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深沉的阁内响起一个静谧的声音,如同奔流般,虽狂野却平澜。

梅清溪踩着的木地板噔噔作响,缓缓坐在圆凳上:“是想出什么办法了吗?”

“没有办法。天牢犹如封闭的心灵,任谁都无法解救。可是唯一能够救赎的只有始作俑者。”男子答的很干脆,直接。

男子已经三十,却一点也不颜老,但也不像少年那般秀气,而是沉稳着重,续起的短短胡须很性感。

梅清溪再次强调的问:“真的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难道只有锦扶才可以救得了?”

男子虽然语气里是不愿告诉,但却很秉性的说:“无能为力了。”

梅清溪眼底的波澜不惊证实了现在的他已经全好,他毫无疑问的说:“无论怎样,我都会救宫花出来,不管付出什么。”

男子低垂眉目的侧脸很好看,如精心雕刻般细琢,把玩着酒杯的手细长白皙:“听说锦扶想诛宫家。”

梅清溪听到男子的话不禁感叹人情世故,全然都是为了自己的荣辱权势,真是人心难测:“诛宫家?锦扶这么做是想赶尽杀绝吗?难道只是为了那个宫家所持有的立令?”

男子端持认真,空旷的眼神里藏着多少心事:“差不多就是了,因为那个立令是最后一道防线,如果锦扶得到那个立令将会坐实了皇位,并且有足够的能力把与锦国为敌的国家踏平。”

梅清溪叹息着,手紧紧的握着那块玉佩:“无所谓了,那个立令我不要了,我也就此不会让立令落入锦扶手中。”

“就这样吧,我还有事。”男子说完话,便就起了身。那身材也是极为标正,隐隐可见的锁骨,诱惑至极。

男子刚迈出门边,梅清溪忽然叫住。

“湚肃!”

湚肃莫不在意的问:“何事?”

梅清溪想说什么,却戛然而止:“无事。”

湚肃没有说什么话,只看见他渐行渐远的清冷背影。

梅清溪的心思很深沉,像深色蓝海一样宽阔无垠,如若谁能猜透心思,那便是打开了梅清溪隐藏的心房。

梅清溪呆站在原地,等了会便走到窗子前看着外面的灯火阑珊,还有那遍地铺满的雪花,这个时刻恰巧让梅清溪想起了那日宫花也是这样望着窗子外的白雪皑皑。

只可惜,宫花看不见了。

晌久,梅清溪也离开了,只有一盏烛火在微渺的燃烧着,就像死灰复燃般狂澜。

轻舟与九璃送着来客:“慢走啊。”

两个不对眼的人却性格相合,虽是口语上都不饶人,但却心地善良,人性秉正。

突然,一个强行插入的声音令轻舟九璃立马失了欢送来客的性质。

“都干什么呢!不是说过不要衣衫不整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而这个声音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这么晚了,除了巡司阁的人,还会有其他人吗?当然不会。

轻舟戏虐的说:“呦,原大人。你可真是糊涂,现在哪是光天化日之下啊,而且我们明明衣衫都很整齐,只不过是衣服美一点而已。”

原绵薄是锦州城辰汜街的巡司令官,掌管着这一地带的任何事物,是出了名的清官,也是不多见的女官。

原绵薄挑着弯弯柳叶眉,熙来的说:“已是过了十二点,就已经是明日了。而且我警告过你们很多次了,不要在半夜出来送客!第一是扰民,第二是现如今都是冬日,你们穿这么少,不害怕冻着?”

烟尘算是脚步快的了,立马赶过来阻止原绵薄破坏:“原大人,你的这逻辑,我们还真不敢恭维。”

九璃不着调的接话说:“当然害怕冻着了,不过内里的衣裳都是很珍贵的金丝棉,所以并不害怕冻着。”

轻舟收起以往的玩笑样子,认真的说:‘’这可是妈妈从宁国高价弄回来的,如若不用心招揽客人,怎么对得起妈妈。‘’

“你们开门做生意,也得讲究个道理吧,这么晚了还在烛火通明,而且歌舞升平,是想怎样?!”原绵薄似乎有些气愤。如出水芙蓉般的脸庞泛起丝丝楚红。

“哎呦呵,我们开门做生意碍你什么事了,又不是在你家歌舞升平,看把你急得。有什么事明天午后来说,我们这会还正忙着呢,原大人您还是赶紧回去歇息吧,别在这里瞎叨叨了,你不觉得烦,我还觉得累呢。”烟尘的嘴皮子就很厉害,估计轻舟和九璃多半是和烟尘学的吧。

原绵薄盯着烟尘,实话说着:“你真是空皮囊,嘴厉害,还有刻薄脸。你一个大男人,像个小女子家家般斤斤计较,真是胡闹!”

