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有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武侯有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一鸣惊人的蒙天刚吃完傻阿福端过来的早点,大夫人蒙姜氏就已经是快步从后面祠堂到了蒙天独立小院的门口了。
蒙姜氏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姜雪来,因为是下雪天出生,寓意是纯白的大雪送过来的孩子。
蒙姜氏心中满是忐忑不安,刚才听到儿子身边的小厮阿福传来喜报的激动之情已经消失不见了,被取代的是忐忑,都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蒙天刚出生的时候她已经尝过一遍了。
没等蒙姜氏平复忐忑的心情,蒙天就已经出现在房子的门口了,就那么安安静静带着微笑,看着院门前的母亲。
蒙姜氏过来这么大的声势,带着这么多的下人,蒙天怎么可能没听到一点动静呢?他开口说话不就是要这种效果吗?
蒙姜氏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了,就在这时,蒙天也张口了。
“孩儿给母亲大人请安。”蒙天笑着迎上前去,然后一把跪在蒙姜氏的面前。
蒙姜氏感觉心跳又回来了,砰砰砰!就像是城门上的战鼓一样,抨击着整个身体,血脉喷张,这是激动!激动到快要晕过去。
蒙姜氏自然是没有晕过去,旁边的大丫鬟搭了一把手扶了一下摇摇欲倒的蒙姜氏。
“快起来!快起来!好孩子快起来!”蒙姜氏也顾不得已经流到腮边的眼泪,急忙弯腰去搀扶蒙天那个小小的身体。
从蒙姜氏颤抖的双手可以看得出来蒙天开口说话给她造成了多么大的冲击震动。
“天儿会说话了,天儿会说话了,冬梅,你快掐我一下,我这,我这不是在做梦吧?”一把将蒙天拥入怀中,感到受蒙天那个小小的身体,蒙姜氏还是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不相信自己日夜祈祷希望发生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如此的不可思议。
蒙天心中叹了口气,这三年来,自己早就学会西楚国的语言了,这儿的语言和文字相较自己上辈子的世界来讲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一直以来自己还接受不了自己在这个世界小侯爷这个新身份,完全没有归属感,所以这才不想讲话罢了。
两年来,自从蒙天一岁时候发现不会讲话,蒙姜氏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为蒙天祈祷,人心都是肉长的,蒙天自然也是,是的,蒙天也被感动了,是蒙姜氏,她不仅给了他第二次生命,还给了他这个世界的归属感。
冬梅是蒙姜氏的贴身丫鬟,听到蒙姜氏叫她上前掐一下,自然是很听话地上前掐了蒙姜氏一把,蒙姜氏感觉到疼,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又汹涌而出。
“母亲,外面冷,咱们进屋吧。”蒙天用小手拍了拍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蒙姜氏说道。
蒙姜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院子里,自己不冷,孩子还冷呢!
“嗯,对,咱们进屋再说,天儿你跟为娘进屋来。”蒙姜氏说完便一把将蒙天抱起,然后往里屋走去。
进屋之后蒙姜氏说不了问寒问暖,各种幸福的眼泪挥洒,让小蒙天又着实感动了一把。
“母亲,孩儿想去给父亲大人请安。”蒙天小声对蒙姜氏说道。
蒙姜氏笑着点了点头,她现在已经从刚才那种患得患失的情绪中走出来了,两年多的阴霾一扫而空,整个人也精神焕发了许多,脸上也带笑了。
“应该的,为娘带你去,你父亲知道你神智已开,不知道会多高兴呢。”蒙姜氏牵着蒙天的小手便要去武侯蒙毅的书房。
书房是武侯蒙毅看书写字思考以及会见重要客人的地方,书房外面方圆五十步之内,日夜有人看守,等闲人等,不得入内。
蒙姜氏母子自然不属于闲人这个范畴,所以,一直到了书房的门前,这才有人进去禀报。
“侯爷有客人在?”蒙姜氏对守门的侍卫淡淡地问道。
守门侍卫对蒙姜氏自然是有问必答。
“二皇子在里面。”
“哦,知道了。”蒙姜氏听到回答后叹了口气,便不再做声。
蒙姜氏虽说这两年不问世事,但是二皇子她还是知道的,当今陛下生有二子,俱已成年,可是太子的人选却是一直没有确立下来。
大皇子杨勇为人豪爽,手握兵权,勇武过人,军中威望甚高,支持他做太子继大统的人很多。
二皇子杨谦人如其名,谦谦君子,风度翩翩,善交际,民间声誉极好,士林当中也是多有其支持者。
两个皇子为了太子之位多年来是明争暗斗,拉拢权臣,结党营私,武侯蒙毅自然是他们极力拉拢的对象,是以,蒙姜氏对二皇子并不陌生。
“嘎吱!”门开了。
一个二十岁模样的年轻人从蒙毅的书房里走了出来,自然不是蒙毅,这人一身青色长衫,腰间挂着一枚翡翠冷玉,手腕上挂着一柄与冬天很不相称的褶纸扇,再看长相,浓眉似墨,双目如星,鼻梁高挑,口#唇厚实,一看就是有福之相。这人自然就是侍卫口里的二皇子了。
“蒙姜氏见过二殿下。”蒙姜氏向着二皇子弯腰侧身行礼,蒙天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帅哥不知所措,他还不知道怎么行礼呢,再说了,他还真没有行礼这习惯。
“嫂夫人不必多礼。”二皇子笑着跟蒙姜氏见礼。
“这便是天儿吗?”二皇子弯腰摸了摸蒙天的后脑勺笑着问道。
“正是小儿。”蒙姜氏点了点头,然后吩咐蒙天道:“天儿,这是当今二殿下,快给二殿下行礼。”
“天儿见过二殿下。”蒙天奶声奶气地学蒙姜氏一样跟二皇子打招呼,但是行礼却是自动免了。
“咦?”二皇子讶异了一声:“天儿会说话了?”
