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这一句说的便是高尚书家的千金,高敏云。
打小开始这高敏云就一直养在高府当中,从来没有出过尚书府的门槛,可是她的名声却早已经名满上京城了。
三岁熟读先贤散文四千篇,五岁六步能赋诗,七岁画鸟能展翅,没错,画鸟展翅,这是画师入道的表现,别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境界高敏云七岁就轻而易举地达到了,现已十岁矣。
而恰好,蒙天也十岁了。
一个是武侯府的少爷,一个是尚书府的小姐,年龄又相仿,正好配成一对,戏曲小说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中午时分,蒙天刚出了南华子的门槛,就被父亲蒙毅叫了过去。
并不是武侯蒙毅突然间想念大儿子了,而是尚书府的人送生辰帖子来了。
这生辰帖子不是别人的,正是那高家小姐高敏云的生辰帖子。
高家想和武侯家结为儿女亲家,把生辰帖子都送过来了,可见人家的诚意还是十成十的,不是玩过家家。
帖子是高尚书亲自来送的,武侯蒙毅也十分愉快地答应了这门亲事。
高尚书表示想看一眼武侯府的大公子,也就是蒙天,蒙毅自然是无不可,便吩咐下人吧蒙天带过来给高尚书看一眼。
蒙天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人看了一圈,然后就被小厮带到自己母亲蒙姜氏那里,到了蒙姜氏那里蒙天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知道真相的蒙天感觉十分地别扭,自己才十岁啊,人家小女孩也才十岁啊,这就讨论结婚了?一想到自己和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定亲,自己就感觉自己很禽兽。
还有就是那高尚书,乍一看就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一样,瘦骨嶙峋,说话都喘,怎么也得六七十岁了吧,这么大岁数了还有一个十岁的女儿?
出了蒙姜氏的小院子之后蒙天特意派阿福去谪仙楼给南华子打酒,顺便打听一下这个叫高敏云的小女孩有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病。
并不是蒙天心思恶毒,而是这件事情太不正常了,自己是废物的事情整个上京城都知道了,那高尚书也不像是脑子有毛病的人,怎么就想着把女儿嫁给自己呢?而且还是死乞白赖地上门来提亲,提亲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是男方主动的吗?
阿福果然是不负蒙天的看重,不仅打回了谪仙楼的琼花酿,还打听到了一大堆的关于高家小姐的消息。
三岁熟读先贤散文四千篇,五岁六步能赋诗,七岁画鸟能展翅,这样的消息已经是人尽皆知了,阿福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听到了,除此之外,阿福还打听到一个消息。
一个让蒙天哭笑不得的消息。
那高敏云还有一个同胞兄长,这对龙凤胎正是十年前南华子给算过命的双胞胎!
十年前南华子正风华正茂,算卦事业也处于上升期,不能说是名满上京城,那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哪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那一天,高尚书府中的管家慕名而来,把南华子请进尚书府替高尚书看相卜了一卦,结果南华子给出的结果便是,高尚书终身无子无女送终。
那时候的高尚书和现在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南华子一看高尚书那样,出的气比进的气还多,新娶的夫人又如花似玉,这般折腾,自然是命不久矣,自然是无子无女送终。
哪知道偏偏九个月后那如花似玉的尚书夫人竟然产下一对龙凤胎!
这下子南华子是彻底踢到铁板了,得罪了尚书府,而且还是专管官员升迁考核的吏部尚书!
高尚书一句话,上京府尹外号肚子疼的杜子誊立马派人往南华子老道身上泼污水,一下子就给南华子赚了个南华子算卦真是准十卦之中九不准的外号,十卦九不准就是这么来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上午碰到南华子老道,还拜他为师了,中午就定了这么一门亲事。
蒙天隐隐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东西,依着高家的势力,南华子竟然能在上京城里安然无恙混十年?
所以蒙天这才过来问一下自己这个便宜师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哎!”南华子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嗯?”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高家要跟你结亲了。”南华子深沉地说道。
“无非便是看重了武侯府的影响罢了。”蒙天无所谓地说道。
南华子深深看了蒙天一眼,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但是还有很多事情是你所不知道的,你也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高敏云这个小姑娘配你,绰绰有余。”
“就因为她画师天赋?”蒙天有些无语了,画师天赋再高那又怎样?懂不懂什么叫做自由恋爱?懂不懂什么叫做婚姻自由?
