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小胖带他女朋友陈佩佩跟我在码头相见。我远远地看见了他们三人。小胖拉着身材较矮,长相可爱女子的手,女子拉着一位中年妇女。

小胖看见我,对着我挥手。

我拖着行礼,小胖过来帮忙。待我们两个把行礼放进船上,便下来接陈佩佩与他母亲。

我问小胖:“陈佩佩不是有一个哥哥吗?”

小胖扫了一眼人群,面露忧色,他安慰地说了一句:“这家伙不会在这么重要的日子迟到吧,因为要离开新加坡了,这里很多人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昨天他的一群好友为他送行,估计被灌醉了吧。”

这时陈佩佩的母亲也焦急了:“小胖,你去看一看佩佩哥在哪儿,怎么还不见人啊!”

我过去对中年妇女说道:“他在哪儿,我去看看。”

旁边地陈佩佩忽然看向人群:“我哥来了。”

来人是一位身材魁梧,虎背熊腰地男子,他像一只人熊一般从人群中挤过来。

刚到我们面前,小胖就怒了:“陈勇,你说你怎么回事,我再三给你说过,重要的事情不要迟到,你知道我哥弄这几张船票费了多少力气么?你差点让我们都留在这里。”

面对小胖的发火,虎背熊腰的男人竟然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悄悄戳了戳小胖的脊粱骨,说道:“你小子挺有能耐啊?”

小胖说道:“陈勇年纪比我小几天,所以平时他都叫我哥,而且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挺可爱的。”

我暗道,眼前的男人有什么可爱,虎背熊腰,金刚怒目。见我看他,呲牙笑了笑。

陈佩佩面有愠色,见我这个外人在场,不好意思直接发作,而是小声地对小胖说道:“小胖,你凶我哥干嘛?他又不是故意的。”

小胖一缩脖子。

我偷偷笑了笑,小胖是个葩耳朵,怕女人,虽然是我意料中的事情,但还是忍俊不禁。

小胖转移话题:“伟哥,船票哪儿搞得,听朋友说现在新加坡政府用了很多手段减缓我们回国的速度,船票难搞得很。”

船快要开了,我们边往船上走边说话:“陈林帮我弄的,他的职权不小,弄几张船票是小事。”

小胖点头。

这搜轮船是运货的运输船,上面的位置很少,赶上回国高峰期,船上人来人往,比较拥堵。

到了位置坐下,上午九点,轮船发动,从马六甲海峡开始往中国的方向航行。横渡中国南海,目的地是福建厦门。

我们的计划是坐船到福建,胖子跟陈佩佩去泉州,我多半会跟着先去泉州,然后独自上路,去北京找我女朋友徐萋萋。

海风徐徐,中午吃了午饭,我便到甲板去吹海风,风撩起我的衣服,头发,一阵凉爽。

远处的海洋是蔚蓝色的,天空浅蓝如同水洗。天地美得澄澈。

从新加坡到福建厦门,以现在轮船的航行速度,至少需要两周,现在看眼前的环境感到惊艳,但连续地看下去,出现审美疲劳,就觉得一辈子不要经历这样景象了。

小胖与陈佩佩观看海景,两人有说有笑,我悄悄回去,不想做电灯泡。

两天风平浪静。

第三天的时候,海面起了风,风浪很大,天空上悬着乌云,远处地乌云下有一片海岛。

听船上的水手说海岛叫伽蓝。伽蓝岛,挺好听的名字。陈佩佩的妈妈是虔诚地佛教徒,听说海岛名字后,在加班上盘腿念经。

我问陈阿姨:“伽蓝是佛教中的东西么?”

陈阿姨打开眼睛,轻轻点头,过了半天把一段经文念完后说道:“伽蓝在佛教中指僧人居住的寺庙,据说是有佛存在的。”

我看向远方的海岛,视线极远,平铺过去,伽蓝岛仅有巴掌大小,虽然海岛在视线中,但估计至少需要半天时间才能到岛下。

在看岛的颜色。

乌云之下,一片漆黑。

天空乌云密布,云下是黑礁石组成的岛,岛上不生片草,入眼之处,没有任何生机。

奔腾地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冲击海岸,白色地浪花击打黑色礁石,化为腥臭味地泡沫。

傍晚五点,我们离伽蓝岛更近了,小胖来叫我们去吃东西,我从甲板走过,陈阿姨嘴中念念有词,不听得念咒。

我蹲下:“陈阿姨,吃了饭再来念经。”

