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浮生二十年,

闲把散卷醉花间。

高楼揽月随风止,

低吟一曲鹧鸪天。

怒涛霜雪,无涯天堑,道不尽的胜景河山;市列珠玑,户盈罗琦,说不尽的繁华街市。话说那北宋道君皇帝,看河山安稳、汴梁繁华,不由得捻须而笑。道君皇帝想不到的是,一队人马,正奔向汴京,而躲在澶渊之盟后的大宋,也将不再宁静。

杨戬杨太尉一看道君情状,忙道:“百姓安居,边庭安宁,大宋昌盛啊!”

道君笑道:“百姓安居,乃官员得力;边庭安宁,实将士用命。寡人德薄,岂敢贪功?”杨戬眼珠一转,复道:“陛下谦退,不爱虚名,真乃社稷之福、大宋之福啊!”

道君闻言,不禁大笑。

次日早朝,蔡京奏道:“有辽邦使节来到,欲传友邦问安之意。”

徽宗便教传入,辽国洞仙侍郎缓步走入:“大辽兵部侍郎,洞仙文荣,参见大宋陛下。“

洞仙文荣叩首,”恭请圣安,愿两国友好,万载如初。”语罢礼毕,洞仙侍郎将头埋下,却将眼珠左右偷瞄满朝文武。

武官列中,一人出列道:“通礼之事,本由礼部,为何此番却遣兵部侍郎?”洞仙文荣看那武官生得黑面长须,甚是威严,此人却是大宋开国名将铁鞭王呼延赞之后,步兵太尉呼延德。洞仙文荣温言道:“俺狼主素闻大宋国富兵强,国富可知,却不晓大宋兵马怎生了得,故遣微末小臣前来,以求一睹大宋兵势之强。”

徽宗眼见洞仙侍郎目光渐高,便道:“呼延爱卿,既然友邦好意,我朝又何须计较微末之处?高爱卿乃殿帅府太尉,可权接待贵使一番,毋枉了友邦美意。”

高俅与呼延德皆道:“遵旨。”高俅道:“不知尊使欲如何观瞻?”

洞仙侍郎笑道:“小臣此来,有三员勇将随行。他三个素来目中无人,一心想向中原良将讨教一番,未知太尉尊意如何?”

高俅道:“如此,且请贵使移步校场一观。”

一众人来到校场,数千禁军并数十员参将齐齐整整列在阶下,却早捧出四个都教头来。左边为首一个唤做王文斌,第二个唤做赵谭,此二人乃是大宋枢密使童贯爱将,征夏时多有战功;右边却是一正一副,正都教头乃是丘岳,副都教头乃是周昂,这两个却是高太尉心腹骁将,非但武艺了得,人材亦是出众。四个教头,各执兵器,立马军前。

高俅未及开言,那三员番将却早下阶上马,为首一个番将,面若锅底,虎目浓眉,高声道:“大辽上将兀颜八打在此,宋将可敢一战?”周昂见番将无礼,打马上前,一时间两边剑拔弩张。

高俅忖道:“自王进去后,禁军教头中数林冲最为出众,林冲刺配沧州,却不知这四将对上番官,胜负如何。”正寻思间,身后一人摆手道:“即是北国有英雄,我大宋又岂无良将相匹?”

高俅一惊,方知道君皇帝驾到,当下使眼色与众将。赵谭见状,拍马舞刀道:“番将休狂,护驾将军赵谭来也。”兀颜八打大喝一声,与赵谭放对,两马相交,双刀并举,只听一声巨响,金铁相击之声直震得在场之人双耳嗡嗡。赵谭虎口酸麻之下,知番官力大,遂与番官虚划招式,只要寻他破绽,怎奈番官招招逼命,一口刀不离赵谭顶门上下,战到二十余合,虚晃一刀,却待要走,兀颜八打大吼一声,一刀剁下,赵谭刀未及起,即被由肩至肋,带马连人分为四段,宋将齐惊。

洞仙文荣见状笑道:“校场比武,刀枪无眼,生死勿论,还请太尉谅解。”高俅脸色登时铁青。

王文斌见状,挺枪上前:“车骑将军王文斌前来讨教!”言犹未绝,兀颜八打身后那两员番将齐抢出来,答话道:“兀那宋将,大辽皇侄耶律宗雷、耶律宗电来也。”丘岳忙提三尖刀出列抵住耶律宗雷。

