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满意的扶着杨淑妃起来,往育德宫里进去,眉眼间却难掩一丝愁容。

待坐下后,宫女上了茶,杨淑妃才小心的问道:“皇上可是有什么烦忧之事?”

沈洛不悦的看了杨淑妃一眼,良久之后,才吩咐道:“朕依你的意思让蒋妍那个毒妇回了宣宁宫,虽然朕大力清扫蒋家的势力,但是蒋家在朝中树大根多,根基稳固,难以连根拔起。后宫里你管着大权,宣宁宫那儿务必要严加监视,但凡有一丝动静立即禀报朕。”眸光狠戾,威压逼仄。

杨淑妃惶惶应下:“臣妾明白。”

想到沈洛对她竟没一丝温情,心中不由凉了大半。好在她已是正一品的淑妃,手里还掌了后宫大权。

稳下心神来,杨淑妃笑着向沈洛道:“皇上,过几日就到端午了,后宫里的嫔妃的位分有几年未动过,臣妾想着求皇上将后宫里的嫔妃的位分都往上晋一晋。”说完,看着沈洛。

沈洛略沉吟一会儿,就点了头:“淑妃提醒的是,周宝林进宫也有好几年了,就晋为才人,萧宝林和崔宝林也都一并晋为才人,另外张昭容诞下大皇子有功,封为张德妃,王昭仪育有大公主封为王贤妃,余修容育有二公主,只是四妃位置已满,暂且封为昭仪,赏绫罗绸缎、朱玉首饰若干,另外赏二公主黄金千两。”

杨淑妃一一记下。

沈洛说了这事后就摆驾去了澄辉馆,杨淑妃笑着恭送沈洛离开,沈洛才出育德宫宫门,杨淑妃立即垮下脸色来。

张昭容来育德宫里给杨淑妃请安时,杨淑妃说了皇上要晋封她为德妃的事,张昭容忙高兴的着道谢,之后杨淑妃又问起大皇子来。

张昭容脸上的一丝喜色顿然消失,转眼愁云满布,她叹声:“昨日又发了高烧,今天烧倒是退了,人还浑浑噩噩的,只灌了些参汤喝下,其余的什么都没吃。”

杨淑妃听此倒是急了,责了余昭容一句:“大皇子可是皇上唯一的儿子,你也不好生照顾着,怎就平白无故的发烧了!算了,本宫这就过去看看大皇子。”

喊了贴身宫女绮罗,便就匆匆的出育德宫要往雍和宫而去,表现出的这份关心劲儿比张昭容这个生母都担心关系大皇子,让张昭容左右不是,只好跟在杨淑妃的身后,连连说着大皇子已经不碍事了,让杨淑妃不必担心。这一路,活似张昭容是大皇子的后母。

到了雍和宫里,伺候大皇子的嬷嬷、乳娘都在一旁候着,雍和宫里管事的大宫女玉翠匆匆的跑过来同余昭容禀道:“主子不好了,贵妃娘娘在大皇子那儿!”

张昭容一听,心里一惊,也不顾僭越了杨淑妃,快一步往大皇子住的偏殿而去,杨淑妃也略担心的跟着快步过去。

宋云程正端着一碗清粥小心的喂给大皇子吃,别人眼里这是皇上唯一的儿子,可是在宋云程的眼里这是个生病的三岁孩子。若非当年蒋贵妃所害,这大皇子也不会落下病弱的身子,哪里会吹个风就能发烧染上风寒,才三岁,却从来都是药罐不离口,宋云程想想也觉着孩子可怜。

今日她路过雍和宫时,听到里面的孩子哭得厉害,她一时心软便就进来瞧了瞧。

这孩子才退了烧,出了一身的汗,看他舌苔有些发黄厚,一问照顾大皇子的乳娘才知道大皇子今儿一天都没有进食,早上的时候张昭容喂了碗参汤,因为大皇子身子弱,常常要喝参汤来保命。

发烧的人怎么能喝参汤呢,宋云程心中骂了余昭容一句,看大皇子哭得厉害,瞧得她心都要碎了,又想他一天都没进食,肯定是饿了,让人去煮了碗清粥过来,哄着他吃了几口,大皇子这才没哭没闹了。

刚一碗粥喂完,张昭容和杨淑妃就匆忙焦急的跑了过来,丝毫没有半点妃嫔的端仪。

张昭容一进来就将宋云程一把推开,连着宋云程手上拿着的碗都落在地上打碎。她指着宋云程惊恐质问道:“你……你给我的皇儿吃了什么?”