她不理我,像是沉溺在了虚拟的世界,又像成了道的真佛。我知道佛教徒经常这样,现在她心中仅有虔诚,若我打扰了她念经,说不定会把我推进海洋。

小胖还是关心他女朋友的母亲,毕竟是未来的丈母娘。他劝了陈阿姨几句,让她吃了饭再上来,但见没有作用,便找了自己的外套给陈阿姨披上。海风湿凉,一不小心就会着凉。

陈佩佩听说自己母亲在甲板上念经,竟没有任何意外,说不用管她。

晚饭很丰盛,鲜嫩的生鱼片加一盘蔬菜沙拉,吃了饭每人还能领一个苹果。

我们仨坐在轮船的员工食堂吃饭,小包间中有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他们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时而哈哈大笑。

海船上遇见外国人一点都不奇怪,而且新加坡是一个汇聚很多国家人的港口国家,那里住着白种人,黄种人,还有少量的黑种人。

但奇怪的是外国人总悄悄打量我们,我吃了饭,突然意思到不对,这时我的脑袋昏昏沉沉,小胖先我一步倒了下去。

陈林……

我脑中浮出了他的形象,他冷冰冰地对着我笑,原来人心叵测,真如毒蛇,谁能想到,我当做朋友的人会真把我卖了呢?

这些外国人,想必是帮手吧。

最后昏迷前,我讥讽地笑了笑,夜明珠是我泄露给他的,警告是他说的,就连这船票都是他给我的。活该会阴沟里翻船,活该倒霉。

一觉醒来,我们已经不在船上,陈阿姨坐在不远处喃喃地念经,陈佩佩倒在地上还未醒来。胖子站在海岸边,形容憔悴。

他见我醒来,苦涩地笑了笑。

“原来人心隔肚皮,小胖……”

“别这么说。”小胖打断了我的话,说道:“在我晕倒时,就大概知道原因了,是陈林对吧,我总觉得他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这一次你信任了他,不是你的错,因为你把他也当做朋友,流浪他国,他一直帮你,你这样做我并不惊讶,相反你不这样做,我反而不认识你了。”

我坐起来,周围一片沙砾,黑色的礁石叠在岛上,海风轰隆,我们身上的衣物单薄,寒冷刺骨。

“伽蓝岛?”

“是伽蓝岛,这里是死亡之岛。”小胖目光看着远处,这一刻,我竟发现他不像我认识的小胖。

他突然笑了:“伟哥,我们能离开这里,放心,不要失去信心便好。”

我看了眼伽蓝岛的全貌,上面怪石嶙峋,山路崎岖。在之前船上的猜测,这座岛仅仅方圆五六百米。

现在是中午,天空却悬挂着密布的乌云,至于时间,仅仅是我与小胖的猜测,因为海岛上我们的手表仪器全都失灵。

“礁石中有少量磁铁,影响了手表转动。”小胖说。

“这岛不高,最高出也就是中间那座山,海拔三十几米。”

小胖点头,他说道:“我估计我们在轮船上昏迷了一晚上,到了早上才被他们扔到岛上。因为我们在伽蓝岛的浅滩上,若是晚上,海水涨潮,我们早就被淹死了。”

我心道:“小胖现在的推测能力很强啊。看样子几年不见,他真的变得心思缜密了。”

“刚才你在海岸边看什么?”我想到醒来时,小胖一脸心事地看着浅滩的海水。

小胖募地变了脸色:“我看见海岸边的水是黑色的,如同墨汁一样的颜色,里面没有任何生物……”

海水一层一层地卷到海岸,一重一重狂奔的巨浪化作水沫,听着海水击打礁石的声音,不寒而栗。

我看过去,海岸边的海水墨汁一样地黑,没有一丝生气,死气沉沉。

“啊……”

陈佩佩赢了,她一睁开眼睛,便颤抖着吼了起来。

小胖以为她被眼前景象吓着了,过去扶起陈佩佩,轻声呢喃,要平息陈佩佩的恐惧。

陈佩佩哆哆索索地对小胖说道:“小胖,你……你快看。”

我们顺着陈佩佩眼睛看过去。

一座黑色城池屹立在眼前,如同黑暗城堡,又如同死亡入口。

从我与小胖的角度看向伽蓝岛唯一的小山,仅仅觉得山体奇特,而从陈佩佩那个角度看过去。

小山变成了黑色的城堡,尖顶的建筑屹立在海岛中央。宛若神迹。

正在念经地陈阿姨站了起来,眼神真诚,满脸狂热地对着城堡拜了下去,双腿着地,轻轻叩头。

我们被晕倒时,唯有陈阿姨在甲板上念经,她是唯一一个被清醒地扔到岛上的人。

小胖问道:“陈阿姨,那些混蛋把我们遗弃到这里了么?”

陈阿姨偏头,说道:“早上他们的船就走了,现在茫茫大海中,他们已经消失了。”她诡异地笑了:“他们会进入地狱,受尽痛苦,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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