道:“大师,这够不够?”

沈大高僧终于回过神来,哆嗦了一下道:“够了,够了。”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有做高僧的天赋啊!

见小灵充满期待地望着他,沈大高僧及时收起了立志做一名寂寞高僧的心思,面容一整道:“济世救人乃我佛本分,而且小灵姑娘你的心意这么诚,我哪有不替你解的道理?”

说着,不着痕迹地把两千块塞进了口袋,转身进了破庙,拿出老和尚的一块不知什么材料制作而成的“佩玉”,双掌合在手里,口里念念有词,最后,才把“佩玉”递在小灵手里,嘱咐她这个要随身佩戴,起码一个月不要离身。

小灵小心翼翼地当即就把它戴在了颈子上,与果果唯唯称是,态度很是虔诚。

沈简暗暗抹了把汗,心想这一关总算是平安度过,这俩女孩儿也应该要离开了吧。

可还没庆幸完,却听小灵道:“不如我们进庙里看看吧。”

沈简正待劝阻,小灵却早已拉了果果的手进了庙中。沈简只得跟了进来。

庙里真的很破旧,只供奉了一尊佛像,佛像前的香案一侧,摆了一盒签。小灵看到签,又来了兴致,说要抽签。

沈简是巴不得俩女孩儿早点离开,哪里想要她抽签?可人家“施主”主动提出来了,他作为一名“高僧”,自然没有阻止人家的道理。于是只得硬着头皮表示了同意。

小灵双手捧起签盒,一阵乱摇,终于有一支签掉在地上。她放下签盒,将签捡了起来。

一看之下,她忽然大叫起来:“是上上签哎!”语气中透着兴奋。

忽然她又看着沈简道:“咦,不对呀,你刚才不是说我有凶兆吗?怎么转眼又抽了支上上签?这不是互相矛盾吗?到底是你算的不准呢,还是你们这庙里的签不灵呢?”

沈简的冷汗立马就下来了,他接过当灵手里的签一看,果然是一支上上签。而且更要命的是,签上说的正是吉凶,他连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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