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蘭居还是一点也没有变,花儿开的一样旺盛,屋内的任何摆设都没有变过,干净敞亮,我走以后,也是经常有人来打扫我的房间吧,只是,少了些许人情味。如今,我也是梅家的人了,不可能再回到宫家了,如果可以我愿意一辈子呆在宫家,可是世俗禁命让我无从选择。

“慎儿。”

好像是哥哥在叫着我,现在已是入夜,哥哥找我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哥哥。”

哥哥似乎不太精神,可以很轻易就看出来,哥哥长年在关外日日夜夜都要驻守,恐怕睡觉的时日也是微渺的,我不免有些心疼,我问道:“哥哥这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哥哥淡淡的回答我:“进屋说吧。”

“好。”

我与哥哥进了屋,有些不放心,我叫茹芳出去守着,虽然是在将军府但还是要小心为妙。

“你可知哥哥这次是怎么回来的?”

“不知。”

哥哥好像是在压抑着什么,顿了顿,哥哥才说:“哥哥是带着母亲的灵柩回来的。”

“母亲的,灵柩!”我虽知道母亲已走的消息,可是我没想到母亲的灵柩竟是哥哥护送回来的,未免也太过苛刻了,这是一种极大的侮辱,这难道是在我面前耀威扬威吗?是在对宫家的一种威胁吗?欺人太甚了,宫家何曾得罪过谁?!宫家何曾做过亏行事?!!非要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来掩盖住曾经的所有光辉与印记吗?!

哥哥的眼里闪着泪花:“是,母亲是被赐死的,我根本就无力去帮母亲做什么,母亲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功高盖主,忠心难尽。”

哥哥有幸可以见到母亲最后一面,而我,却再也见不到了。

我有些难受也有些为母亲不值得,我嘲讽着说:“呵呵,看来皇帝真是个昏君!!”

哥哥提醒着我说:“慎儿!隔墙有耳!!”

我真的是信了,信了姑姑走了,母亲也走了,我语言里满是仇恨的说:“不管是谁,我都要将他碎尸万段!!”

哥哥担心的对我说:“慎儿,你与从前不一样了。”

我明明知道自己变了,可是我还是反问着哥哥:“有何不一样?”

哥哥惋惜的说:“哥哥记得的你是天真的,你始终都很开心,始终都是缠着哥哥,找哥哥要糖吃的那个小姑娘了,我现在看见的你是郁郁寡欢的,你的脸上再也找不到那时的青涩与单纯了,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如何才能让你变回从前的宫花。”

我直视着哥哥,突然我笑了,只因为我想起了当年的我,没有任何杂质,没有任何心机,没有任何仇恨,我笑着轻轻的对哥哥说:“当年,我只是个不经世事的孩子,幸好有哥哥一直陪在我身边,我知道哥哥对我的好,知道哥哥所期盼的我是能够贤良淑德,可是现在恐怕是不能如哥哥所愿了。”

哥哥轻轻叹了口气,眼皮好像很沉重,他似乎是乏了,我对哥哥说:“哥哥回来时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哥哥还是早些安歇。”

“是啊,在战场上时时刻刻都需警惕着,一回到家就松懈了,也想安稳的睡一觉。”哥哥这句话的好无奈,真的是身不由己。

“那好,哥哥您早些安息。”

卸下了盔甲的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像一个书生般,有时候看着哥哥的身躯不免心疼,哥哥从小就习武,身上的伤痕自然是少不了的,该是怎样就是怎样,可是有些事情我们明明可以避免,却在有些时候怎样都躲不过。

哥哥走后,莲素姑姑就过来了。

我疑惑的问着“莲素姑姑你怎么过来了?!”

莲素姑姑诚恳的说:“夫人让我好好照顾你,从此,我就一直在你身边,保你安稳。”

“你也知道了?”

