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钥匙你早说啊!”赵一充白了许大树一眼。
说完,捡起地上的一块大石头就朝门锁砸去,“哐哐”几下就把锁链砸断,将门打开了。
林少爷终于脱困,连忙行礼道:“多谢两位仁兄仗义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禄升见自己主人这般,也赶紧跟着行了一礼。
赵一充道:“先别客气了,时间不等人,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林少爷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当口,便点点头。
“走吧。”赵一充说完,四人便快步向后山赶去。
许大树领着几人来到一处蔓藤密集的山石旁,他将火把递给赵一充,开始扒开四周的杂草树枝,没过多久,许大树掀开了一块石板,脚下便出现了一个地洞,大家都是一阵惊奇。
赵一充经常来这边钓鱼,对后山的环境已经很熟悉了,可还真没想到这里会有通往别处的密道。
许大树道:“赵大哥,这个地洞通往山下,你们赶紧走吧。”
赵一充示意林少爷和禄升先走,他将火把递到林少爷手中,道:“你们先走。”
林少爷也不矫情,接过火把就要往地洞里钻,却被禄升拦住,道:“少......那个,我走前面。”
禄升接过林少爷手中的火把,很快的钻进了洞里,林少爷紧随其后也钻了进去。
赵一充见大树没有动作,便道:“大树,还愣着干嘛,进去啊。”
谁知许大树摇摇头,道:“我不走。”
赵一充愕然:“为什么?”
许大树咬咬牙,道:“让我丢下弟弟和老叔一个人独自逃走,这样的事我是办不到的。”
“可是现在......”赵一充刚要劝解,便被大树打断。
“赵大哥,我和小树从小相依为命,若不是老叔我们早就饿死了,现在好不容易在这里立足下来,如今寨中有难,仇人已经杀上门来,我知道,那帮人厉害的很,可是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抛下老叔和小树独自偷生的,要死,我们一家也要死在一起。”许大树语速平缓,可言语中的坚定却是赵一充从未见到过的。
赵一充完全能够理解许大树的心情,换做是他,这个时候也不会孤身逃离的,一时间他也想不到什么安慰的话,两人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突然,洞里传来了林少爷催促的声音:“两位仁兄,你们赶紧下来啊。”
赵一充回头朝地洞里喊道:“你们先走便是,我盖好洞口就来。”
“那......你们快点,可别耽搁太久。”洞里的声音道。
许大树也抬头看看天色,道:“天快亮了,赵大哥,你赶紧走吧,真的来不及了。这条密道能通到山脚,出去不远就是官道,顺着官道一直向南便是端州了。”
“知道了。”赵一充点点头,然后又重重的拍了拍许大树的肩膀,道:“大树,你是好样的!”
许大树竟然笑道:“那当然,这点我随老叔!”
赵一充快速的钻进了地洞,顿了顿,回头朝许大树道:“大树,你们一定要活着。”
许大树正准备移动石板来盖住洞口,却听见这么一句,忍不住身体一颤,霎时间眼中隐隐有些湿润,因为天色正暗才没让赵一充发觉。
许大树胸口处紧紧的,他强压住自己的情绪,重重的“嗯”了一声。
赵一充点点头,消失在了洞口,许大树用石板盖上洞口,将杂草树枝成了原来的模样,才起身准备离开。
许大树看了看洞口,低声自语道:“赵大哥,你也一定要保重才是啊。”
卯时,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
传令官来到黑衣人首领身边,恭敬道:“大人,时辰已到。”
黑衣人首领看了看天色,冷冷道:“即刻开始攻击。”
一声令下,黑衣人部众便列开了阵型,开始向山寨内移动过去。
山贼这边也很快发现了动静,猴子跑到许鲁明跟前,道:“大哥,他们开始进攻了。”
许鲁明一听,拿起身边的大刀,吼道:“他娘的,老子还没出手,他们倒是先来送死了,兄弟们,随我来,杀了那群狗娘养的。”
众人哄的爆发出一阵吼叫声,提着武器跟在许鲁明身后迎上阵去。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许鲁明已经能够看清敌人的动向,只见黑衣人们一众弩手走在最前,每名弩手身边都有刀手紧紧相随,正缓缓向寨子的深处挺近。
许鲁明叫道:“弓箭手何在?”
