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仍旧是一片晦暗,晦暗得如同死了一般,死一般的寂静,偶尔能听见一声凄鸣,让人觉得悲伤无限。高达数丈的古树遮蔽了阳光,盘虬的树根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一般,看得让人心惊肉跳。枯死的树干上长满了菌类,有些是五颜六色的,看起来非常可爱,让人不禁想去咬一口。但同时想到这些菌类说不定有剧毒,便不敢擅动。地面仿佛沼泽一般,非常湿滑,长满了青苔和低矮的灌木,想必是阳光常年无法到达昏暗所致。

云凡从心底隐约觉得此地非善地,连虎妖都有,不知道有其他什么怪物呢。想到这心一寒,不敢减慢脚步,快速地向前走,湿滑地面也不知道和云凡多少次亲密接触了,可云凡竟然没有找多一点和人参有关的东西。

这下云凡茫然了,莫非大哥记错了?可这里分明有护宝妖兽,怎么会找不到宝呢?他虽然常年在九绝山上捕猎各种野兽,如同家常便饭。可到了这里,情况完全不同了,既没有野兽经过的足迹,也没有什么熟悉的植物作为引导。而且找参这种事情,属于行业技能,他一个外行,怎么能找到呢?

愁得云凡一屁股坐下来,呆呆地望着头顶密林中如细丝般的阳光穿过,可还没到地面,却已经被黑暗吞噬了。

云凡望了望周围近乎相同的场景,觉得这林子黑乎乎的,哪和哪都不一样,只有大哥那种心思缜密之人才能认路吧。又想起自己虽然也浪迹山林多少年,可毕竟有师父在,况且山上生存法则,一到这儿怎么就不灵了呢?

他想起了师父,叹道:“要是师父在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我都下山三年了,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

坐着坐着,感觉到一阵的疲惫。对了,今天来挖参,都这会儿了,想必已经快要天黑了吧。他不知道暗林情况却对时间的把握很准确,毕竟世间不管在山上,还是暗林之中,都是一样的。

依稀之间,他见到楚楚好了,能下来走动了,自己高兴得又蹦又跳。突然,他见到了自己的师父,脸上全是笑眯眯的,告诉自己已经和陈家接亲了,只见楚楚双颊一红,脸上妩媚无限,婀娜多姿,长袖飘飘,自己伸手去拉她。没想到一碰到她的手,就感觉柔软不可方物,加上一股幽香袭来,弄得自己心猿意马,心中躁动。突然,楚楚竟然来主动亲自己,两片红红的小嘴唇,再向自己靠近。等靠到了自己,却感觉的一阵的燥热,脸上似乎很温暖,很幸福。不由地,他笑了出来,一睁眼,却见一只舌头在舔自己的脸庞,再一细看,竟然是一只梅花鹿。

他吓得登时滚了出去,爬了起来。只见那鹿很漂亮,四肢健美,体毛看起来很光亮,应该很柔软。他想起来了,这就是九色鹿,大哥母亲的病全靠它了。想到这儿,不禁脸上发烧,原来刚才都是梦,自己竟然痴心妄想地要娶楚楚为妻,他之前觉得楚楚不够成熟,又很可怜,一直像个哥哥一样照顾她,可这次竟然胡思乱想。

但一回身过来,见那鹿还在看着自己,两只眼睛清澈得像山涧中清泉一般,有一种超脱世俗的行云流水的舒畅。

云凡一看到这眼神,突然觉得自己要抓住它会很残忍,这种高洁,仿佛和精灵一般。心下一犹豫,但大哥的母亲怎么办?大哥吃了这么多苦就是为了母亲,这不过是一头鹿,大哥待自己那么好,惦记着自己的衣服破了,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抓一头鹿还不行吗?

