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贸广早先就收到报告说黄依芸来找福守缘,他多少知道一点这两人的情感纠葛,所以他并没有提前告知当事人,而当下异样的气氛证明了他没有猜错。

“抱歉打扰到大家,我有点事想跟福守缘谈谈。”

福爸福妈相视一眼,然后看向福守缘什么也没说,其他人自然更不会有什么意见。

福守缘起身走向卧室。

“到我房间说吧。”

依芸换了鞋跟着进去了。

卧室的门轻轻关上。

……

“身体,无碍吧。”

“谢谢,没事。”

“可心里,有事吧。”

……

“有,你也看见了,我和蔚。”

依芸轻轻偎在门上:“是啊,看见了,相爱相杀,生死依偎。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我会当那是一个动人的故事。”

避开那哀婉的目光,福守缘打开衣柜随手取出一件衣服抖开又折上。

“瘦了,不合身了。”

依芸摇头。

“体型变了没什么,我想看的是心里面有些东西变没变。”

衣物放回,福守缘关上衣柜,也同时借此锁上了,那最后一丝不忍。

“没变,因为在没遇到蔚之前,我也不曾对你动情只是有着好感希望能有那么一天……我告诉过你这些年我对感情的事很无感,你真的不应该忽视……”

有什么,划过眼角,她却,只是笑着。

“你常训导我,说如果不喜欢,就要小心着不能释放哪怕是无意的暧昧信息,那你给我的过往,算什么。”

他拉开窗帘望着窗外,黑云散去后,重新洒下的阳光显得格外的明媚。

“我从始至终都在强调,我最大的毛病就是克制不住地会对别人好,所以你可以当我是傻瓜,却一定不能觉得我是喜欢谁。”

力气,仿佛一点点在被抽离,她蹲下了身子,将眼泪掩藏于低垂的臻首。

“是啊,一边说着我不喜欢你,一边又拼命地对人好。是否只怪我太傻?不愿去看懂那也是一种残忍!”

手微颤,他想扶起依芸,他想擦干她的眼泪,他想……

可那都只是想!事实却是,两人被分隔于不同的世界。

“是,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在告诫你,对人太好,有时到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所以,我们以后还是别再见面了。”

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依芸双手用力箍着双腿,头埋的更深了,闷闷的声音,仿佛是从九幽之底而传出。

“一步一步,非要把我彻底逼走吗?为什么就不能拉我一把?让我还能留着那么一点期许……她们都那么霸道,说不定你到最后会发现,还是我最适合你。”

说的这么狠了还不行么。

“我不能有太多怜惜和犹豫,因为我的未来里不可能有你了,那样好是不好,我不希望你和我一起去赌。”

抬头,泪眼朦胧却又恍惚看到了希望。

“只要不是没有你存在的前路,我不怕!就算比不了蔚比不了方晓雯,我也不怕!我都不怕,我只怕你不肯拉着我一起走。”

傻的,让人心疼。

所以福守缘终究忍不住跨过那极短又极远的距离,将依芸扶了起来。

她惊喜中带着丝不敢肯定的疑问:“肯带上我了吗?”

福守缘第一次直面着她,摇头。

“抱歉,只在这一刻,我能扶你一把。但你太弱了,哪怕不论感情的事,在我的路上你也跑不起来,而我需要的却是狂奔。”

依芸身子一僵,然后猛烈的挣开了福守缘尤带温暖的双手!

“那你干嘛给我这最后的温存!绝望中给我希望,希望中又让我绝望!不是更痛吗你个混蛋!混蛋!”

无处安放的双手,终归是一点点的收回了身边。

“对不起,我的确,是个混蛋。”

依芸一直在擦泪,她不想再用泪眼去面对这个坏蛋。

“你真的太坏了,把什么都清清楚楚的摆在我面前,残忍的好彻底!可我傻,我只想念着你的好。所以如你所愿,我会,好好的过我一个普通人的生活,然后,再也不见。”

她泪中带笑,这次终于不再只看得到他,她也,看到了窗外。

那窗外的阳光,依旧很暖,暖的那么的无动于衷,不沾惹一丝喜悲。

……

当泪,终不再落,她打开了房门。

“谢谢你把最后的软弱与怜惜,留在了我这里……有一天,你会来取回去么?”

福守缘无法回应,可他也终于落泪!

“面对着蔚你也没掉过泪,没想到最终离开你的时候,我反倒赢了她一次,谢谢……”

虽然我,输的是一生,但我会如你希望的那般,笑着离开的。

……

依芸走了,带着两个人的痛。

……

客厅里原本在轻声言语的人尽皆沉默,明明美丽的姑娘是明媚的笑着离开,还礼貌的跟他们道别……但他们不傻。

默然片刻,福守缘的爸妈看着儿子又把卧室门给关了,就有点坐不住了。

“我们去看看儿子吧。”

老婆大人发话,福老爹自然是点头应下。

“那抱歉啊,你们先聊着。”

“不用管我们,是该去看看。”

萧贸广也正有点事得二老离开才好问王凡,比如阳台那位。

……

“咚咚咚”,福老爹敲的门。

“儿子,我和你爸进来了。”

“恩。”

门开,门关。

……

一向笑嘻嘻的儿子闷着个脸,二老越发的觉得事情不小。

“喜欢但不敢脚踏两只船?”

