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流逝,李渔跟琉璃的感情持续升温,在某个普通的晚自习放学后,李渔终于鼓足勇气牵住了琉璃的小手。

感受着手心里的柔嫩,李渔第一次感到生活如此美好。

他甚至想过,如果生活就这样持续下去,也并不是什么坏事,两人虽不是同一届,但对李渔来说并不是问题,一年时间而已,他有自信,也足够相信两人最终会修得圆满。

然而在乡下的家里,李渔并不知道,一个陌生人在一个夜晚,拜访了他的父母。

农村里的夜晚总是降临的很早,大家都在忙了一整天之后很快关门睡觉,李渔家也不例外,但在那天晚上,李渔的母亲对着要去关门的李根摇了摇头。

平时看起来憨厚的李根此刻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他挑了挑眉,眉宇间竟有一丝戾气闪过,随后就听他沉声问道:“他来了?”

女子轻轻点了点头,整了整衣襟,从内室端出一套茶具。

烧水,提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农村拙妇的形象荡然无存,李根摇了摇头,走到一旁叹了口气。

当门外闪过车灯的亮光时,桌上的茶水刚好入味。

轻微的刹车声音,一个雄壮如牛的男人推开车门,走到李渔家门前,轻轻扣了扣门。

李根一脸不耐烦,迎了上去。

门内的汉子白色背心,草色布鞋,一条的确良短裤磨的发亮。

门外的男人黑色紧身短袖,墨镜,运动短裤,锃亮的黑色皮鞋。

四目相接,无风衣衫自动。

墨镜男伸出了手:“十年之约,我来了。”

李根冷哼了一声,脚下扭转发力,布鞋发出低鸣,在一瞬间不堪重负刺啦一声破裂,随即李根贴身上前,手脚之间就是一记迅猛的铁山靠。

屋内的女人无奈地苦笑,用手背试了下茶杯的温度,尚可。

墨镜男见李根来势凶猛,不敢托大,使出浑身解数抡转拳头,迎了上去。

女子眉头大皱,冷斥道:“反了天了!”

话音未落,两人拳头早已相接。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两只拳头转瞬即分。

一片寂静。

良久,只听墨镜男沉声道:“八极拳,李根果然名不虚传,宝刀未老。”

站在对面的李根提了提鞋子,看着墨镜男破碎的上衣,不耐烦道:“这里不欢迎你。”

墨镜男一滞,满脸无可奈何,只好望向屋内的女子,朗声道:“百合,你出来说个话,百氏族人可没有这个待客的礼数。”

还未等百合说话,李根牛眼一瞪,歪着嘴就要拉开架势,一边做起手式一边怒道:“娘了个脚,百氏族人净是一套套的假惺惺,这里是老李家,不兴那套,老子不让你进,你他娘的就是不能进!”

百合闻言大怒,手中茶杯直接飞了出来:“再闹都给我滚蛋!”

李根慌忙接住茶杯,滚热茶水烫的他龇牙咧嘴,这才意识到一向温柔娴静的老婆这次真的是怒了,当下愤愤地看了墨镜男一眼,不甘心道:“这次算你走运。”

三人就座,百合盯着眼前的墨镜男,递过去一杯茶:“玄武,你这次来,日子是不是有些提前了?”

墨镜男怔了怔,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十年了,无论是电话里还是信件来往,眼前这个神一般强势的女子从没有再喊过他的名字,本是同门师兄妹,这种无奈地隔阂往往让他难以接受。

而这次,百合再次喊出他的名字,他很明白,这并不是因为百合原谅了他,而是一种变相的妥协,那个十八岁的男孩儿,百合的儿子,在被命运干扰的时候,百合不惜暂且抛弃自己的怨念,尽可能地争取双方的最后一点可以谈判的筹码。

可是,这次恐怕真的不能再偏向这个自己一直疼爱的小师妹了。

玄武缓缓撕掉自己身上支离破碎的黑色短袖用余光瞥了下低头沉默不语的李根,无奈道:“百合,你不要让我为难。”

沉默。

“你肯定也已经觉察到了,从十年前的潜伏期,到现在鲤鱼的潜能已经被激发,他身上发生的所有异常都逃不过组织的监控,他已经不再适合现在的生活了。你们对他的保护只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况且,他自身那种不可控地因素如果没有组织的培养,早晚会出事,到时候后果更糟。”玄武捧着茶杯,闷声道。

李根红着眼睛,怒道:“可是狗蛋才十八岁,这对他太残酷了。”

玄武看着眼前这个山一样的男人,苦笑道:“别说这种话,你被选拔出来的时候,还没有八岁吧?”

李根闻言一滞,红着眼低头不再说话。

“早知道如此,当初我宁愿选择自己接受这一切。”百合叹了口气,目光有些空洞。

玄武摇了摇头:“一辈人,一辈恩怨,要怪,就怪自己时运不济。”

“而且,组织这次派我来,已经是最大的宽限,他们给足了你们时间用以准备,师妹,不能再拖了,这种事情根本不是我们能够摆脱的,我们再也输不起了。”玄武看着百合的样子,有些无奈。

百合点了点头,轻声问道:“鲤鱼知道这件事吗?”

玄武放下茶杯,搓了搓脸,苦笑道:“我很清楚这件事对你们的打击有多大,所以从京都赶到这里后,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们了,还没有跟鲤鱼接触,不过,”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了一支,继续道:“那种诡异的扭曲感,已经很明显了。”

他看了眼时间,语速开始加快:“时间紧迫,我来这里不是为了给你们谈判的空间,而是为了更加委婉地通知你们,所以无论你们愿不愿意,后天这个时间,我就要带他返回京都。”

一直沉默的李根猛地站了起来,百合看了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什么时候回来?”百合的声音有些疲惫。

“未知。”

“能保命吗?”

“未知。”

“把茶喝了,野山茶,味道不比组织里那些所谓的特供差到哪里去,”百合挽起袖子,连斟三杯,缓缓推到玄武面前:“喝完后,你走吧。”

玄武目光沉重,盯着桌上清澈的茶水,嗅觉敏锐的他嗅到了茶水的清香,火候正好。

他端起一杯,仰头喝下,然后站起身就走。

人走茶凉。

李根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百合送客出门。

黑色凯迪拉克像一只蛰伏在黑夜中的怪兽,玄武拉开车门,回头看了百合一眼。

“他活着,我会拼死把他带回来,死了,我也会带他回来,你们没有错,好好过日子,家里一直很惦念你。”玄武钻进车门,回头补了一句:“有时间,回去看看。”

百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静静地望着那辆凯迪拉克渐行渐远。

身后的李根凝望着眼前的女子,眼中色彩纷杂难明。

“回去吧。”他说道。

琉璃转过身,看着他,摇了摇头,嘴里不停念叨着:“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

李根走上前,轻轻拥住了她,轻声说道:“不怕,有我在。”

二十年前横扫京都,打遍京都无敌手的八极狂魔。

二十年前,八极拳,李根,绰号大魔王,虐杀组织高手一百一十三人,全身而退。

他拍着百合的后背,憨憨道:“不知道当年那群菜鸟现在成什么样了,他们要是敢欺负狗蛋,先取了我的命。”

十年前,百合刚刚得知十年之约,她站在院门前,望着玄武缓缓离去的车子,失声痛哭,声嘶力竭。

十年后,同样的场景,她依偎在自家男人的胸膛前,委屈却忍住了眼泪。

尽管,她同样强悍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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