宋云程甚是无辜,可念想张昭容一片担忧儿子的苦心,摆了摆手,解释道:“本宫只是喂大皇子吃了一小碗的粥,乳娘和嬷嬷一直看着的。”

张昭容的目光转向一旁候着的几个乳娘和嬷嬷,一个乳娘开口道:“贵妃娘娘的确只是喂大皇子吃了一小碗的清粥。”

如此,张昭容才放下心来,将大皇子紧紧的抱在怀中,勒得这个三岁的孩子有些脸发红。

宋云程看了杨淑妃一眼,杨淑妃福了福身子向宋云程行了个礼:“贵妃娘娘。”傅云锦没理会她,只向张昭容道:“大皇子才退烧,身子还弱,不能喝参汤这么补的东西,多让大皇子吃些清粥五谷,过几日再以参汤渐补。”说完,便就出去了。

等宋云程出去之后,杨淑妃坐到张昭容的身边,叹了声提醒道:“蒋贵妃是什么样的人,张妹妹应该清楚,你可要好生照顾大皇子啊。”说完,拍了拍张昭容的手,张昭容心里一惊,抬头看向杨淑妃,却见杨淑妃面带笑容,目光慈爱的落在大皇子的身上。

虽然在娘胎里时受了些损伤,不过生下来后还是可以养好的,但是,却到了三岁身子骨还这般弱,都是那参汤给惯的。大皇子还小,虚不受补,越补反而越虚。宋云程正想着开一个药膳的方子给大皇子,绛云就匆匆的挑帘进来道:“主子,大皇子殁了!”

宋云程手中的笔重重的摔在写到一半的方子上,好好的孩子怎么就死了?

第十八章 立毙命

宋云程低头看看写到一半的方子,叹了声,递过去给绛云:“拿去烧了吧。”

绛云应下,什么也没问就拿着方子往烛火上烧了。

没半点喘息的机会,和贵匆匆来禀,前脚刚进院子里,杨淑妃已经带着人闯进了宣宁宫,里外三层的将宣宁宫包围得水泄不通。

“主子,杨淑妃来了。”和贵低声道,又想进来的杨淑妃弓了弓身,顿了半晌,还是行了礼。

大皇子殁的消息才传过来,杨淑妃就带着一大群的宫人来将宣宁宫围了起来,宋云程可不以为杨淑妃是特意带人来禀知她此事的。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杨淑妃的来意昭然若揭。

“本宫才回宣宁宫,杨淑妃怎么带着这么多宫人来了?”宋云程浅笑,丝毫不显慌张。

杨淑妃并不失礼,恭敬的向宋云程行了个礼:“臣妾见过贵妃姐姐,大皇子殁了,不知贵妃姐姐可听说?”

“大皇子殁了?”宋云程显露出几分吃惊来,又惋惜的叹了声:“挺好的一个孩子,前日本宫给他喂粥的时候,瞧着他病情有所好转,怎么就死了呢?”

“是呢,臣妾也想问问贵妃姐姐,大皇子怎么就死了。”杨淑妃答话道,“臣妾也不信大皇子是贵妃姐姐害的,可是太医查出大皇子是中毒身亡,大皇子身边的人和平常吃用的东西都没有出问题,臣妾记得前日贵妃姐姐喂大皇子喝过一晚粥。”

顿了顿,杨淑妃看了宋云程一眼,却看宋云程依旧无半点慌张之色,脸色一沉,道:“若是宣宁宫里找不出毒药,那贵妃姐姐自然可洗脱嫌疑。皇上命臣妾管理后宫之权,得罪之处,还请贵妃姐姐勿嫉恨于心。”