“我早就知道了,就是在家宴的那个晚上,夫人对我说的话我历历在目。”莲素姑姑好像很愤恨。

我有些失了气,像丢了魂般:“原来母亲早就知道了,怪不得出嫁前母亲对我说了那么多的话。”

莲素姑姑的眼底是惆怅的也是难过的:“我曾告诫过夫人不止一次,让她早日解甲归田,可是夫人怎样都不听,只因为为了宫家,为了宫家可以世世代代都过得安稳,都一直在这个位置上原封不动。”

“母亲最后对我说的话也是要让我保宫家,就跟姑姑的心愿是一样的,母亲是为了宫家,而姑姑,是,,”说道这里我却再也不想说下去了,那个负心汉他的任何都不配和姑姑扯上任何关系。

“我了解夫人,我也知道小姐。夫人是我的唯一牵挂,而小姐恰恰就是夫人的牵挂,因此我绝对不可以再让小姐有任何的闪失了!” 莲素姑姑这段时间也老了许多,她的脸上没有这么多的褶皱,原来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伤心,其实还有好多人,父亲怕是伤心过度,久久未见过他,是不是又犯老病了,他们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而我呢,什么都挂在脸上,应该改改了吧。”

我回答:“是,莲素姑姑。”

“有我在你身边,小姐您做什么事情都大可放心,老奴我虽然看起来并不是一个狠厉之人,任凭他人怎样,我莲素也是有着可以挥霍的人脉。”

我知道莲素姑姑的家底,也更底清楚莲素姑姑是谁,所以今后我更加不用担心。

“慎儿一切都拖与姑姑了,一定要照顾好家里人!”

“我亡,也不可能让宫家亡!!”

莲素姑姑说的很坚毅,我知道莲素姑姑的脾气,我真是上辈子有幸,这辈子才能遇见对我如此好的这些人。

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容府,此刻却显得冷意冉冉,安息香充斥着整个寝室,可是却怎么也安息不了灯光下的容修,容修是一个从来都不会喝酒的人,可是今晚,酒杯碎了一地,酒也洒了一地,容修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母亲,舅母,你们都离开了我,都离开了。”这句话容修说的苍白无力。

可是,梅府却是灯火通明,也不知他们是在庆祝着什么,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清染担心的问着梅清溪:“哥哥,嫂子怎么还没回来?”

梅清溪毫不在意的说:“回不回来都与我无关。”

清染生气的说:“哥哥,你明明知道宫家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不闻不问!!”

梅清溪轻蔑的笑了笑,不屑的说:“事情都传开了,估计安抚宫花的人多了去了,我可不想凑这个热闹。”

“热闹?哥哥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清染的脸上是埋怨,是对梅清溪的失望。

“你才回来几天,安安分分的做你的事就好!不要过问那么多!!”这是梅清溪第一次对清染发火,或许,从前的他也不是现在这幅模样。

“哥哥,”清染也被梅清溪这样的举动吓住了,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什么了。

“好了,梅府的宾客那么多,我顾不上你,你自己去安歇吧。”梅清溪说话的时候有一点断然,仿佛也是不忍心对清染这样。

清染愣愣的站在原地,而梅清溪好像不在乎,丢下清染一个人,自己却是去关心那些来的宾客。

花谷恰好给清染过来送糕点,却没想到听见清染自语着说“哥哥,你到底在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昨日你便就请安大人密谈,今日你又邀来这么多人,是想做什么!”

走在半路的梅清溪又折了回来,花谷听见脚步声有些惊慌失措,眼看梅清溪越来越近,花谷赶紧藏到了柱子后面,才没被梅清溪发现。

“染儿。”

清染有些疑惑的叫着梅清溪:“哥哥。”

“忘了跟你说一件事,你记住这几天的事情不要告诉宫花,尤其是我见过安大人与相英大人的事情,最好不要告诉她!不然,你就别想在踏出屋内一步!”原来梅清溪是为了封住清染的口,才会半路回来。

清染并没有妥协,她反驳着梅清溪:“为什么!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敢告诉嫂子!!”

梅清溪像是怒了,狠狠的对清染说:“我再说一次,我的事情跟她无关!!”

清染盯着梅清溪直言说:“你真是个负心之人!!”

“啪!!!”梅清溪打了清染,这一巴掌很响,竟然是对自己妹妹这般不留情,这个梅清溪到底是想做什么。

清染的泪水滚滚而落,她逼问着梅清溪:“哥哥你从未打过我,你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你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

 “我就是这样,只是早些年里没有表现出来而已。”梅清溪说的这句话并没有很理直气壮,很显然,他不忍心对清染这样,这一巴掌是有意的。

 听了梅清溪的回复,清染反而很平静的说:“好,哥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而这种平静却是隐忍的,梅清溪撂下话也没有问清染疼不疼,就这样径直离开了,而花谷是目睹了这一切的人。

 花谷也是第一次这样偷听别人的谈话,更多的是不想被梅清溪发现,也是难为花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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