蒙天不会说话二皇子自然是知道的,武侯府里的事情他很上心,极少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看到二皇子讶异的神情,蒙姜氏笑着点了点头。
“今天刚会说话,闹着要来给他父亲请安,所以这才过来了。”蒙姜氏解释道。
“今天刚学会说话?”这下子二皇子更惊讶了,刚学会说话就能说得这么好?还会打招呼,通事理?这还是外面传说的武侯府的废物少爷吗?
从听到蒙天开口讲话到现在蒙姜氏一直感觉怪怪的,只是自己不知道哪里奇怪,现在经二皇子一问,一下子也是惊疑不定了,是啊!天儿怎么一开口会讲话就讲的这么好,而且还通事理!
“天儿,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子?你是怎么学会说话的?谁教你的?”蒙姜氏一下子也是慌了,心想,这该不会是邪魔附体吧?
蒙天要是知道姜雪来现在心中的想法非得一头撞死不可。
早在自己开口讲话之前蒙天就已经想好了应付之词了,所以此时此刻是一点都不紧张,甚至还表现出一丝的疑惑。
没错,就是疑惑。
蒙天皱着小脸,带着疑惑,然后大眼睛很无辜地看着蒙姜氏和二皇子说道:“白胡子爷爷教的呀。”
“白胡子爷爷?”蒙姜氏和二皇子对视了一眼,诧异地问道。
“对呀,每次晚上睡着了都会有个白胡子爷爷来跟天儿聊天啊。”蒙天准备装神弄鬼唬弄过去,他知道,这个世界其实是一个相当迷信的世界,因为这里的人们,都是信鬼神的。
听到蒙天的话二皇子眼中闪过一丝的光彩,眼眸也是转动了两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天儿乖,跟叔叔说下看,那个白胡子爷爷长什么样子啊?”
蒙姜氏满脸诧异地看了二皇子一眼,这么荒唐的话难道二皇子也信?
“白胡子爷爷每次过来都是骑个大青牛,胡子又白又长,笑起来眼睛都眯起来了,脸上都是皱纹,跟老树皮一样。”蒙天照着自己脑海里李耳骑青牛的神话传说胡诌了起来。
可是二皇子和蒙姜氏听到之后却是不一样了,两个人都是张大了嘴巴,简直就可以塞进一个鸡蛋进去。
“天儿你说的睡觉做梦?”蒙姜氏刚才不相信是因为她以为蒙天说的是每天晚上有个白胡子爷爷到武侯府里来了,现在算是听明白了,蒙天说的是梦里!要不然怎么可能有人可以骑着大青牛在武侯府里乱逛呢?
蒙天很乖巧地点了点头,肯定了蒙姜氏的说法。
“啊!”蒙姜氏发出吃惊地声音,又立马用手捂着嘴巴。
蒙姜氏话音刚落,书房里便传来武侯蒙毅的声音。
“怎么了?”沉重有力的声音从书房传了出来。
话音刚落,门口便出现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人,双眼炯炯有神,下颌一部恰到好处的美髯,往门口一站,不怒而威,这人正是武侯蒙毅。
“老爷!你快过来,快过来看下天儿。”蒙姜氏听到蒙毅的声音这才找到了主心骨。
二皇子也向着蒙毅点了点头。
“嗯?这废物又怎么了?”自从发现蒙天先天经脉闭锁之后蒙毅就对蒙天没什么好感,四请名医治疗无效之后蒙毅对蒙天就更是不抱丝毫希望了,更何况,蒙天三岁了,还不会讲话,再加上现在二夫人又有了身孕,所以,蒙毅看到自己的这个废物儿子就心烦。
蒙天听到自己身前这个所谓的父亲喊自己废物,心中便是一紧,小手一下子就把自己的衣角拽地紧紧地。
“孩儿见过父亲,给父亲大人请安。”虽然心里已经是对蒙毅失望至极,但是蒙天还是上前行礼,虽然现在是小孩子,但是,他有颗成年人的心。
“嗯?”蒙毅诧异地看了过来,他怎么也想不到蒙天竟然说话了!而且还过来给自己请安!
不等蒙毅从震惊中惊醒,蒙天已经从从容容再行一礼。
“没什么事的话,孩儿身体不怎么舒服,先行告退了。”说完之后蒙天便转身冲蒙姜氏和二皇子点了点头,然后回转。
蒙姜氏一听到蒙毅喊蒙天废物的时候就已经是眼泪夺眶而出了,这时候更是下小雨一般止不住了。
“天儿!”蒙姜氏想叫住蒙天,可是蒙天已经转过院门不见人影了。
“这废物会讲话了?”蒙毅醒悟过来后问二皇子。
二皇子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点头是表示蒙天真的是会说话了,摇头是不同意蒙毅喊蒙天废物。
“不仅会说话,而且,很有可能,天儿便是百年来唯一的天醒者。”二皇子想了想然后很严肃地对武侯蒙毅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