话音一落,六名弓箭手已经出列立在阵前,弯弓搭箭做好了准备。
“给我射!”许鲁明挥动大刀,叫道。
箭矢“嗖嗖嗖”的应声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飞向了黑衣人的队列。
黑衣人队目发现有箭矢飞来,连忙止住了队伍的前进,号令道:“甲队护卫。”
话毕,已经有一众持刀的黑衣人快速的闪到弓弩手的前面,用身体护住了同伴,可山贼们射出的弓箭却力道不足,纷纷落在了黑衣人阵前的空地上,足足离了两丈多远。
黑衣人队目冷笑一声,号令道:“继续前进。”
黑衣人队列又继续向山贼们逼近过去。
许鲁明道:“距离太远,等他们近些再射。”
待着黑衣人又向前移动了两丈距离,山贼的弓箭手才射出第二波箭矢,这次的距离已经够了。
正当山贼们以为箭矢要射中敌人的时候,那些黑衣人刀手再一次闪上前来,“咚咚咚”的几声撞击声响过后,山贼射来的箭矢被全数挡落在地,黑衣人部众却完好无损。
许鲁明和他手下的山贼们原本就是军队中的将士,大部分也是上过沙场的,只因无路可走才不得已落了草,在军阵中只见过盾牌格挡箭矢,这用钢刀挡住箭矢还是头一次见到,所以纷纷都有些看傻了眼。
还好许鲁明反应过来,喝道:“别停下,给我继续射。”
弓手们被及时唤醒,搭好箭又是一波箭矢发射出去,可结果还是一样,箭矢再次被黑衣人刀手挡了下来,无一命中。
山贼的弓箭手们正要继续攻击,却突然间传开一阵机括之声,许鲁明暗叫不好,这是黑衣人的弩箭发射了。
一切来的太快,根本没有时间让许鲁明发出后撤躲避的命令,六名弓箭手已经全部在惨叫声中中箭倒地,山贼的弓手已经瞬间被团灭了。
可接下来,山贼中又有多人陆续中箭倒地,贼众们顿时陷入一片混乱,纷纷开始后退躲避箭矢。
许鲁明眼见伤亡越来越多,心急如焚,当下作出决定,喊道:“兄弟们,随我杀上去。”
猴子也跟在许鲁明身后响应起来,大叫道:“兄弟们,冲啊,杀了那群狗娘养的。”
到底是曾经上过沙场的人,山贼们片刻便稳定了下来,稍稍恢复了些士气,提着刀叫嚣着向黑衣人冲杀了过去。
冲在前面的山贼一个个被弩箭击毙,猴子见势不妙,连忙叫道:“兄弟们,都去拿家伙挡着。”
经过这一提醒,冲在后面的山贼才想起去拿木板桌椅遮掩住自己的身体,许鲁明臂力过人,单手抄起一张方桌,冲在了最前面。
虽然山贼们大多都持有遮挡物,可被弩箭击中的山贼数量还是在不断增加,许鲁明也被弩箭压着根本无法冲过去,整个人都快绝望了,却突然感觉到敌人的箭矢停了下来。
许鲁明向敌阵看去,忍不住心中大叫:“天助我也!”
原来,黑衣人弓弩手的箭羽似乎已经用完,弓弩手们陆续抛下了手中的轻弩,转而抽出了随身的短剑,做出准备近身肉搏的姿势。
许鲁明大声道:“兄弟们,敌人的箭矢已经用完了,冲啊。”
山贼们闻言士气大涨,又一次的爆发出了高涨的吼叫声,扔下遮挡物冲杀了过去,其实,若是黑衣人的箭矢足够,山贼们恐怕一辈子也是杀不上去的。
很快,双方厮杀在了一起,就人数上来说,山贼两倍于黑衣人,可论战力上却不知弱了多少倍。
黑衣人首领依然驻留在寨门处没有移动,身边只留着几个黑衣人护卫,他静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
有几个聪明点的山贼本以为弓弩手没了弩箭便失了战力,索性专门挑着他们冲杀过去,可谁知一交手这几个山贼便肠子都悔青了,先前的弓弩手此刻都持着小臂长度的短剑,个个身形如鬼魅一般迅捷,出手便是杀招,招招制敌要害,不过两个回合,这几个山贼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许鲁明功夫最为出众,还能勉强抵挡住黑衣人的攻势,但别的山贼可没他这样的本领在身,一个接一个的倒地不起,许鲁明见势不妙,便要招呼兄弟们撤退,可陷阵容易出阵难,这个时候便是想退也退不了了。
这时,许鲁明突然在人群中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他的两个侄儿许大树和许小树,此刻他们两人正协力抵抗一个黑衣人的攻击,却仍然被逼得节节后退。
许鲁明一声怒吼,奋力几招逼退正在纠缠自己的敌人后,就朝侄儿两人那边奔去。
许大树和许小树正在疲与抵挡黑衣人的攻击,这时突然被许鲁明杀过来解了围,两人都兴奋的叫道:“老叔。”
许鲁明满脸怒容,骂道:“臭小子,我不是叫你们走吗,怎么还在这?”
