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泽将军领命押下邱用,心存疑惑:究竟这酒桌上发生了什么?怎么一会魏大人对邱用下拜施礼?一会又勃然大怒?
但魏大人的命令又不可违背,于是让手下军士扒下邱用裤子,装模作样杖责一百。
责杖之前,修泽将军对军士使了个眼色;“此乃魏大人席上贵宾,只因大唐律例严苛,大人不好徇私枉法,尔等当拿捏分寸。”
“遵命!”手下军士心领神会,押送邱用途中,军士们都被他的歌声感染,崇拜不已,就算修泽将军不交代,也不会下狠手,既然连修泽将军都这么说,乐得卖个人情,于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只擦破了一层皮。
即便如此,邱用也已疼得不行,哼哼哟哟:“你们咋下手忒狠啊!好歹我还给你们又唱又跳了半天,哎哟!”
军士小声解释:“壮士切勿怪罪我等,毕竟这是杖责一百,若按往常,像壮士这等身板,三十之后已经血肉模糊,五十之后恐怕人事不省,若真是结实杖责一百,能活下来的不过十之一二。”
邱用吓得胆战心惊:这州府狗官,原来是想直接置我于死地啊!
遂苦笑着对军士点头致谢。
被拖入死牢待宰。
…………
修泽将军向魏成储复命:“魏大人,那朝廷要犯已领受一百杖刑,押入死牢。”
“那厮没死?!”魏成储有点吃惊,按常理,像他这种瘦弱身材,怎么也逃不过一百杖棍的啊!
魏成储本来的打算是:既然那厮不肯拿出历史课本,为避免日后翻供招出他私下设宴询问,干脆直接杖刑弄死算了!万一朝廷追究,就推托这厮体弱受不了杖责。
没想到居然躲过一劫。
“据你观察,此西域重犯能否拖到明日?”魏成储面无表情地问。
修泽将军猜不透魏大人的心思,据实禀告:“那厮受一百杖刑后,虽皮肉模糊,但神志清醒,一直在死牢中大呼冤枉!”
还能大呼冤枉?!
魏成储更加吃惊,就算这厮侥幸从棍棒下逃脱性命,也该奄奄一息吧,怎么可能大呼小叫?
莫非,这厮真有西域神功护体?
魏成储愈发觉得不容小嘘。
“魏大人,那明日正午——?”修泽将军试探魏大人的意思。
按大唐律法,朝廷要犯必须三堂会审后,报刑部备案才能收监问斩。
魏成储当然不会不懂,刚才暴怒中所下命令,只不过起威慑作用,让那些受刑重犯先自丧失活下去的勇气:即便不在杖刑之下身亡,也活不过两日。
“明日的事明日再议。”魏成储心烦意乱,挥手遣退了修泽将军。
…………
“父亲大人,因何事如此烦恼?”大公子魏稷恰好从肃州回来,进门便见魏成储愁眉苦脸。
公子魏稷年方二十,眉目尚还清秀,不过心机缜密,狡诈过人。
父子俩本就是一丘之貉,魏成储得三朝元老李蔽先之子李埠引荐,投靠贵妃娘娘堂兄杨国忠门下,除送上大量金银器皿,又让魏稷拜他做了义子。
之后,魏成储便通过魏稷,不断向杨氏一族邀功讨赏,从此官运亨通。
“唉——”魏成储长叹一口气,“早上朝廷飞马通文,你的义父已经被太子李享以叛乱之名诛杀。”
“啊!!!”魏稷大吃一惊,随即泪如雨下,对天长恸:“义父,长安一别,你怎么就遭此横祸!”
魏成储慌忙捂住儿子的嘴。
“父亲,你这是?”魏稷不解。
“稷儿,实不相瞒,现今贵妃娘娘已倒,朝廷密令各州郡要严查杨氏余党,你我即刻想撇清与他们的关系还来不及,怎敢再引火烧身!”
魏稷膛目结舌,但顷刻间,面目沉着冷峻。
“那我即刻去销毁与杨逆之间来往的所有凭证。”儿子的变化让父亲都自叹不如。
“那个倒无妨,想来,李埠李大人仰仗其父李蔽先威望,已经稳扎朝堂,且如今他又深得太子李享重用,为避嫌,也不至于把你我与杨逆的关系抖落。”
“如此甚好。”魏稷顿时释怀,“那父亲又为何事烦琐?”
“稷儿不知,前两日,太平县擒获一西域逆贼,因这厮藐视朝廷,狂言罔上,所以被押解到越州……”
魏成储放低声音,把邱用等等奇异罪状一一告知儿子。
“竟有这等事?!”魏稷也惊诧万分。
“现在为父骑虎难下,既不能擅自问斩,又不能让他长期拘押越州,恐怕日久生变!”魏成储满脸无奈。
“这好办!”魏稷沉思片刻,对父亲耳语:可以如此如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