正待要出手,可又犹豫不决,以至于鹿慢慢地踱步离开云凡都不知道。云凡一醒神,见那鹿在远处望着自己,似乎在等自己。

先看看这鹿搞什么鬼,再抓不迟。当下就跟着鹿走,那鹿也不怕云凡,只是在头里慢慢地走着。不知道绕过了多少大树,穿过了多少盘虬的树根,又在这湿滑的林子中走了不知道多久。

云凡抬头一看,原来尚有细细的阳光,现在什么都没了。云凡知道已经到了晚上,这鹿不知道要带自己去哪里,难道这偌大林子除了一个虎妖就没有别的野兽了?云凡心中打鼓,不知道该不该跟它去。

尚在迟疑不定之时,脚下却一往直前,突然间,一阵寒意透骨而来,云凡一看,原来是林子中的一个小潭,一股瀑布激流而下,落在潭中,激撞在岩石之上,四面射出水花来。再抬头一望,竟然一轮圆月当空,映照在前方潭水之上,仿佛整个大地都朦胧如梦幻一般。

只见那鹿咬着自己的衣角不放,云凡恋恋不舍地将视线从这清丽移开,竟然看到一个人躺在水边大石头上,不知是死是活。

云凡急忙过去,正准备保住她扶起,一看身形,却是个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比自己足足快打了十岁。云凡当时惊了一跳,想这是什么人,怎么会遗失在这荒郊野岭。

心中一阵怜悯之意升起,说道:“救人要紧,不妨事,况且我又不是故意的。”等一手抱起她,放在岩石靠住时,觉得黏糊糊的,接着月光一看,竟然血沾满了她的胸口。

云凡这一惊吃得不小,在这荒野森林之中见到这么一个人还不算,竟然受了重伤,胸口还在不断地流血。

这下云凡没了主意,他只会对付一些小伤口,这么大规模流血,自己还没见到过。心想大哥在此就好了,他会医术,一定有办法的。猛一抬头,见到一簇小花在鲜艳地开放。云凡登时想起,大哥说这种药能止血,就赶忙上前拔了几株。

可这怎么用啊,记得以前买药的大夫都把药材捣烂了,敷在伤口的都是细末,不如把这草药弄烂了敷上去。一想到了办法,就将草药揉成一团,握在手心中不断地揉搓。不一会儿,云凡的手已经满是草汁了。

这时云凡才撩开她的上衣看她的伤口,只见她胸前裂开了一大块,本来衣服贴在伤口之上,血已经凝固了,这一拉,扯动伤口,女子疼得叫了一声,却仍在昏迷之中,那血却大量地流了出来。

这可把云凡急坏了,就这么流下去,肯定会失血过多而死。怎么办?怎么办?大哥不在这里,师父也不在,怎么办?

就当云凡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头脑中一个念头闪过,师父?师父教过我认穴打穴,好像记得有一次讲到只要点身体某几个穴位就能止血。但当时自己好玩,加上穴位的确很难懂,师父也没有强行要求自己练,这就没记得多少。

哎,要是当时记得该多好,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怎么办,怎么办?急得他团团乱转,不管了,试试再说。

于是就朝着女子身上穴位点去,可他既学得不到位,又不会认穴,只是凭着感觉乱点,在女子身上点了好多穴位,可女子血流仍旧不止。再点时,触到女子的皮肤,只觉得滑腻非常,一团软和,不由地心醉神驰。突然,醒悟过来,骂自己道:妄你平日自称正人君子,可一到关键时刻,怎么就忘了个一干二净,师父知道了,定会打我。

他在九绝山上之时,一有错误,师父便打,这会虽仙山已久,小时候的习惯没有忘掉,一做错事,就害怕师父怪罪。可一醒悟过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出师了,每每想到,不由地感叹。

这次一样,等发现自己已经出师之时,留下的却是无尽的感叹。一见女子血流汨汨,赶紧回过神来,在女子身上点穴。也不知神仙保佑,还是幸运,竟然点中了女子的曲池穴,那伤口慢慢地就不流血了。

云凡一见大喜,刚才手中的草药早就没了,于是再去采几株回来。幸苦这种草药都是聚集在一块儿生长。云凡拔了好多株,在手中揉搓,直到搓出了汁液,再洒在女子的伤口之上。然后再如法揉搓了许多,将汁液全都敷严了,这才将细碎的草茎草叶敷在上面,女子疼得又叫了一声。最后,再扯下她的衣服。她穿的的广袖长袍,似乎是个大小姐。

云凡不管那么多,用衣服敷好了伤口,在用一些布带缠住,将那女子平放。一切完毕之后,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抬头一看,月亮已经从东边到了西边,想必已经过了大半夜了吧。

哎,不知道大哥怎么样,他找不到我,会不会到处找我呢?这林子这么大,可能会有很多危险,希望他没事才好。

想着想着,觉得眼皮沉重,接着就呼呼大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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