许大树道:“老叔,我不走。”
许小树跟着道:“老叔,我也不走。”
许鲁明看着两个侄儿的脸上竟然毫无惧色,刚才一肚子责备的话居然说不出来了,转而却咧嘴冷笑道:“是想死在这里吗?”
“嗯!”许大树和许小树同时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小子,不丢咱们祖宗的脸。”许鲁明重新握紧了手中的大刀,又道:“来吧,咱们去杀个痛快!”
短短半个时辰的厮杀过后,猴子和几个仍然在作抵抗的兄弟也尽数被砍倒在地,许鲁明身边就只剩下了自己的侄儿两人,其余的兄弟都已经被黑衣人相继围杀。
许大树和许小树身体瑟瑟发抖,但是始终紧握着手中的武器,不肯放弃抵抗,许鲁明看着眼前的一切,寨中景象已是一片尸海,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黑衣人们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三人已经无路可逃。
许鲁明看着已然身死的猴子,狂怒般的吼叫了起来,心里早已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可黑衣人却围而不攻,叔侄三人被围了一会儿,却不见黑衣人们动手,许鲁明忍不住骂道:“要杀便杀,磨磨蹭蹭的像一帮娘们!”
黑衣人们无人应声,依旧只是牢牢围住他们。
过了一会儿,许鲁明大声道:“我知道今日必死无疑,可否让许某死个明白?”
不一会儿,围住他们的黑衣人让开了一个缺口,黑衣人首领踱着步子走了过来,淡淡的道:“说。”
“是朝廷派你们来追杀我们的?”许鲁明问道。
黑衣人首领冷笑道:“你们?还没这个资格。”
“那是为何?”许鲁明追问道。
黑衣人首领不答,只是静静的站着,似乎在等待什么。
不一会儿,有人跑到他跟前,低声道:“大人,未曾发现。”
黑衣人首领眼中闪过一丝怒色,转头向许鲁明道:“人在何处?”
“什么人?”许鲁明不明白,反问道。
黑衣人走近两步,用冰冷的目光盯着许鲁明,一字一字道:“我再问一次,人...在...何...处?”
许鲁明根本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气急败坏道:“你们找的什么人?我根本不知道!”
黑衣人首领根本不过多纠缠,转身便离开人群,冷冷道:“杀了。”
黑衣人的钢刀齐齐捅进了许鲁明叔侄三人的身体,许鲁明捂着肚子慢慢瘫软在地,本来奄奄一息的他却突然强忍着剧痛伸出手来,掩下了大树和小树还睁着但已失去了生命光华的眼睛。
许鲁明靠在侄儿的身体上再也没力气动弹,只用最后的力气低声道:“是老叔......对不起......你们。”说完,便断了气。
黑衣人首领对身边的传令官道:“搜索山寨每个角落,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他。”
“是。”传令官拱手领命去了。
赵一充下到一片漆黑的地洞,却早已不见林少爷和禄升的身影,唤了几声却也无人应答,他只好顺着密道往前缓缓行进,地洞不到一人高,需要微微弯下腰才不会撞到头,因为身边环境实在太暗,脚下又坑洼不平,行进速度根本提不起来,还好有打火机在身可以不时照照前方的路。
所幸的是洞里的路仅仅有一条,没有别的分叉口,虽然黑暗但只需摸着岩壁行走便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睛也渐渐的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感觉走起来也没有先前那么困难了。又行了一会儿,前面突然出现了微微的光亮,赵一充大喜,连忙加快步伐往光亮处赶去。
越往前走,洞内的空间变得越来越大,远处传来了潺潺的流水声,光线也越来越亮,赵一充舒了口气,可算是到出口了。
等走到光亮处才发现,刚才走过的一段路是人为挖凿出来的地道,现在自己根本没到出口,而是身一处巨大的溶洞内,至于光亮却是来自于洞顶上的一处缝隙,射出的光亮正好照在一条缓缓流过的溪水上,显得格外幽静,赵一充被眼前的一切吸引住了,换做原来,身为一名驴友的他,这样的景观是一定要用相机记录下来才行,可现在不是欣赏景色的时刻,赵一充收回目光,继续朝前方行进。
顺着溪流的方向走,地势开始慢慢变得平缓起来,按照赵一充的判断,前方不远应该就会有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