烟尘听见原绵薄这样说,有些不乐意的反驳:“你就是在嫉妒我的美!你就是在嫉妒我的美!!”

原绵薄似乎是习惯了烟尘的无理智,无厘头,很从容很淡定:“你应该去了解了解大理寺的叶夕大人,她的气魄你永远学不来。”

“你管的着!哼。”烟尘使着小性子冷哼着。

原绵薄看着天空上飘着的雪花,气温骤降,也是在担心着巡逻的士兵会冻着,便说:“今日本官碍于百姓们的休息就不与你们在做争执了,明日我定会过来问罪。”

“但愿您再也不要过来。”

原绵薄未理会烟尘,对士兵说道:“我们走吧。”

等原绵薄走远了,烟尘才暗自说:‘’面团子总是半夜三更的前来作祟,真是个大麻烦。‘’

而此时,欢愉热闹的背后有人承受着锥心的痛苦。

天牢还是如同往常一样阴森森,尤其是在这深夜的晚上,阴气沉重的似乎可以把一切光芒盖住。没人知道在这里冤死过多少人,也没人知道究竟出去过几个人,只有绝望与幻灭将我包围,我就像未破茧的蝴蝶一般挣扎在茧中,痛苦无比。痛的是那不能够冲破的茧,苦的是就算冲破了茧也是生命短暂。

天牢的牢头狠心的揪着我的破烂衣衫,大声喊着:“出来!出来!!”

我苦闷无奈的说:“我都已经被你拎着了,还出来,我怎么出啊。”

牢头用狰狞的面孔警示着我:“哼,今日皇上要提审你,你最好都把实话说出来!不然你都会一辈子呆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牢头是否是好心,还是在暗示着我说了实话就会将我赐死,这样我就可以摆脱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了。

冷冷清清。满地黄花堆积,惟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跟着牢头来到了审讯室,似乎熟悉的地方,似乎不熟悉。这里的审讯室比大理寺的要狠的多了吧,至少刑具都是一样。

牢头恭敬的单膝跪地:“皇上,人犯宫花带到了。”

锦扶淡淡的:“你先下去吧。”

他的容貌还如我刚见他时一样,看来他似乎没有为什么事而犯愁。许是他的心已成坚石,才会做到不冷不热的这种状态吧。

“是。”牢头立即退下。

“你打算招还是不招?”锦扶打探着我,话语里没有逼问是柔和。

我冷笑着,跪在圪人的石砖上:“我招什么?我有什么可招的?”

锦扶继续盘问着我,看的出来他急切:“到现在你还不肯说实话?我早就在监视着你了,你说你到底在和谁联系?”

我阙口否认:“我能和谁联系,我连宫家的大门都迈不出几步。谁又何曾见过我出远门?谁又见过我出碎新院一步?”

“容修和你有没有关系?!”锦扶搬出容修来让我招认我所与其他人的密切联系,但是我是绝对不会出卖任何一个人的。

“容修她只不过是姑姑的儿子,我与他的关系本来就不是很密切,前段时间还因为一块青玉而吵了起来,你觉得我们可能有关系吗?”

锦扶好像一眼看穿我一样的质问着:“那在你结婚前夕你又为何去了容修府邸?!难道不是因为你那周全的计划才去的吗?!”

我装的很平静,眼底看不出一丝紧张和焦虑:“皇上你可真是想的太丰富了,我去容修府邸完全是为了要送请帖,而不是像你所说的什么阴谋。”

“叶夕肯定和你有关系!!”锦扶觉得在我这是问不出容修的什么了,立马转到叶夕。

那个场景锦扶也在,是个明理人都可以看得出来我与叶夕的关系自然很亲密,而我在此刻也不能否认,我反常的说:“我与叶夕的关系自然亲切,而叶夕这次帮我完全是为了报答母亲救她一命的恩情而已。”

“而已?好啊,那我就让叶夕来审你,如果她下的去手,我就相信她是对我忠心的,如果她下不去手,我会诛她九族!!”锦扶居然想出这样的办法,她要利用叶夕,要让叶夕审我?这不是把叶夕往火坑里推吗?我最清楚不过叶夕对亲近的人是下不去手的,何况我与她的关系,我顿时慌张了,可是我也不想就此招认,如果是叶夕来审我,我还可以劝说,还可以让叶夕反转她不忠心的局面。

我肯定的对锦扶下誓:“就让叶夕大人来审我,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而让无辜的人也陷进去,因此失了性命。”

锦扶似乎胸有成竹,他扬着嘴角放肆的笑着:“好啊!我倒要看看叶夕会给出我一个怎样的答案。”

我冷笑着,指甲都快要钳进皮肤里:“你不会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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