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志面瘫数秒,而后长出一口气,忍住了心中骂天的冲动。他曾经拥有的一切,转瞬间飘逝如烟,纯粹一种被耍了的感觉。这不是不合常理,而是太和常理了。一把沉重的剑在这种情况下本来就很容易失去,一块同样重量惊人的玉佩也一样。即使是在这样的不现实的世界里,也没有所谓的奇迹,只有残酷的事实。
最终,永志在心里冷哼一声,承认了眼前的一切。失去了安雅自己已经不再期待着什么了,只是和其他的受难者一样,仅仅是想活下去而已。
永志凭着记忆向某个方向走去,几分钟后,那辆电动四轮车出现在他面前。永志走到车前,果然,这不是他在大街上抢的那辆,而是他邻居刘叔的车。先前因为精神恍惚,再加上这辆车的玻璃也破了,于是造成了误判。永志回想着当时的情况,没有曾佳救他的可能,那到底是谁出手了呢?就在永志思索之时,空中传来一声怪叫。
“什么?”永志惊诧地抬头看去。只见紫色火焰破开一片,一个红发男子踩着一个滑板式的东西直冲过来,正是姚决。后者飘过永志的头顶,从滑板上跃起,打了个转之后稳稳地落在地上。滑板式的东西则脱离了他,浮在离地面几厘米的位置。永志在电视上见到过和这类似的东西,据说是叫做飞行滑板的便携式飞行设备。不过眼前的这一块显然不是普通的民用产品,从宛如地面一般平稳的滑板本身就可见一斑了。
“小鬼,我是来救你的。跟我走吧。”姚决直接道。
永志知道时间紧迫,便直接点点头,走向姚决。但一个身影不自觉地浮现在他的眼前,那曾经是他的最爱,于是他下意识地问道:“来救我们的人多吗?”
“多少都要靠比较。”姚决快速地说,“能保住自己的命就很不错了。”
“对了,那边的小妹妹,我也一起把你带走吧。时间不多了!”姚决把永志推上滑板,又对着火海中的某个方向说。
‘还有谁在吗?’永志一边努力地维持着平衡,一边想。紧接着一脸嫌弃的曾佳就从紫色火焰后走了出来,她一手指着姚决说:“你可不要想趁机占我的便宜啊!”
“我是那种人吗?”姚决义正词严地说。然而下一秒他就变了脸色,笑嘻嘻道:“可是这块滑板就这么大一点,三个人可挤不下啊!”
的确,姚决的滑板只有一米多,宽度更不用说,只能挤下两个人的脚。
“你把那个笨蛋抱着吧!”曾佳指着永志。
“你确定你能保持平衡吗?”姚决问。
曾佳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姚决。刚刚和曾佳发生了争执的永志不好开口,但曾佳表现出的强大自信让他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最终,姚决一手抱着永志,带着曾佳一飞冲天。而曾佳在滑板上表现出的平和再次让姚决大吃一惊,他没听说过有人第一次做这个就可以轻车熟路地把握住平衡的。
飞行滑板载着他们迅速地脱离了紫色火海,冲向空中的一艘舰船。【自从反重力系统问世,一直在大洋上遨游的舰艇们纷纷飞上了天空,它们被称为浮空舰】永志惊骇地看着燃烧的城市,以及火焰中的无数疯狂身影,心被压抑得失去了感想。再往上飞了一段距离,永志也没有为第一次的飞行而兴奋的心情。因为永志看见整座城市都被紫色火焰燃烧着,明亮的部分更是组成了一个规则的眼状图案。这像是某种符号,虽然不知道它究竟代表了什么,但永志能够凭直觉确定,这是一个象征着灾厄和诅咒的图案。
“到了!”姚决突然说。永志茫然地抬起头,嘴微微一张,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出现在永志眼前的是一艘他只在电视上见过的浮空舰,足有百米,周身挂着的印有生活物资标志的舱体,显然是一艘运输舰。这艘运输舰悬停在空中,许多地方有大大小小的出入口。姚决从运输舰尾部最大的那个进入,把两人直接丢在了一堆货物之中。
“对不起了,我赶时间!”姚决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像来时一样离开了。
他们似乎是在运输舰的货厢中,规则的房间全部由重组合金制成,地上堆着许多货物。这些货物都覆盖着一层减震网,在他们落下之时极大地保护了他们。饶是如此,也有一番别样的痛感。在他们旁边还有几人,也是刚刚被扔下来的,但处于一种不敢接受现实的状态。多亏他们还不能接受现实,这里十分安静。还有一些人挤在货厢的边缘地带,亦保持着沉默。他们之中大部分是学生,少部分也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快走吧,很快还会有人来的。”曾佳催促永志。
“哦!”永志随口应道,一连串的大刺激已经让他身心俱疲了。
两人爬出货物堆,走向货厢的边缘,靠着舱壁休息。又有人被扔下来,永志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立即浑身一颤,精神起来。
“安雅!”永志兴奋地喊了一句,但旋即他想起了刚才的事情,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后者显然也发现了他,但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空着手从货物堆中爬出,走向另一边。一条无形的巨大的鸿沟,从安雅夺走那把剑起,已经存在他们之间产生了。永志见她如此,也只能低下头,在心中默默叹息着命运。
外界,一道道人影在火焰之中穿梭着,时而降下,救起一条年轻的生命。也有年老的人幸运的没有被尸魂狂潮杀死,也在大楼的顶端成功地吸引了猎魔者的注意,但没有一个猎魔者在他们面前停留。在猎魔者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在执行救援任务时,优先拯救对人类价值更大的个体。具体到实际上,就是年轻人优先于老人,女人优先于男人,理科的人才优先于工科的人才。
“真可惜呢,时间到了。巨量的能量要喷发了,全体猎魔者必须尽快撤退。”在高空观察的男子得出了结论。撤退命令立刻传输到参战猎魔者的通讯器中。
“本舰即将加速,各位乘客请做好心理准备。”永志所在的运输舰中也回荡着这样的声音。
撤退一开始,紫色火海的强度便突然减小了,但光芒却更加璀璨。大地的震颤不断加剧,很快便达到了八级地震的强度,房屋像风中的枯叶,摇摇欲坠。
姚决刚刚把一群亡者焚成灰烬,从一栋房屋中救出一个小男孩。他看着上方开始移动的运输舰,心知已经来不及回去了,索性直接向安宁城的外围飞去。
冷锋已经将黑鹰机甲彻底摧毁,他从机甲的残骸中得到一个铁箱,闪身而退。
地震的强度进一步增加,很快达到了九级,连抗震房屋都顶不住了。大地以学校为中心片片龟裂,一道道裂缝像毒蛇一样疯狂蔓延,紫色光芒由此开始减弱了。这个过程持续了不过一分多钟,地震强度就再次增加,达到了史无前例的级别。地块连同上面的一切,整片整片地沉入地底,随即被另一块覆盖。有些地方直接崩碎,化成了碎石和沙土。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天翻地覆。大地露出了狰狞的一面,简直要把整座城都吞入腹中。
随着紫色光芒的渐渐消失,地震同样渐渐结束了,那巨大的紫色图案也随之消失了。整个城市几乎被夷为平地,只有城市边缘还有一些废墟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