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父亲死在自己的面前,高台阳发疯的想要冲进去。他的同学欧阳建康与吴蒙一左一右的抱着高台阳的胳膊,拼命的拦着他。真的是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全身紧紧巴在铁栅栏,以此期望能化成阻力能拦住。

可是发了狂的高台阳,再加之身强力壮的他,公牛都有过之而不及。他脸上的青筋扭曲,谱写着修罗般的脸。再配合那狂吼的音调——“放开我——放开我呀——”听着就觉得战栗。

旁边的几名便衣警察赶紧过来拉着高台阳,费了许多劲儿才将这头发疯了“牛”给拉了回来。第一是怕高台阳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第二更是担心现场会被破坏。大约5个人,终于将高台阳控制住,拉到旁边的地方。

曾今朝站在铁围栏的门口,焦急的问道:“那——凶手,你们没有看到吗?”

全部人全部摇头。

曾今朝往后轻轻的跌了一步。

凯歌扶着队长,耐心的解释道:“我守在滨江南路,当时枪声响起之后,就看到许多人冲了过来,都是吓坏的市民。我和他们不断的搜索过往的市民,并没有看到持枪的。”

余飞乐点点头,“枪声在我们这滨江北路发出,我们很快就跑向枪声响的地方,大概是桥头这个方向。所有人都向这个方向包围而来,却没有发现一个可疑的持枪者。”

曾今朝缓和了下情绪,“凶手是跑走了。现在——只能勘察现场。”

接下来,曾今朝、江西穆与凯歌三人先进去,当进去后,又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感觉寒风呼呼的往嘴里灌。

这铁围栏里面是两个篮球场,尸体倒在最靠近门的这一个。现在篮球场里只有四处篮球架,地上并没有画线。从位置上看,高山清的尸体是摆在篮球架的东南方向。

高山清仰面躺下,死都没有瞑目。借着铁围栏外昏黑的路灯,最显眼的是胸口的血口子。他是死于手枪,与第二起命案的于家傲类似。更明显的特征,就是右手被砍下,放在瘪了气的篮球右侧。

同一个凶手所为。

见了前面三次,相信在场的警察已经司空见惯了。不过——凯歌小声的嘘了一声,随后蹲下身子,惊叹道:“这些线——怎么画上去的?”

曾今朝与江西穆蹲下身子,不禁瞪大了眼睛,小声的轻呼了一声。

尸体底下的线是用粉笔画上去的。由于篮球场上没有画上线,凶手还特意费了点时间,如果只是匆匆一瞥,还以为是专业画线。确实,用粉笔专门在这个尸体躺着的半场上画好了罚球线、限制线、罚球区等。就连罚球区那个圆圈,一半实线一半虚线,经过目测,为1.5M的直径。

凯歌用手机搜索,罚球区的圆圈,真正的直径为1.8M。

“凶手对于篮球是十分的熟悉,就连画线,已经到了胸有成竹的地步。”江西穆评价道。这第四起命案的奇特,已经不在于那尸体的摆放以及右手与篮球的意义,而是这看似随意却十分专业的篮球线。

“你查一下,尸体摆的位置是什么?”曾今朝问道。

江西穆站起来,打量尸体摆放的位置是在篮球架的东南方向,与脑中的篮球布置图比较,冷冷的说道:“中锋。”

凯歌拍着照片,自嘲道:“还差一个人,就可以凑成一个篮球队。”

江西穆不禁觉得头隐隐作痛,到现在为止,已经死了四个人,每一个人对应一个篮球场上位置。凶手到底与死者有什么关系,为何要选择篮球场作为抛尸的地方?他摸着下巴,脑子飞速的旋转着,却怎么都得不到一个答案。

“等一等。”江西穆蓦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何我们没有逮到凶手。按理来说,我们有三十号人,怎么会抓不到他?”

曾今朝不禁苦笑:“这也是我苦恼的。作为队长,我真失职。”

“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问题。”江西穆摆摆手,指着地上的线,“凶手显然是有充分的时间画了地上的线,随后开枪。按理来说,从篮球场到中山桥,大约100米,还没有到桥上就会被我们发现。但我们却没一个发现。”

曾今朝点点头,“这才让人匪夷所思。凶手到底用了什么办法从30多个警察的眼皮下脱逃?”

