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张茗一起困在笼子里的两名游客身子已经软绵绵倒下了。普通人对软骨散的耐受力还是很低的。其实软骨散与其说是毒药,不如说是一种强力麻药,虽不致命却会令人快速昏迷。
而张茗却几乎没有感觉。对于自带抗毒因子的事情,张茗已经有了更深的体会。自己并不是不会中毒,无论是月夜草原一战所中的曼陀罗花毒,还是祁连通道中的软骨散,自己都不能免疫。特别是刚中毒时,症状与普通人几乎一样。
自己的优势其实在于解毒速度。草原月夜自己被射中后头脑立刻一阵恍惚,驾车奔行一夜后花毒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祁连通道中被银针射中后不久,身体变得绵软几乎晕过去,后来被灌解药的时候,自己其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而现在,张茗又发现了一个事实:对于已经中过软骨散的自己来说,再次中毒几乎没有影响了!就像得过天花就能终身免疫一样,自己的血液中已经有了对抗这种毒素的抗体,相同的毒素对张茗不能使用两次!
敌人现在故伎重施,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这一点。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像上次一样假装昏迷,伺机而动。
很快对方已经为他选择了答案。
在解决完闲杂人等后,敌人没有一秒钟的耽误,黑暗中两点寒光已经分别从船舱前后向张茗奔过来,透过铁笼子的缝隙,直指他的前胸后背。
对方没有要活捉的意思,再装也就没有意义了。张茗打起精神,凭借着对危险敏锐的感知,在笼子的狭小空间内身体如泥鳅般扭动,竟然同时避开两点光亮,同时两只手准确地抓住了光亮的后部。
入手一片滑腻,还有淡淡的腥味。原来是两只长蒿扎了过来,两点寒光就是铁制的蒿尖,异常锋利,被扎中的话恐怕要在身上开两个窟窿。
“叭——”的一声,两只蒿尖同时被拗断。没有了尖的长蒿只不过是一根木竿,威胁大大降低。
对方很识趣地放弃了蒿杆,转身在船头和船尾摸索着什么东西,显然还备有后手。趁着这个机会张茗,又试着掰开铁笼子上的铁棍,却是纹丝不动。
张茗对敌人层出不穷的手段感到恐惧,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被对方任意宰割。只是不知道想怎么杀死自己。
虽然在黑暗中,借着远处的火光张茗还是分辩出对方是五个人,包括两名艄公,船老大,还有两个散客。不是说这是西门世家的船么?难道灵狐真有这么大的实力,在西门世家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改装了一条乌篷船,还准确的让自己上了这条船?
转眼间敌人又做好了准备,五人分别在船头和船尾,呈半跪姿式,手里抱着一团事物,正对张茗,模糊中看不清东西的样子。
“嗖——”“嗖——”数道尖锐的破空声几乎同时响起,张茗的心里咯噔一下,坏了!
张茗听到过这种声音。这是一种大河国禁卫军专用的军用弩。赫连忠义这个本时空的军械迷曾经给自己演示过它的威力。
与斥候装备的小型手弩相比,这种弩机的威力更大,射程更远,可十箭连发。当然缺点也很明显,体积过大,不易携带,填装缓慢。
这种弩一般装配狙击部队或者用于反冲锋,一次性集群使用,可以在短时间内射出大量弩箭,对敌人瞬间杀伤。
而现在敌人同时拿着五把弩机,算得上小型的集群了,弩箭已经提前上好,也没有再次填装的必要——射击的对象只有张茗一个,五十只弩箭足够了。
至于威力,对方最远的距离张茗也只有几米远,完成是抵近射击,威力不是需要担心的问题。也许他们更应该小心弩箭穿透张茗身体后对对面方向同伙造成的误伤吧。
还有精度问题,张茗被困在笼子里,无论怎么翻转腾挪,都避不过箭雨的。
还没有来得及想为什么对方会有军队制式弩机,“嗡——嗡——”的弩弦往复声已经次第响起,“嗖——嗖——”的箭头破空声连绵不断,期间还加杂着“噗——噗——”的闷响,那里箭头入肉的声音。偶尔还会传来“当——”的一声脆响,那里箭头射中张茗背后银色箱子被挡落。各种声响,共同构成了一出凄美的死亡乐章。
情势似乎险恶到了极点,张茗身上瞬间已经中了多枝箭头,却在咬牙坚持,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越这个时候越需要冷静。机会只有一次,自己必须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才能出手。稍有差池,今日就将弃尸在这东巴湖上!
死亡乐章演奏正酣,“砰——砰——砰——砰——砰——”五声类似鞭炮的声音突兀的传来,立即破坏了乐曲原本的和谐。
黑暗的船舱中相继闪起五道火光,那是手枪射击时在枪口喷出的火焰。借着这转瞬即逝的亮光,可以看到五名敌人陆续绽出了血花。
张茗出手了!
张茗的武器长期以来依赖银白色长管,坚硬无比,很适合张茗这种力士使用。但长管也有自己固有的缺点:射程不够,锋利程度不够,还有一个很关键的缺点:不易携带。
如果是上战场的话,拿要两米长的棍子也像那么回事。如果是其他场合呢,比如今天这种情况,哪有游湖还要带一根这么长的管子的?给它带上木套或者包上布都不行。
这个问题困扰了张茗很长时间,直到格尔部落成功复装了子弹——枪绝对是划时代的武器。
前世无论是军队还有私人持枪,都达到了泛滥的程度。然而经过岁月的洗礼,能保存到现在的却寥寥无几。它们绝大多数已经变成了一滩铁锈,或者朽成泥,或者还有地下沉睡。像沙漠基地那样机缘巧和地完整保存下来,还能够复装子弹的,绝对少之又少。
枪械对于冷兵器的优势自不消说,手枪理所应当的成了张茗的防身利器。
张茗被困在笼子里,只要对方还剩下一个人,就能将自己折磨的欲仙欲死,所以张茗必须确保一次性杀伤所有敌人。
忍受着弩箭射中,张茗等待的就是对方专心射箭的时刻,开始放枪。
张茗对射击有着天生的感觉,危险时刻更是人品爆发,枪口一抬,连续爆头,几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一枪致命。只是射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对方终于有所动作,迅速丢弃了弩机,身子向一旁跃开。子弹仍打中了他的手臂,鲜血飞洒。
敌人跃开的方向有一团事物,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张茗枪口随之转动,对准那团事物扣动扳机,想要杀死躲在背后的敌人。
连续绽放的火花显示张茗的运气已经用尽了。那团事物是铁制品,并不能被子弹穿透。
坏消息接连传来,枪身放出一声空响,显示子弹已经告罄。这支手枪是自己唯一能对敌人造成威胁的东西。
对方虽然只剩下了一个受伤的人,只要能拿起弩机,自己依然难逃一劫。
好消息是,对方似乎对手枪并不熟悉,没有子弹空了的概念,躲着不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