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悟空与灵雪两人皆因因果牵连太深,心中不得通明透彻,有碍道心修为。

不得已之下,须菩提与南极长生大帝只得各自施展大法力,将他二人的元神送入轮回池之中,望他们能够在轮回之中看清因果,明悟本心。

轮回池中六色大转盘显化出来,一瞬将两人的元神吸入其中,而后消失。

轮回运转,生生不息,二人便进入了第一世轮回。

这一世,悟空的转世之身名为孙盛,而灵雪名为赵悦芸,两人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却不料孙家变故,孙胜出家。

赵悦芸闻听父母说起此事,心中不由得大惊,她一介女流之辈,如何知道孙家被朝廷通缉,如此大事,只道是父母亲道听途说,但是也不免心中疑心。

一番打听之下,才知道父母亲所言为真,不由得又是伤心又有几分不解。

伤心的是,两人感情极好,这双方父母,自小就为两人指腹为婚,有着父母之命,婚约在先。

现在孙胜却入了佛门,忘却红尘,也忘却了自己。

不解的是,孙家被陷害,通通被冤杀,孙盛未死,却不思报仇,为家人洗雪沉冤,却入了佛门,常伴青灯?

悦芸不明白。

这一日,吃过午饭,悦芸的父亲赵严义与母亲贾氏在正厅品着茗,闲聊些家常。

悦芸自外面缓步走了进去,对二老施礼道:“父亲,母亲。”

二人皆是微微一笑,贾氏笑道:“芸儿,坐下来吧,你爹老是在外忙生意上的事,我们一家人也很久没有聚在一起好好地聊一聊了,今日恰好你爹也在,我们便聚下来,好好聊一会儿吧。”

悦芸一笑,随即坐下。

与父母聊了一会儿,悦芸便切入正题。

就听悦芸开口道:“爹,娘,女儿想去华岩寺走一走,一来进香求佛祖保佑爹爹和娘长寿安康,祈祷我们赵家,家大业大,二来,也是去见一个多年未见的故人,不知爹娘是否准许?”

她如今年方十八,闺中束紧,而且赵家崇信道教,去道观拜三清,却很少去佛门寺庙。

赵严义听闻笑道:“故人?是孙盛吧?哈哈哈哈!去吧。”

悦芸听得父亲的笑声,顿时两腮泛起了桃红。

其母贾氏笑曰:“你二人也是多年未见了,去见见也好,只是早些回来便罢了,去吧。”

悦芸笑道:“谢爹娘!”

当下起身,出了正厅。

因为华岩寺离赵家也不是太远,只是五十里远近,悦芸便教仆人、丫鬟备了马,独自一人出城去了。

不多时便行至城外一座寺院,香烟袅袅,钟声隐隐响动着,回旋着,诵佛之声在耳。

寺院门里有几人来回出入,许多的香客跪在佛前许愿,显得香火鼎盛,此处正是华岩寺。

悦芸下了马,把缰绳套在一旁的树干处,缓步走入华岩寺之中,那些香客都不由得回头多看了她几眼。啧啧赞叹,这女子果真如天仙下凡。

悦芸也不在意,只是买了香烛,到佛前拜了三拜,便将香烛放到香炉之中。

又回到佛前虔诚拜下,双手合十,闭眼,口中似是在祈祷着什么,又自拜下。

起身,又添了香油钱,方才对一旁的一年轻和尚问道:“小师父,请问你们这华岩寺中可有一个师父看,他叫孙盛的?”

那和尚一脸的茫然,道:“女施主,我寺中并无此人。”

悦芸显得有些失望,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哦对了,他的法号是慧觉法师,不知可有这位师父?”

那和尚抬眼看了悦芸一眼,想了一想,慧觉前修佛法,很少与人见面,怎么这女子认得他?

但出家人不打诳语,只得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且随我来。”

说罢,双手合十,转身缓步向着后面禅房走去,悦芸也是合十双手,念了阿弥陀佛,随之跟上。

转过前堂佛陀金身法相,过了阁楼,早至后厢禅房门前,悦芸伸出手去,敲了敲那扇紧闭的木门。

那时她心中想起了许多许多过往,往事如烟云一般,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赵悦芸笑了。

她的手颤抖着,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口道:“慧觉法师,小女子赵悦芸净手佛前,上香敬佛,可有缘求见?”

声音有些颤抖。

禅房之中,慧觉法师盘坐在榻上,一身袈裟,双眼微闭着,手中持着一串檀木制成的念珠,随着口中轻声念动的佛经,一颗颗地缓缓拨动着。

旁边的一个小沙弥开口轻声问道:“师父,有人求见你,是否要开门相迎?”

