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朝霞烂漫。

是日落,光晕中的老道山一半清一半浊,自天际分而一线,彷如人间仙境。葱郁下,见由一块块青色石板铺就的小路,从山底蜿蜒到山顶,似持矛的精将,披荆斩棘,破开了一条从人界通往仙界的道路,无畏而勇猛。

小路的石板年代都很久远,每一块都带有着重重的历史痕迹,东裂一点,西裂一点的,显得很是破旧。但又不知何故,人走在上面,心情有种沉重感。每走过一块石板,肩头都会重一些,而且越走,越会觉得,自己走的不像是路,踩的不像是那硬硬的石板,更多的就像每一脚都踏在一个弯着腰的同胞身上。

他坚毅,心是硬的,哪怕刀山火海。

他顽强,眼神是凌厉的,哪怕十死无生。

他不服,伤痕累累的,哪怕只是血肉之躯。

他,百个他,万个他,千万个他,无数个他,在世只活一口气,纵使牛头马面尔。我人族存世,便是逆天而行!

青色石板越是古朴,越引人入胜。今天是五十年一次的三月初三,赴鬼节。老道山庇护的方圆万里土地上,人们早早就做完前几个洒水,杀鸡,祭兵步骤,都跪在自己家门口,心里默念赐福,长时不语,眼望着最中心高耸的老道山。

老道山腰,道台之上。

拂尘一甩,把胡须一抚,见一身穿血衣的黑发老人,其察觉到这方圆万里人们的注视赐福后,眼睛一征,左手突然一握,山形状的戒指徐徐发亮,只看一个光圈徐徐上升,其中围绕的一个个金字就像活了一般,龙飞凤舞的。待到光圈极速变成一个光球后,老人一步迈出,御空而起,周身血衣红光大放,春雷炸响之声在老道山上回荡。

“老道山当代山部九极秉承先烈意志,今踏歌饮血,开镇蛮路。誓一路不空不归,契一族不灭不回,人族为证,苍天见言。”自称九极的老人气势如虹,声音浑厚。话毕,自有一种冥冥之音从四周传来,蜿蜒而上的青色石板仿佛活了过来,如一条苍茫巨龙,扶摇直上,把那金色的光球越顶越高,直至万里的人们都清晰直见时才停止。这时,方才九极老人那豪情壮志的誓言开始逐渐传向四周。

“老道山......人族为证,苍天见言。”听到这豪情的声音,越来越多的人脸上开始浮现一股激动的潮红。“终于又到了杀蛮的时候了,我的狼刀好久没饮血了。”一个华服青年哈哈道。

“一路不空不归,可以,可以的,总算可以大开杀戒了,这该死的蛮!”一个满脸刀疤的大汉舔了舔嘴唇。

“又能见到我亲爱的小蛮子了,啧啧。”一个儒雅书生阴沉着脸。

就像是已经知道了万里人族内心的激动与热血后,九极老人笑着抚了一下须,把拂尘就是一甩,向着眼前这条平凡又伟大的青色石路缓缓一鞠。

身轻神不轻,影重瘾不重,生而为人族,死亦为人族。我生而为人,便为人族。英灵不灭,三鞠也不嫌多。

九极老人硬是庄严的鞠了九次躬,方才打住。“恨不能杀尽蛮!”他狠声道。不过,随即,他却是满脸遗憾的望了望老道山山顶屹立的那一座高塔,缓缓道:“可惜了,我的美酒美食和美人,这段时间不能爽味了。”这话音不大,却也不小,一旁站立的一个红脸中年汉子听到这话,一个趔趄,表情精彩至极。感情这老道山山部还真是个妙人!