南华子当然不懂,所以蒙天也就没有问他懂不懂了。
“当然不是。”南华子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什么?”蒙天好奇地问道。
“蕙质兰心。”南华子有些敷衍地回答。
“蕙质兰心?”蒙天有些无语地看着南华子,这也太敷衍了吧,不想说就不说嘛,这么敷衍人好吗?
“家世好,画师天赋好,蕙质兰心,方方面面都说到了,只有一点没说到。”蒙天叹了口气然后接着问道:“长相怎么样?是不是丑如无盐?”
“小姑娘长得跟她娘一样,绝对是个美人坯子,无盐?无盐是谁?”
“美人胚子?这就不对了啊,这不科学啊,要是是这样,他们家提亲的门槛早就被人踩烂了啊,怎么也不会等到现在便宜我啊。”蒙天一条一条分析:“师傅,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跟我说啊?”
“这个嘛,这个嘛……”南华子小声说道:“据说有眼疾。”
“啊?”蒙天楞了一下,眼疾?眼睛有毛病?
“就是看远处的东西呢,看不清,只能看到眼前的东西,一出生就这样了,据说这毛病越来越重了,尚书府遍寻名医都没有医好,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瞎。”南华子小声解释,他真怕自己这徒弟听到这消息暴走闹着要退婚。
“我当是什么呢,不就是近视眼嘛。”蒙天一听就知道是近视眼,有的人天生就是近视眼,他早就见怪不怪了,他感到奇怪地是,一个近视眼竟然能画出那么好的画?
这也就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高敏云那么好却到现在才订婚了,高家有权有势,把高敏云娶回家必定是要做大妇的,娶个瞎子回来做大妇?脑袋秀逗了吧?
看到蒙天高高兴兴地出门去了,南华子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知道自己未来老婆是个小瞎子他竟然还能高兴地起来?
看到蒙天高高兴兴走了之后南华子自然也是高高兴兴喝酒吃饭了,只是他们俩谁都没有发现,窗口有一只红喙绿羽的鸟儿正眨巴眨巴眼睛瞅着南华子桌上的酒壶呢。
为了赢得赌注,为了让南华子答应为自己办三件事情,蒙天也是蛮拼的,这几天拼了老命复习上辈子学过的数学知识。
终于,考核的日子到了。
天空飘着细蒙蒙呢过的雨丝,深吸一口气都能够闻到泥土的清香,蒙天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有多久没有闻到这么沁人心脾的空气了,小手一挥,拒绝了阿福的马车伺候,打算来个雨中漫步,直赴考场。
蒙大少爷确实是心旷神怡,可是却苦了阿福了,因为蒙大少爷是只身上路啊,阿福却是大包小包带了一大堆的东西啊,光是笔墨纸砚就一大堆了。
“哎?好多人出城啊。”蒙天指着南门前排队的车水马龙说道。
阿福努力地点了点头:“应该都是跟我们一样,是去宗师院参加入学考核的。”
“嘿嘿,你看,还是本少爷英明吧,要是跟他们一样,那得排队排到什么时候啊?”蒙天笑着说道。
上京城共有四个城门,南北城门是出城城门,东西城门是进城城门,而这四大城门平时又一分为二,一边供车马出进城门,一边供行人出进城门,而现在南城门的车马道已经是堵上了,排起了好长的队伍,而行人道却是畅通无阻。
蒙天带着小厮阿福一路步行而来,正好在人行道上,自然是一点都不堵。
看着旁边堵得一塌糊涂的车马道,阿福哭丧着脸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自家少爷的说法。
顺顺利利通过城门检查,出了南门,蒙天主仆二人撑着油纸伞直奔青山而来。
青山是一座山,这座山的名字就叫青山。
青山之所以有名,是因为一个人和一座院。
这院子自然便是坐落在其中的宗师院了,而这个人,便是开办宗师院的一代#开国名臣李生李太白了。
当年西楚国建立之后,李太白功成名就,朝堂之上,挂冠隐退。
也是这样的一个雨天,李太白骑着小毛驴,喝着小酒,穿着高高的木屐,一出南城门,开门见山,便是这座山。
当时的李生长笑一声,吟诗两句,自此,驴放青山北,庐修青山下,那便是宗师院的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