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宗的床铺刚一下陷,月湖便连人带剑冲了下来。
好在客栈的楼层不算太高,月湖为柳元宗铺就的被褥也比较厚,柳元宗在床上颠簸了一下,便裹着被子,掉到了地上。楼下没有点灯,只有二楼的灯光从破开的空洞微弱的透些进来。黑暗中一把长剑刺出,目标正是滚落在地的柳元宗。
柳元宗依然昏迷不醒。
月湖冲下来的时候正看到一名黑衣人挥剑砍向柳元宗。月湖不等身子落地,脚步一蹬墙壁,长剑便冲着那黑衣人刺了过去。黑衣人长剑挡格,迎向月湖的长剑。月湖连人带剑带着从二楼下落的冲势,冲势刚猛,那黑衣人长剑抵敌不住,只好连连后退,这才化解了月湖的一剑之威。
月湖左手一伸,一条丝带射出,登时将柳元宗的身子,连同被褥一起裹了起来。左手再一拉,将柳元宗的身子拉在自己身后。又扯出一根丝带,将柳元宗绑在自己身后。
黑衣人静静看着,并不上前干扰。柳元宗已经昏迷,月湖将他绑在身后,只好给自己增加累赘,他正巴不得月湖如此。
便在此时,只听机括声响,柳元宗掉下的那个洞口竟然慢慢缩小,月湖长剑撑地,双脚用力,便想从洞口跳出,那黑衣人抢先跃起,长剑刺出,竟是一招力劈华山。月湖举剑上撩,挡住了这一剑,身子却掉了下来,黑衣人长剑接连刺出,绵绵不绝,逼的月湖连连后退,竟然再也没有跳起的机会。便在这时,那洞口终于合拢,房间内顿时一片黑暗。
柳鸣鹤听到异响,一个纵身,已经跳上二楼,大步冲入月湖的房间,却见房间内空无一人,月湖不见了,柳元宗也不见了。甚至柳元宗的床铺也消失不见了。柳鸣鹤闪身来到窗前,窗外依然漆黑如墨,除了哗哗的雨声再无声响。
十一堂也闪身进屋,一看屋内的情景也不禁有些吃惊,忙问道:“怎么回事?”
柳鸣鹤道:“不知道,我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十一堂道:“我去隔壁看看?”
柳鸣鹤道:“好!”
十一堂转身要走,柳鸣鹤忽然一拳打出,直奔十一堂后背。
十一堂背后好似长了眼睛,长剑反撩,正好撞上柳鸣鹤的拳锋。嘭的一声,剑拳相交,一股大力传来,柳鸣鹤禁不住退后一步。
十一堂瞬间转身,注视着柳鸣鹤道:“我自以为装扮天衣无缝,你是如何发现的?”
柳鸣鹤道:“你装扮确实没有问题,无论是相貌,身形,还是行为语气,与十一堂一般无二。可惜你忽略了一件事。”
十一堂道:“什么事?”
柳鸣鹤道:“真正的十一堂已经喝了四坛酒,身上怎么会没有一点酒气,你一冲进来的时候,我已经怀疑了。”
假十一堂道:“这我倒是忽略了,不过也无所谓,行动已经开始,我根本没必要假扮十一堂。”
柳鸣鹤道:“你到底是谁?”
假十一堂道:“我就是十一堂,世界上有且只有一个十一堂,我既然出现了,那么我就是唯一的十一堂。”
柳鸣鹤道:“无论之前是否有十一堂?”
假十一堂道:“不错。”
柳鸣鹤道:“我明白了。”
假十一堂道:“明白什么?”
柳鸣鹤道:“所谓世上只有一个十一堂,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十一堂从来就是两个人。”
假十一堂道:“哦?”
柳鸣鹤道:“十一堂虽然强大,却不是万能的。总有一些任务,是十一堂拼尽全力,可能也无法完成的。但是十一堂自成立以来,却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无论什么样的任务,只要接下,从未失手过。我之前从未想明白这是如何做得的,今天见了阁下,我忽然明白了。”
“十一堂从来都是两个人一起执行任务,只不过一个明一个暗。并且明处的那个甚至不知道暗处的存在。十一堂的杀手自小培养,他们的信念中从来没有失败这个词,无论什么样的任务,即使拼得同归于尽,他们也不会退缩。十一堂的杀手从来都是一批人,而不是一个人。但是每次他们只允许一个人出来行走江湖。”
“世界上没有常胜不败的人,十一堂的杀手也不例外。他们也是肉身血凝,单纯论修为,他们绝对赶不上十大高手,但是他们却有杀掉十大高手的能力。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们只有一个人,而他们也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不完成任务,宁死不退。”
“所以他们遇到完不成的任务,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而因为他们的英勇,他们的目标必定也会受到重创。当明处的十一堂死亡的时候,正是暗处的十一堂行动的时候。因为他们的目标已经确信十一堂已经死亡,而且十一堂确确实实已经死亡。所以第二个出现的十一堂定会攻目标一个措手不及。而且第二个十一堂出手的时候,目标必然已经深受重创。而第二个十一堂正是身心的巅峰。”
“以有心算无心,以有备算无备,以全盛的状态攻击重创的状态,第二个十一堂必然会完成任务,并且带回明十一堂的尸体。所以江湖中看到的是十一堂的目标被击杀。明处的十一堂后备人员看到的是前任拼死完成任务,最后同归于尽。”
“其结果就是江湖上十一堂的名声越来越响,对十一堂的恐惧也越来越高。而目标一旦战胜十一堂,则更容易疏忽大意。组织内,信任的十一堂会将这名声看成荣誉,更加奋不顾身的贯彻下去。”
假十一堂道:“不错,烟雨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只看到我的出现,就猜到了十一堂的运作模式。这份聪明才智,恐怕帝国之内已鲜有人及。既然如此,烟雨公子不妨猜猜看,明处的十一堂还在楼下喝酒,身为暗处的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