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身僮醒过来,眼前早已经没有了什么巨大的门户,只剩下了他自己,似乎之前看到的都是一场梦,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就连之前的梦魇都消散无踪。

只是,他身上的破烂衣服却告诉他,刚刚遇到的都不是一场梦。

放眼望去,天边一摸鱼肚白微挂,云雾山静静的站在远方,一动不动。风起时,刮落一片片树叶,小树摇曳,轻轻拂过风的脸。

此时的雾气已散,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显得清晰了起来。那些不高的树木上划着一条条刀痕,通向一个方向。

李身僮看了看周围,叹了一口气,看来就算自己再怎么努力也还是免不了和盈盈分开的结果。

心里默念一句:“愿盈盈平安。”双手合十,恭敬的向天一拜。

如果这真是天意的话,那他也没办法了。求上天保她平安已经是极限了。在这种林子里面,自己也没办法说一定能活下去,更不要说一个小女孩儿了。现在只能希望自己能尽快找到她,把她平安的带出森林。

他转身将自己插在树上的鬼头刀拿下,向着来时的路返回。

******

远处,盈盈手里捧着一片叶子,眼中满满的全是希冀和柔和,向着一个方向走去,只是她走得小心翼翼,似乎怕丢了叶子。叶子被叠成了漏斗形状,正是李身僮用过的那种,里面盛满了水,与绿色的叶子相互映衬之下,显得很漂亮。

草丛中,一个巨大的身影掠出,短短几秒钟就消失不见,一块消失的还有刚刚端着水的盈盈。

地上,只剩下了一片有过折痕的叶子,还有一洼浑浊的水。

******

李身僮正要出那片小树林,他感觉自己好像大病了一场,但却在病好后获得了无穷的力量,现在的自己好像不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生,只会一点功夫的半瓶子醋。他感觉就算是一个功夫高手现在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也可以将之轻易击倒。

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到底变成了一个多么奇特的存在。

他看着林间的小树,枝叶随风飘动,林子间的落叶,也像是随着风起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这一切,都是丛林表面上的平静,也是他表面上的平静。

他的心里又怎么可能放得下盈盈呢。

一片树叶从树枝上轻轻掉落,风儿似也知道了树叶的伤痛,用自己最柔和的体温来温暖树叶的心。

他轻轻的迈着步子,脚步落到树叶上想起轻轻地“咔擦”声,随着脚尖的离去,声音逐渐变淡。

空中的那片树叶在风中旋转,跳跃,在和美的旋律中上演着最美的空中芭蕾。

他的脚步还是那般沉稳,踏在树叶上面,一点也不动摇。

那片树叶在空中越落越低,像是累了的天鹅,在起舞之后,总要休息。

他还在向前,他早已经想好了,自己若是能够出去,先要找个地方补充一下水分,再找一下盈盈,若是实在找不到的话,那就只能暂时放弃了。他虽说救了盈盈一命,想要真正的把盈盈带出森林,还她一个真正安全的生活,但两人毕竟是萍水相逢,无瓜无葛,找不到的话也只能说一声拜拜了。

等到自己回了小寨子,一定要好好问问老牛,这个疑问不明的家伙,到底想干嘛,虽说自己现在的确好像是比之前强了一些,但这个痛苦却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这他妈的是一点点小痛?这他妈的是忍忍就能过去?

要不是自己命大,要不是自己命好,自己就不知不觉的死在这个鬼地方了。还是那么痛苦的死,估计自己在那种情况下死相一定不帅!

正在他想着的时候,天上的落叶好像是知道了他的思想,在空中飘飘洒洒,随风向着远方飞去。

李身僮看着天空,上天自有其道,俗世之人不能搅扰天道,自己能做的也就是看着这片天空,对盈盈传去最美好的祝愿了。

在他睁眼的一瞬,一片树叶从他的眼前飞过,但却没有停留,也不落地,就这般飞着,似乎想要传达着什么。这种样子的树叶与树林中的那些普通树叶相比,就像是一个西施和一个来自乡村的丑妇形成的鲜明对比。他一眼就看到了这片树叶,情不自禁的想要看看它能飞到哪里去。

“咔擦”“咔擦”

一阵阵树叶破碎的声音传来,李身僮听着这些树叶的声音,心里莫名的一紧。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在破碎,是生命吗?是谁的生命呢?是我吗?

不,我还很好。

前方的树叶飞啊飞啊,直到它出了树林,来到了一片水塘附近,这个地方,李身僮很熟悉,这个水塘承载着他好几天的记忆,而他就是在这里救下的盈盈。

这个地方,他还不至于忘记。

落叶终于掉在了地上,而那里只有一片很大的树叶,和一洼略显浑浊的水。

李身僮来到这片树叶附近,他看着这片树叶上的折痕,嗅着空气中留下的气息,眼中的光芒闪动。

树叶上的折痕显示的是一种他很熟悉的折法,就是在这里的小水潭边,他把这种方法教给了盈盈。

而空气中的气息则是更加让他难忘。那是一种来自少女的体香,是一种非常特殊的香味,他也只是在盈盈身上闻到过几次而已,但却不知为何,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立刻反应过来,这是盈盈的气息。

但立刻,他就发现了不对,这里有盈盈的气息,但为什么她没有回到自己的身边呢?还有,她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方,她的气味就突然消失了?

这些问题,就像是尖锐的钉子,一点点的把他的脑袋狠狠地钉成一团浆糊,让他不知所措。

刚刚好了的梦魇在这一刻竟然又抬起了头,逼迫他向着与现在完全不同的另一个方向前进,那个地方似乎是一个他渴望但却又畏惧的世界。他想要反抗,但根本没有力气。

在他的世界里面似乎只剩下了雅雀无声的寂静,他在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感觉,看不到,听不到,摸不到,他更加不知道自己要该怎么办。

“啊~~~!”“啊~~~!”