摇了摇头。

“止于好感……我没事,只是她伤的太深。”

“长痛不如短痛,你做的没错。”

“不说这个了,福脉传承是什么?”

福妈瞥了眼福爸,后者会意开口。

“不是什么大事儿,简单来说咱们福家嫡传有福运护佑,这辈子九成九不会有什么大灾大难。”

“说的还真简单,三点!不是大事儿能上国家S级秘密档案?嫡传的话,幺爹怎么没有?而我几次差点丢了性命,不算大难?”

二老眼神交流了一会儿,福守缘倒也不在意,有了苗头他怎么也不难查出真相,只是更希望能从父母这里得知而已。

“真不是大事儿,福气也就是个特殊运道,既不能让人强大也不会碍着别人。你看系统不是都没有特意标出来嘛,国家重视只是有个别人想探究一下这类神秘领域,但实际你看看咱们几十年的生活有什么异常吗?没有。”

“没有?方家求上门,我身具干涉之力,敢说不是由于福运的存在?”

看老头子气势弱了下来,福妈赶紧帮腔。

“儿子啊,方家的事儿别那么大意见,我们又没把名分定死,是人丫头确实喜欢你那没办法嘛,要真不喜欢你就放着不管也不会蹦出个婚书啥的让你难做。至于干涉力,那你可真就想错了,你看你爸还有你爷爷,哪个有啥能力了,事实上福脉传承者到你为止都过的很平淡。”

知道儿子思维敏锐眼光刁钻,福爸接过话不让他又甩出什么问题令这场谈话无止无休。

“能够承接福运的福体是一脉单传,福氏家谱之外另有一份传承名录在你爷爷手里,我看过,福家没有出现过干涉者。至于为什么你会身具干涉力,当年那也是我们的烦恼,因为正是从你显露出干涉之力开始,福运就好像在你身上不起作用了,我们怀疑就是它抵消或者干扰了你的福气,你可以回想一下,是不是从12岁往后,才变得偶尔会倒霉。”

想了想还真是,几次真正意义上的遇险都发生在12岁后……

嘁,本来还以为能从爸妈这里弄明白很多事情,哪儿知道越问越糊涂了。算了算了,虽然从他们所表述的内容和逻辑上能理出不少缺失和问题,但既然他们表现出的态度是认为这些就是自己所该知道的,那便顺着他们好了,以后再说吧。

“行,懂你们意思了,我没什么要问的了,你们呢?”

得意的甩了老头子一眼,福妈笑着夸起了儿子。

“瞧见没,咱儿子多体贴,这就是我常说的,百孝不如一顺。不像你,光是会把事儿做好,嘴上却没个谱,每次辛辛苦苦忙活了半天最后还总落埋怨。”

“哎哎哎,没招惹你啊,你一天不数落我两句不舒服是不是,走走走,别没事儿找事儿。”

真走?有些事儿我不问你们还真不说了?还有件那么大的事儿起码得把基本情况告知我吧,不然遇到事儿我该怎么处理啊。

“等等。”

“恩?”

“我说老妈,你儿子可不是两句夸奖就会昏了头的笨蛋,咱家的和谐可是建立在大家都相互尊重的基础上。老爸的事儿说的差不多了,你的事儿却只字不提,这不好吧。”

这臭小子。

“不就苗裔那点事儿,你外公外婆压根儿没加入过那个组织,跟我就更扯不上了,上门也是找的你爸和你,我顶多算是大家拉近关系的中间人。”

“唬鬼呢,S级密档还有没有点儿权威性了,如果不是早认识你乃至关系还不错,他们从哪儿知道福家的事。还有,幺爹也是爸的至亲,他可没进什么密档,你可别说你属于S级涉密人员仅仅是因为一个妻子的身份。”

看到老婆大人发窘的模样,福爸偷偷笑了,然后就被一瞪眼狠狠的镇压。

“小兔崽子!刚夸你呢你就翘尾巴了,有点儿小脑筋竟敢跟老娘嘚瑟,你行你自己猜啊,今儿还就不说了怎么滴。”

说完转身便欲走,可福爸这时却凑到儿子身边小声道:“跟你这么说吧,我们暗中替你寻找了22年都没找到那个你命里最配的,但我当初熬了28年,总算是有幸找到了,嘿嘿。”

“个老不羞,滚滚滚,别跟这儿瞎扯。”

看着红光满面的老爹被揪出门,福守缘笑了。怎么说呢,恩,不管父母有什么隐秘,总之这22年来,他们让他们的儿子,过的很快乐,很幸福,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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