再看,原本飘在高空的光球,在那青色巨龙消失后,便也开始缓缓消散,留下道道青色光影,在天空中显得尤为醒目。

戌时,黄昏。昏昏朦胧,已是日晚,黑未黑,青色在天地间更为醒目,虽不璀璨,但也光彩。山腰,青色石板上,九极老人凝重的望着空中青影,见到青影缓缓聚拢形成仿似一个空心大圆后,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从万物袋中浮出张黄纸。

纸不大,却很宽,能包住手。将纸托平,只瞧九极咬破指甲,以血书字,就一息,黄纸上血光大放,好像什么东西被惊醒样,天地风云变色。

待空中青色空心大圆不再抖动,只看九极一手将纸扔出,一手作印,嘴吐:“道吞。”顿时方圆万里内响起阵阵轰鸣声,天地元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仅是一刹那,在九极老人头顶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元气漩涡。

在漩涡出现的一刹那,黄纸扶摇而上,进到漩涡中心。几息,就只看天地白光骤现,一个巨大的人影凌驾于天地之间。

这是一个高约百丈的巨人虚影,头角狰狞,神眉怒目,獠牙巨口,遍体皆毛,仅站于天地便叫人遍体生寒。其左手执凿,右手持斧,双手挥动下,隆隆作响,如同天怒。

九极立于法相之前,整个人不怒自威,一副仙风道骨今谁有的模样,叫人好生羡慕。

“盘古氏,今日烦请。”

听到九极的话,那百丈虚影缓缓点了点头。两手一抖,就看他长呼一声,一阵气浪直逼空中的青色大圆。大圆肉眼看上去纹丝不动,可灵识感知下,分明颤的厉害。

不过纵然颤了很久,但始终没有崩溃,盘古虚影微微点了下头。这期间,老道山的人们一个个都是目不转睛直直的盯着,生怕漏掉些什么,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山部,一尊上古强者可是轻易不出手的,而且这盘古法相可是强大的武道运法,观摩下来让人裨益倍增。

“话说,五十年后的山部比起五十年前强了不止一点啊,不说聚起的灵气超过从前,这法相的灵性也可涨了不少呢!”

“你这不废话,要不然,这次九极山部为何会发下不封一路不回的誓言呢,铁定变强了很多。”

“上古境的武者,还真是非一般的强大。”叽喳声在老道山方圆万里不断,实力,强者永远会被人议论。

就在九极晃晃脑袋,一脸高兴之色的时候,盘古法相纵身跃进那光影大洞中。

只看他头顶上壁,脚踏下壁,原本百丈的身影正好契合。“涨”,一声大喝,瞬间,随着身体一伸之下,上壁化为青衣玉凿石顶,下壁变为青紫巨斧石底,原本混混的黑气也缓缓聚拢在两石壁中,伴着盘古氏的一指,凝为一道厚厚的灰色石门,门上,青山一片。

至此,九极老人才是缓缓抚了抚须,大步踏上光韵大道,走到石门处双膝盘坐,而后,像是寻了寻什么似的,不知从哪掏出一个酒壶来,闭眼便是饮啄起来。随即,又仿是忘了些啥似的,苦笑的敲了敲自己的头。

“九极谢过浮黎元始天尊。”起身作揖,盘古虚影法相这才渐渐消失,天地又是一片清朗。

突然,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九极老人猛地把酒壶往灰色石门上一甩,大声道:“聒噪!”伴着此声,灰色青山石门突然浮出一张大脸,人脸一副生气样,大嘴一翘一叼,酒壶便掉入漆黑的大口中消失不见。石门后,不知何时形成了一片漆黑。

九极老人又变戏法的拿出一个酒壶,猛地喝了一口,然后砸吧咂嘴,只听一股灵气包裹的吼声响彻方圆万里。“镇蛮路,一天后开启,兵者,归位!”

话毕,只觉老道山顶一阵元气翻涌,灵气逼来,“定蛮军尊山部号令”,一片金光灿烂下,把整个入夜照的如白天一般。

万里土地上,光影青桥贯穿南北,尽头是一片漆黑,路旁是一个个金甲战士,长戈凌冽,灵压弥漫。

不知是多少里外,一个同样高耸的山峰,山顶山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慢慢变的清明,缓缓固定的山头。在它的远处,是一座又一座部落。城墙连绵,带甲之士穿行;炊烟袅袅,兽皮之民往来。青山绿水,不一样的粗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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