他抱头痛哭,他很伤心,但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伤心。只有冥冥中的一个声音传出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来慰问他。

“你很痛苦,你狠伤心,对吗?”

“对,啊~~!我很痛苦,谁可以救我?!你可以吗?”

“没错,我可以,只要你愿意。”

“我愿意,我愿意。”

“你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你快救我。”

“你不能像这般软弱,你要坚强,你是这世界中最坚强的人,你一定要记住!要像我一样坚强!”

“恩。我记住了。恩人,你是谁啊?等我清醒了,我去报答你啊。”

“我?我……你可以叫我大牛吧。”(别问我是谁,我叫雷锋!)

******

树林中,小水塘的旁边,李身僮一个人蹲坐在地上,倚在一棵树上,身体像是残破的摩托车,完全不能动。

他的嘴中却在自言自语。

“你很痛苦,你狠伤心,对吗?”

……

“我?我……你可以叫我大牛吧。”

……

李身僮的身体像是一个破皮球在得到了打气筒之后的兴奋,疯狂的胀大,转眼就到了三米,皮肤惊人的乌青,一双眸子变得通红,双手牛毛狂生,从指端探出十根锋利的骨爪,一对儿乌黑的牛角向斜上方延伸,两只牛蹄踩着淡淡的金纹在地上引起一阵阵旋风,牛尾越来越长,最后足有一米半,尾尖上生长着一撮红色的毛,随着尾巴不停的拍打着背部。

他仰天狂笑,通红的眼眸中满满的都是解脱,还有那来自内心的狂傲!

“哈哈哈!从我诞生以来这么久,我终于出来了!真是又饿又累,这次,一定要好好吃一顿,恩,这里的东西不错,哈哈哈哈!我他妈的终于出来了!这群杂碎!统统都给我到碗里来!”

刹那间,红眸爆闪,妖气纵横!

******

远处,一个小寨子,一间小屋,一个洞穴。

洞穴中坐着一个人,他悠闲的看着手中的书。似乎天下事都与他无关。

突然,他手中一动,一根血色的发丝出现。

这根发丝已经变得是通红通红,完整的红,还散发出令人难忘的血腥气息。它不时地蠕动,说是发丝,其实更像是蛇,似乎想要挣脱这只手逃到某一个地方去。

“很好,不错,这才几天啊,就到了这种地步,看来计划都有些多余了,不过加上计划就更加完美了,哈哈哈哈!继续吧,快些长大,我可是很期待呢!”

******

鬼叫岩不远处,一个巨大的山洞里,此时有众妖汇聚。不论是之前出现的狼还是蝙蝠,还是那些大大小小的妖怪,此时都准时的出现了,他们这时候都有一个相同的目的。

这个地方叫做奇峋溶,是一个天然的溶洞,这个洞足够百十米,论宽度更是奇长无比,从这么多妖怪都能容得下就能看出。但这个洞虽说气派,但却不是一个可以修炼的好地方,这里灵气稀薄,阴气更是淡的基本不存在,完全不适合培养自己手下的那些小妖怪,根本比不上鬼叫岩。

所以,这个地方,一直都因为场地足够,被作为斗技场,娱乐场,妖怪们的厮杀好地。

山猫他们站在一个靠前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前面中央的那头狮子,不敢乱说话。就连巨狼,蝙蝠它们也一样。

“你们真的想好了?”

“没错,属下们想好了,我等愿意血战来争夺鬼叫岩。”

“那好,一切机会就留给你们,赢了,可以继续挑战,输了,生死不计!那么,现在,还有人想说什么吗?”

猴子这时候抬抬头,看了一眼山猫,山猫会意,他也知道这头狮子似乎有一些特殊的癖好。山猫点点头,“我明白”。

他想到了前些时候自己从树林里捉住的东西,那个似乎就很合 狮子的口味。

“既然没有,那么现在开始!”

狮子走上了一座高台,在那里有最好的视角,也可以让自己尽兴的看一场比赛。他步态从容,一步步的似乎走在了红地毯上,显得很高雅。红红的毛发微张,让它看起来更加威猛,那类似榴莲的发型,放到了一众妖怪的眼中,就是霸道,就是无人敢惹!就是想要什么有什么!

虽说这样的要求在四大妖王的统领下没可能实现,但他的形象确实是帅的没话说,让旁边的一众小母妖怪芳心异动连连。

毫无疑问,在这个地方,狮子就是这里的老大,因为他的实力已经到达了起始大境中最后一道关卡,聚元境。在这里的妖怪当中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距离那些度过一次劫难的妖王只剩下了聚元境的中后期和一次劫难。只要他能顺利通过劫难,到达中心大境中的凝神境,他就是又一个能化作人形的妖王。在这云雾山一众人中,他也是很有潜力,被认为是仅次于那个一直未现身的妖怪的潜力最强者。

所以,在这个地方,无人敢挑衅他。

当即,那只巨大的蝙蝠飞到了高台上,对下面的妖说:“有谁想来挑战一下我?”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匹看起来很大的狼上前,一个跃步,就要跟上去。

突然,一阵狂风起,顿时烟尘缭绕,待烟尘消散,一个非常高大的身影落到了高台上,在众妖目瞪口呆的情况下轻轻一挥牛尾,那匹想要上前的狼就掉下了擂台。巨狼掉在地上,连着滑出去十几米,腰上一道伤痕醒目不已,死的不能再死!

他一回头,咧嘴一笑,整齐亮白的牙齿毕露。

头上的牛角闪动着乌黑的光,颌骨轻轻一动:“有谁还想到碗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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