“莫非是改变装束,将枪丢掉。”凯歌招呼法医进来。

“是有这个可能性,但很费时间,还没有换装就会被我们逮到。”曾今朝摇摇头。

江西穆不断的思考各种可能性,第一种是换装,但换的速度需要耗费时间,更加让人怀疑;第二种是从其他路逃脱,滨江北路连同一些小路,再加灯光比较暗,可以借此逃脱。最后一种可能性最大。

大约10分钟,法医将尸体抬走后,留下了痕迹固定线。

猛然,在场的三人发现了一个更加诡异的事情——尸体底下没有画线!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凶手开枪将人杀了之后,凶手随即开始画篮球线。

“会不会是凶手先画好了线,开了枪,再将尸体拖到指定的地方?”凯歌问道。

“按照你说的可能性,凶手大约耗时至少一分钟。他还没有跑出大门,我们的人已经将他包围。”江西穆紧紧皱着眉毛,“不知道你们还记得死者的衣服吗?羽绒服上没有拖拽的痕迹,人死之后,凶手没有拖拽。”

“对,也就意味着——”曾今朝十分严肃,一如在会上那番铿锵有力,“尸体倒在了相应位置后,凶手随即开始画着篮球线。画完之后,成功的从30名警察的眼中消失。”

“这——这有点像不可能完成的事件。”凯歌着急道:“如果凶手开了枪,还悠闲的在地上画上篮球场半场图,一定会被我们堵在这里。”

“但结果,没有人发现。凶手就这般逃之夭夭。”江西穆冷冷的说道:“顺手打了我们一个耳光。”

曾今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事已经发生,不可挽回。凯歌你去调查周边的人,看看他们有没有发现可疑的。江西穆,你和几个人到附近搜索一下,看有没有可能发现凶手留下的东西。”

江西穆走向外面,让余飞乐与自己一同进行调查。一边搜索,江西穆一边将大体情况告知给余飞乐。

“这么说,这又是一桩奇案?”余飞乐询问道。

江西穆却说道:“奇怪不奇怪,不过是凶手的花招。我们只是看不清罢了。”

“咣当——”

余飞乐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他蹲下身子,是一个放声机。仔细看看,那个放声机还在运转当中,兴许是哪个跳广场舞的人留下的。

江西穆皱着眉头,蹲下身子退出了里面的光碟。

如果是广场舞的碟子的话,那么应该会有巨大的音乐传出来。但至始至终,这个放声机没有传出一点声音。而且这个放声机的位置,是放在中山桥一旁的矮树下,不注意看根本就看不到。

“我们待会儿找管委会,将这个东西交给他们,由他们寻找失主。”余飞乐提议道。

“不,这个东西或许会很重要。”江西穆沉沉的说道:“这附近没有广场,怎么会有这个放音机。更何况,这个放音机自始自终都没有放出声音。带回去,如果没有问题,再按照你说的。”

再继续沿着滨江北路往西走,两人十分留意周边的东西。由于灯光太暗,树丛太多,两人不得不低下身子好好的搜索。

江西穆起身,看到不远处走来一个人,样子有些熟悉。他很快便想起来,这就是宋情词的学姐段虹。

段虹愣了一下,便轻轻笑道:“原来是你。”

江西穆打量了一眼段虹,她今天穿着黑色的狐裘大衣,十分的时尚。灰色毛茸茸的裘领随风飘荡,衬出她高傲的脸。胸口处挂着墨镜,略显突兀。不过更突兀的是她手上的黑色塑料袋,好似一个贵妇人手中提着一堆的垃圾。

“晚上还带墨镜?”江西穆摸着下巴,好奇的问道。

“刚练完瑜伽,里面是瑜伽穿的紧身衣。墨镜?忘记摘了。”段虹高傲的抬起头,将墨镜丢进那黑色塑料袋中,“晚上的时间我都排满了,就不在这里与你浪费。”

“我们也很忙。”江西穆点点头,与余飞乐继续地毯式的搜索。

然而,段虹看着两人那可笑的样子,轻轻的摇摇头,继续往东边的中山桥方向走去。一阵电话,段虹接听着,时不时还瞥了瞥背后那两人,嘴上浮现一种十分轻蔑的笑容,似在嘲笑寒风。“非劳动生产者的懒惰,从不在我的字典。要做就快点……我这已经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该做的,我都会非常完美的做好……”

电话打完,她走到河边,看着中山桥另一岸的警车,那红蓝变化的警灯显得别样的动感。她瞥了一下手中的塑料袋,毫不犹豫的丢到河中。

“噗通——”

很快那黑色塑料袋就沉入河底,不复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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