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夜幕下一条弯弯的月亮悬挂在头顶,夏日里的盈盈繁星闪烁着一缕一缕微弱的光芒像是一双双眼睛从苍茫天宇中俯视着幽暗的大地,在这细碎星光的注视之下两道黑色的身影灵巧的避过皇城上来来回回行走的巡逻侍卫游走在夜色里。

一个只有十来人的小队步履规整的从一道墙壁边经过,为首的男人掩唇打了个哈欠就在他半眯起眼睛的那个瞬间那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影灵巧的一跃便混入城楼,疾驶在有些空荡的皇城通道里尚思涯和景千尘将自身的速度提到了极致不一会便混入了内城。

此时子时已过,参加宫宴的江湖人士都已回房歇息,尚思涯站在屋顶上看着下面一间间亮着烛火的房间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么多房间她要怎么找到那个男人?

“我们要一间一间找吗?”景千尘脸上戴着一块黑色的面巾只露出一双幽暗诡谲眼睛,他看着尚思涯眼底精光闪烁不停,向来独来独往的千刹其实极少与别人一起出任务,但因为这次的搭档是尚思涯所以他非但没有不适反而显得异常兴奋。

“不行,这里武林中人常年在生死边缘徘徊对气息的敏感度非比常人,我们这样一个一个找会打草惊蛇引起围攻。”

“那...我下去找个人问问沐白山庄的位置?”景千尘转了转眼睛思索了一下正好看到还在各殿门口值班的小太监。

“嗯,这样可以。”尚思涯沉吟了一下觉得现在也只能这样了,“那你小心一些。”

杀手出身的景千尘隐藏气息本事是比尚思涯擅长的多,这是尚思涯不得不承认的,而且让他一个小孩子出去更加容易降低那些人的警惕性,虽然古人一早就说过出门在外尤其不能小看女人、小孩和老人的话,但那些横行江湖多年的人又有多少能真正做到不轻视的。

“放心,我最擅长这个了。”景千尘看着下方落单的一个小太监,琉璃色的瞳孔闪过一抹异光,他顺手扯下面巾从屋顶一跃而下。尚思涯只见一抹黑影一闪而逝再回神就见景千尘已经换上了小太监的衣服站在下方的空地上对着她得意一笑,然后就溜了进去。

尚思涯一个人站在屋顶上凝眸看向天际,隐约听到那边有景千尘说话的声音,两个声音交替着响了一会便沉寂了下来,等尚思涯再回首便见景千尘已经悄无声息的回来了。

“找到了!”还没等尚思涯问话他就昂着小脑袋凑了过来。

“嗯。”沉静的双瞳染上一抹赞赏的光芒,千刹的能力自是不容小觑。

“走,我们现在过去。”

跟着景千尘的步伐,两个人猫着腰屛着呼吸穿过一个又一个小院子然后停在一个烛光摇曳的房门前,透过有些深厚的窗纸他们并不能看清房内的情况,也不知晓里面的人有没有睡着,不过他们今晚本来就没打算悄无声息的做些什么,他们只是要来见一见那个人而已。

尚思涯毫无犹豫的伸手推向木门,只听“吱”的一声轻响房门就轻易的被打开了。有些诧异的两双眼睛相互对视了一下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难道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尤其景千尘更是郁闷的撇了撇嘴,不过既然被发现了就直接进了好了。

两个人干脆站直了身子大大方方的走进了屋子,视线环顾一周却发现屋里并没有人存在气息。“怎么没人?”一时间景千尘绷紧了身子看向房梁门后等能藏身的地方,可这房间空荡荡的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尚思涯走到桌前端起一个瓷杯,印着青花的杯子里还剩着半杯茶水仔细看去还能看到丝丝飘荡的白烟,她放下茶杯转而看向整整齐齐的床铺沉声道:“走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

“难道他知道我们今晚要来?”景千尘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觉得有些惊奇,若这人真的提前知道他们今晚会来,那他确实很不简单。

“嗯。”尚思涯移步到烛台前轻声解答着景千尘的疑问,“你看这里。”

景千尘回头看到昏暗的烛火下一封没有封漆的信躺在桌上,整个信封上只有一行字:靖思郡主启!

“写给你的?”景千尘拿起信封来来回回看了三遍确认上面没有暗器没有涂毒才将它递给尚思涯,递出去的信封迟迟没有人接景千尘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尚思涯,却见她一向沉静冷艳的脸此刻竟比之前惨白了几分,一双深褐色的凤眸里更是有着他看不到的复杂情绪在来回翻涌。

“思涯姐姐?”