慧觉法师缓缓地睁开眼睛道:“她来定有话说,我已决心不再沾红尘俗事,你且出去,开了禅门,言语打发那女施主出去便是了。”

当下起身,转入幔帐之中,隐了身形。

那小沙弥转身到门前,开了禅门,双手合十,对悦芸施礼道:“女施主,今日我师出外还未回来,小僧前来为他打扫禅房,女施主请自便。”

悦芸也是心思玲珑之人,自然知道这小沙弥说的不是实话,当下开口道:“是吗?小师父,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莫要犯了戒啊。”

那小沙弥脸一红,微微低下头,口中诵道:“阿弥陀佛。”

悦芸道:“既如此,那我明日再来。”

说罢,转身离了华岩寺去了。

禅房中,在幔帐后的慧觉法师,双手合十,缓缓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果然,第二日悦芸又自前来,依旧是到佛前上香礼拜,磕头祈祷,而后转至后厢处求见慧觉法师。

如此反复几日,但依旧无法如愿相见,只得默默地转身离开。

慧觉法师心中也实是不忍。

他自小与这赵悦芸相识,青梅竹马,感情极深。

但是自己已经皈依了佛门,本来应该放下红尘俗世中的七情六欲,爱恨痴嗔,六根清净。

佛门讲,放下即自在,但是,哪里能说放下就放下的,放下了就能够真正自在吗?

还是平添更多的痛苦呢?

终于,到了第九日悦芸再来之时,依旧如往日一般。

于是她没有再去敲门,而是站在禅房门外,带着哭腔道:“孙盛,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两人已经几年不见,我来,只是为了能够见你一面……可是……为什么你连让我见你一面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为什么……”

说着,她已经控制不住,哭出声来。

坐在禅房之中的慧觉法师听着那哭声,心中一酸,缓缓地道:“冤孽……善哉……善哉!”

他睁开双眼,缓缓道:“女施主,贫僧出家,便忘记了红尘,你随缘去吧。”

“随缘……缘已经去了……又怎会有缘。”

悦芸捂住唇,抽泣道。

“缘起缘灭,都是空。我,悟佛、悟法,悟禅,悟我、悟空,一切皆空,空了,又何来红尘?女施主,放下才是自在。阿弥陀佛!”慧觉法师深深叹道。

赵悦芸一步步倒退着:“放下,你让我放下?那么,你也未放下,是吗?”

“我要你记住,你还没有成佛……还是有六根的……不是什么都能放下……”

慧觉法师一怔,半晌,闭目起身,走过去,把门打开了,双手合十,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

“孙……盛。”悦芸缓步走了过去,说道,那声音显得有些无力。

慧觉法师见这个女孩的俏脸上挂着泪珠,不由得感到一阵的内疚与心酸,他只得闭上了双眼,不敢看她。

口中缓缓道:“善哉……善哉……女施主,贫僧法号……慧觉……”

悦芸抹去泪痕,脸上现出了动人的笑意,道:“孙盛……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太好了……太好了……”

说罢,伸出手去,就要与之相拥,慧觉法师慌忙躲开,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贫僧乃是出家之人,请女施主自重。”

悦芸笑了,笑得有几分凄凉,又再一次落下泪来,道:“孙盛……你为何要出家?为什么?难道……你真的能将过去的一切全部忘却……包括我吗?”

慧觉法师道:“放下,即自在,世事一切如露亦如电,如梦幻泡影,一切自无中而来,又往无中而去,空即是不空,不空便是空。女施主,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只有放下了,才能得大自在。善哉!善哉!”

悦芸泣道:“但是……我忘不了……”

“善哉……善哉……”还未等她说完,慧觉便转身入了禅房,将门轻轻地关上。

悦芸呆呆地站了许久,方才转身奔出了华岩寺……

若是说放下,就能放下,那 又算是执念吗?

悦芸走后,连续九日慧觉法师皆是心绪不宁,他不知道自己选择的修佛,出家之路,究竟是对是错,虚无缥缈的仙佛菩萨,是否真能抛开世事一切,斩断七情六欲,四大皆空,无喜无悲?

若是如此,那菩萨又为何能够觉有情?

如佛门不空,那又何来遁入空门之说?

或许是悦芸的一番话将他点醒了,便犹如醍醐灌顶一般,令慧觉法师想明白了许多。

是啊,他并不能将以前的一切过往全部忘却,又如何能够做到心无一物呢?

慧觉法师再也无心参禅,领悟佛法,遂即起身出了禅房,直至大殿之上。

此时殿中却无香客信徒,只有几个小和尚还在殿上守着,见慧觉法师前来,急上前施礼。

慧觉还礼,而后在佛陀金身之前盘膝坐下,右手持念珠,左手敲着木鱼,口中诵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他诵念的正是《观音心经》。

一卷《观音心经》还未诵念完毕,慧觉法师却是忽的将念珠放下,也不再敲打木鱼,只是双手合十。

口中又诵读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後相随。是以……”

这次念的却是太上老君的《道德经》。

越念越快,越念越玄,如天音一般,全寺众僧皆可闻得。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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