说完,朝身边的使了眼色,宫人便往宣宁宫里四处搜查。

杨淑妃带了这么多人来,毒药肯定会从宣宁宫里找出来,宋云程心中很是明白。

果不其然,没多一会就有一个太监压着宣宁宫里伺候的一个宫女出来,手里还拿着包毒药。

这个宫女叫青杏,宋云程瞧她有几分机灵样,便让她在正殿里伺候着。青杏会说话,会办事,会打听消息,宋云程待她比安排在宣宁宫里的宫人稍好些,还打赏了几样之前的首饰给她。青杏被那太监押着跪下时,宋云程打赏给她的好几样首饰就哐当哐当的从袖口里掉落出来。

宋云程仅看了一眼,便就冷淡的别开眼神,丝毫不显露慌张,宛若青杏就是地上的蝼蚁一般,丝毫未曾入她眼。

“贵妃姐姐,你还有什么话说?物证人证都在,大皇子自生下来就体弱多病,你还容不下他吗?”杨淑妃质问道。

和喜踢了跪在地上的青杏,骂道:“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枉主子看重你,你竟要帮着别人来害主子!”

“和喜!”宋云程叫住还欲继续打青杏的和喜,丝毫不搭理面前的杨淑妃,竟弯腰扶跪着的青杏起来,温和的道:“青杏,你立了这样大的功劳,日后定然会前程似锦,富贵荣华。这就是本宫毒死大皇子的毒药?”

宋云程看看那太监手里拿着的毒药,问了句。

宫女青杏恐惧的颤抖着身子,结结巴巴的说:“毒药是主子让奴婢从宫外弄来的,主子说在寿禧堂的时候,张昭容让吴太医在您喝的药里下慢性毒药害您,您要毒死大皇子,再毒死张昭容,之后主子您就去了雍和宫……”这话说完后,青杏的脸已经一片发白。

宋云程笑笑,丝毫不慌。伸出手指,沾了些那毒死大皇子的毒药粉末直接抹在青杏的嘴唇上,青杏睁大着眼睛,丝毫不敢动,却还是慢慢嘴唇发黑,嘴角、鼻孔、眼睛都流出乌黑的血来,直接死在了那儿。

“你……你这个毒妃!”杨淑妃显然也被宋云程吓到,指着宋云程道:“被宫女戳破你的险恶用心,你竟然直接杀人灭口,你以为青杏死了,就可以抹去你毒死大皇子的事实吗?”

宋云程道:“杨淑妃,用事实说话不是比无力的解释更容易让人信服吗?”

话毕,宋云程凌厉的眼神扫了宣宁宫的宫人一眼:“出卖主子,这就是下场!”

吓得宣宁宫宫人均恐慌的跪下来道:“奴婢(奴才)忠心侍主,全心全意伺候主子,不敢有二心。”

杨淑妃被宋云程凌厉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慌,显然在两人对峙上,她的气势要输宋云程大半。不过,只要将宋云程毒死大皇子的罪名定下来即可。便也不予宋云程再做无谓较量,吩咐宫人将宣宁宫围困了起来,转身就出了宣宁宫。

大皇子是在宋云程喂他喝粥两日后死亡,而青杏仅是嘴唇上沾了些毒死大皇子的毒药粉末就立即毙命,傻子也该看得出,宋云程若是用这毒药去害的大皇子,那大皇子就应该是两日前就已经死了。

“主子,这是什么毒药,这样厉害?”青杏的尸体已经让杨淑妃的人抬走了,绛云仍有些心怯怯。

宋云程道:“是我指甲盖里先就藏了毒,从宣宁宫里找出的毒药毒发要一个时辰。”

“皇上会怪罪主子吗?”和贵担忧的问了句。

绛云也叹了声:“即便大皇子不是主子所害,宣宁宫里藏毒,主子又当场毒死青杏,怕是皇上也轻饶不了主子。”

和贵忧心惶惶,和喜道:“主子才一回到宣宁宫,就出了这样的事,杨淑妃来者不善,主子要想好对策。”

宋云程点点头:“往后就没有平静日子了,怕就怕宫里的人皆知大皇子受害的事与本宫无关,皇上还要将此罪名强压在本宫的头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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