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莫隐温文笑,明媚不定的眼眸像是烨烨生华的琉璃,霎那芳华,倏尔暗淡道:“这也是常事了,不打紧,只是有点倦怠罢了。”

梁王世子陪笑犹如阳春三月,瞬间又收敛笑容,冷若冰霜,说:“听到了梁王世子定是不喜欢这歌舞,才会倦怠。”

身边的阮非钰,恭敬回答:“是。”说完,从袖口中迸发出细细银针,青伶翩翩起舞,身姿若清风扶柳般扭动,那银针竟然不偏不移刺入青伶们的眉心之处,青伶额上冒出宛如的豆大的“红珠”,飘然坠落,殆尽芳华。

乐师好像习以为常奏乐,没有人惊讶与害怕,只是宴席上的每个人都正襟危坐,不言不语。但除了一个人苏均,眼眸宛如暮云叆叇,深邃迷蒙。自斟自饮,毫无顾忌。

梁王世子说:“既然这歌舞不好看,就换一换。”说完拍拍手,赫然从台上冒出滚滚五彩斑斓的烟雾,缭绕。恍然间从中出现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蹁跹剑舞,乐声大弦嘈嘈如急雨时,女子势如竹笋破土,来势汹汹。小弦切切如私语时,柔弱犹如春雨,英英妙舞腰肢软,好似在乱花飞舞,繁花似锦中,盈盈矗立的女子,巧笑盼兮,明眸榴齿,眼眸中一环环潋滟芳泽。正嫣然开方,一连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人看的痴迷,林莫隐却在在那里自斟自饮,突然那女子凌空翻滚,惊若翩鸿,矫若游龙,霍然落地,手中的剑,直逼苏均,千钧一发,梁王世子内侍杜毅,挡在世子之前,伫立泰山——没有主人命令,是不能自行动手的。

那一剑与杜毅近在咫尺之间,世子却不瘟不火说:“杜毅,你退开。”

就杜毅退开那一刻,看见了女子,眼波粲粲,恍若星辰。

林莫隐凝神端详片刻,随即笑道:“犹抱琵琶半遮面,更让林某想一睹姑娘芳容。”说完将桌上的象牙筷,拾起随手一挥,那姑娘的面纱飘飘荡荡,缓缓坠落。

那女子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恍若天人。

林莫隐笑意更加浓,道:“真是一个美人啊!”

世子把他的神态尽收眼底,意远态浓地笑道:“林兄若是喜欢,我将她送给你如何”

林莫隐淡淡一笑,说:“美人者,可远观而不亵玩焉,世子的心意,在下心领。”

那美人眼波流转,似乎有点失望之态。

世子逸朗声笑道:“莫隐兄之所以不要美人,是因为见过更美的美人吧!”

林莫隐听得出世子话中有话道:“世子说笑了,这天下的美姬不是在世子这里么”

世子眼神微微暗淡,似乎是林莫隐的一句话一语激起万丈涟漪,惊得世子的心镜泛起一点点涟漪颤颤,偶然邂逅,虽然那女子带着面纱,可那人却像是那一幅画一样,不断从脑海里出现,像就宛如生根发芽了一般,一笔一画如何也忘不掉。

他连她的相貌都没看见,又怎么知道她是绝美,只不过因为神秘,而愈加感觉那女子独特罢了。

世子押了一口酒道:“莫隐兄,那次上山打猎只有林家吧!”

林莫隐虽然心里微微起伏,但是嘴角依旧带着笑意,也越来越从容淡定,回答道:“不错,那日林家是在上间,带上了无数的丫鬟。可是能让世子过目不忘的人却是没有。”

世子淡淡笑着,可是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强迫感,说:“莫隐兄用心找找自然就有。”

林莫隐再也推脱不过,只好附和道:“既然世子看见了,那么在下定会细心寻找。”

蓦然世子朗声大笑,连说了几声好。

一时间,宴席上热闹非凡,乐师更加卖力,舞姿更加婀娜动人。

林莫隐又道:“世子可知道皇后重病缠身。”

倏尔世子的眼神一冷,说道:“都下去吧。”,又慢慢降低声音,看着林莫隐说:“但是你留下。”

他的眼神宛若毒蛇,看得叫人不断发寒。

可是林莫隐依旧面不改色,坦然对望,这是一场无声的对弈。

世子一声令下,众人皆寒如降霜,巴不得早早退去,以免招惹杀身之祸。

只不过片刻,宴席之上只留下世子和林莫隐。

林莫隐继续说道:“世子想必已经知道皇后不是重病缠身,而是被皇帝软禁起来吧!”

林莫隐的声音不大,但在静谧空旷的环境中,显得尤为的洪亮清晰。

他的言论宫闱之事,涉及皇帝,自然大逆不道,可是在他的脸上看不见任何的惧怕。

世子冷冷道:“你知道你所说的话,会招来杀生之祸么甚至是株连九族。”,世子在“株连九族”这四个字上的口吻特别重,那是一种警告。

而林莫隐置若罔闻,又道:“难道世子甘愿做一个不闻不问的庸才,世子一腔抱负甘心付之东去。”

世子默然,看着林莫隐示意他再说下去。

林莫隐说:“世子,皇后被废,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意外的,因为皇后是穆氏一族,穆氏在朝中拉拢同僚,门客四野,已经令皇帝侧目了,但是他们没有丝毫危机之感,而是奢侈,嚣张跋扈,目无君主,穆氏将女儿送进宫中,也是当同朝的文武百官一同通连名上书,压迫皇帝,穆氏之女才贵为皇后,没想到皇后又缠下一个男子,在宫中的尔虞我诈中那皇嗣竟然还能长大成人。如今虽然没有封为太子,但是穆氏一族可谓是风生水起,看来这天下快是穆氏的了。”

说着林莫隐的眼眸微微闪动。

而世子则是一脸阴沉。

林莫隐微微笑道:“世子自然知道,皇帝又怎么会让整个天下变为穆氏的天下了,所以在下请去陶世清去帮了这个忙。”

世子动容道:“他一个小小官吏能有什么用处”

林莫隐解释道:“我请他上书,请求皇帝立皇后之子玄德为太子。”

世子戳之以鼻道:“那位陶世清怎么会这么傻,明知道皇帝迟迟不立太子,是因为穆氏的压迫,这个太子之位也只能立玄德。”

林莫隐又道:“可是并不是每个人都那样想,他们以为皇帝之所以不立太子玄德,是因为太后薨,天下守孝三年,又看见皇帝对于玄德宠爱有加,就自以为皇帝没个说辞,所以迟迟不立太子。”

世子冷笑道:“皇帝对玄德宠爱有加,只不过是因为让穆氏不在宠宠欲动,这样才能造成假象,让穆氏掉以轻心,太子之位终究是玄德的,那么是早是晚,都无可厚非。况且,有否极泰来,也有泰来否极,只怕穆氏太过猖狂,逼急了皇帝,势必拼的鱼死网破。所以穆氏一族也不敢有所动。”

林莫隐说:“世子圣明。”

世子又道:“即便是如此,你让陶世清上书立太子,可是皇帝又怎么会动怒了”

林莫隐说:“世子有所不知,陶世清可是穆氏一族的人,所以皇帝以为是穆氏照搬当年之法连名上书,陶世清只不过是一个开端,而后接二连三会有源源不断的人上书,这无不是一种侮辱,所以皇帝一定震怒,又在这几年中分散穆氏在朝的势力,暗中挑拨穆氏一族与其他族人和同僚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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