“...没事。”尚思涯敛回神色伸手接过信封,微白的指尖触摸着上面笔墨未干的字迹,在景千尘疑惑不解的目光下她沉声应了一句:“刚刚看到这个字迹觉得有些熟悉,有点惊讶而已。”

“没事就好。”没有问尚思涯情绪波动这么大的真正原因景千尘很是自然的接着她的话往下说,然后看着尚思涯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咚”的一声一块青白相交的玉佩从信封里掉了下来。

景千尘弯腰捡起玉佩放在手心,莹白的圆形玉佩中一缕一缕青色的花纹掺杂其中细细望去像几缕泉水在慢慢流动,而镂空的部分却是刻着一个小巧的沐字。

看到这块玉佩尚思涯眸色浅深,她接过玉佩细细磨砂着系在下面的暗红色穗子,距离上次看到这块玉佩已经过了很多年了。

那时娘亲还在她身边,她曾见娘亲从一个小匣子里拿出过这块玉佩,幼年的她还看不懂娘亲看这块玉佩时露出的神情是何意义,她只知道这块造型别致的玉佩曾让她眼馋不已,只是对她百般疼爱的娘亲独独在此事上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后来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这块玉佩。当日啸天殿里看到这块玉佩时她不也是不震惊她只是因为太震惊而忘记了反应.....

“这块是我娘亲的玉佩,很早以前就不见了....”尚思涯默默的看着手中的玉佩自顾自的说着,嘶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干涩与怀念。“同样,它也是沐白山庄庄主身份的象征.....”

“那他留下这块玉佩是要送给你吗?”皱了皱眉,景千尘总觉得这事情发展的有些诡异。

“大概是吧!”尚思涯收起玉佩展开另一只手上的书信,一行行行云流水般的字迹映入眼中,景千尘好奇的将视线凑过去可当他看见信上的内容时,眼里更是一片震惊。

“靖思:

若我所料不错在我走后你就会来此,虽然很想与你再见一面但是很遗憾如今还不是时候。本来不想让你牵扯进这些事情中,但是你太聪明也太敏感。你既然来此想必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是不要着急这一切真相很快就会被揭开。你身边有很多人不遗余力的帮助你爱护你这让我很开心,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一句不要太相信一个人,不论他是谁。

这块玉佩我还给你,它可以召集沐白山庄真正的残余势力,但并非全部。二十年沉寂,沐家倒台有很多人不会再如当初一样,这些人要不要用,该怎么用都要你自己去分辨,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你会做的很好。暂时不要查探我的身份这对你没有好处,想办法复兴沐白山庄吧!然后你就会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

还有,不论我的话你信几分都请记住我不会是你的敌人,永远都不会。

虽然不想你牵扯其中但我还是很期待你的到来,期待我们的再次相见。

白衣”

昏暗的烛火下,尚思涯的脸掩藏在一片阴影里,景千尘无法看清她此刻的神情,他伸出短小的双手紧紧抱着她的腰,那双染上无数鲜血的双手此刻像一匹柔软的云锦一般敷在尚思涯有些僵硬的身体上。他把头埋在尚思涯腰间用最温柔的声音跟她说话,他说:“思涯姐姐,如果你不开心你就跟我说。”

“不,我很开心。”尚思涯将那封信放在微弱的烛火上,橘色的火舌一碰到信纸瞬间跳跃起来吞没了那些字迹,短短一页信纸很快就化成一抹灰烬,轻轻一挥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少一个敌人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尚思涯摸着景千尘的小脑袋嘴角带笑语气随意,可是景千尘却能看到她眸光深出一闪而过的忧伤,他不知道贵为郡主的尚思涯为何会遭遇那些痛苦的过去,就像他也不能理解自己和哥哥为什么四海之处无以为家,但是他从没感受过父母存在的生活,所以他无法理解尚思涯那种得到后又失去的难过,对他来说那些过去与未来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姐姐,你还有无欢大哥,还有洛书洛其,还有绮画,还有我....”

“傻孩子,我没事。”对上景千尘担忧的视线尚思涯觉得心头一暖,刚刚如坠寒冰的冷意渐渐从僵硬的四肢消散,她抬头看了看快要燃尽的烛火估算了一下时间,已经过去近半个时辰他们不能再耽搁了。

“我们该走了。”

烛光一晃,两个黑色的身影再次融入夜色消失在原地。

空荡荡的房间再次寂静起来,只留有一盏将要燃尽的蜡烛在烛台中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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