只见四将在征尘中捉对厮杀,耶律宗电与王文斌斗到十余合,卖个破绽,回马便走,王文斌奋力赶去,耶律宗电本是不输,却故意要漏王文斌来赶,看王文斌来的近时,翻身背砍一刀,将王文斌连头带肩砍为两段。这边耶律宗雷与丘岳交马,兀颜八打看的不耐,打马上前,脑后一刀,把丘岳砍落马下。

周昂还未及出手,三员宋将已尽数阵亡,直把个周昂看得目瞪口呆,进退维谷。一时之间,校场上鸦雀无声。

高俅倒吸一口气,见道君皇帝果然脸色不善,阶下番将的笑声却是此起彼伏。周昂见状,咬咬牙,打马上前道:“大宋右义亲卫使周昂前来领教!”

耶律宗雷道:“我来会你!”两个刀斧一磕,宗雷心中暗暗吃惊,知周昂气力不在自己之下,只得将刀使转,与周昂周旋。怎奈周昂武艺精熟,两个战到四十合之后,番官不由得尽落下风。耶律宗电见了,恐输了兄长,舞刀来助。宋皇在阶上看辽人复又如此无礼,心中忿怒,却也不好拉下脸呵斥。兀颜八打见了,心中寻思道:“这员南国蛮子端的了得,无论二皇侄久战之下,胜与不胜,终非好事,不如我此时突出砍了他,立威之事便成。”

兀颜八打方出,呼延德身后一人喝道:“番官休得无礼,参将董平在此!”众人看那董平,玉面红唇,手上提着绿沉双枪。董平跳下阶来,上了丘岳那骑金鞍玉勒胭脂马,径奔番官。

兀颜八打见状大笑道:“那劳什子左义、右义将军姑且输了,你区区一参将抵得甚用?”

董平也不多言,只顾抢近,兀颜八打一刀砍去,董平左枪一架,右枪一挑,却再使起左枪来,枪起处,番将头盔滚落,两马错镫。宋皇不由得暗暗叫好。

兀颜八打大怒,转马倒追董平而去,看看赶上,一刀砍去,董平却一闪,左枪一压,一抽身,右枪猛的一挑,枪尖便在八打喉头爆开,兀颜八打翻身死于马下。

这边周昂一柄开山金蘸斧,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两员番将苦斗不下。董平拍马赶来,斜刺里一枪,耶律宗雷措手不及,被董平一枪刺倒;宗电手法一乱,被周昂右手使开斧,左手就腰间抽出那柄简银四棱简,照番官后背上只一下,打个衬手,将宗电打落马下。

三番将顷刻尽亡,众参将与禁军们叫好声不绝于耳,洞仙侍郎却是冷汗涔涔,心道:“中原人物未可轻看,只怕南下之事,还须斟酌。”

宋皇欣喜,将手一摆道:“贵使远来乏困,可权往偏殿歇息。”随即令呼延德同乘,摆驾回宫。呼延德谢恩已毕,登上御辇,宋皇开言道:“爱卿所荐之人,果然不差。只不知董平不过一参将,如何能与爱卿相识。”呼延德道:“老臣犬子呼延灼幼时有一伴当,名唤乐和,及长成时,在登州随他姐夫为官,近日却写书与犬子,说他表弟董平好武艺。犬子亦好枪棒,遂与董平比试,故老臣知董平武艺了得,却屈在下僚。”宋皇叹道:“自澶渊事后,宋辽百年未动刀兵,却不知屈沉了多少良将。爱卿,等朕回宫,便传旨擢董平为御营兵马指挥使,也不枉爱卿一番力荐。”呼延德大喜,代董平谢恩不提。

比及辽使复命,高俅回府愁闷不已。幕僚孙静见了,问道:“校场之上,宋将又不曾折尽锐气。辽使退去,恩相本可高枕无忧,小生却见恩相连日叹息,莫不为那得胜之双枪将董平?”

高俅道:“正是为此,那丘岳是我心腹,我便多提携他一些,不料他前日却死在校场;反是那董平见了功劳。”

孙静道:“小生看那董平,非有大心机之人,可权厚加笼络,看他如何;若他领太尉的情,太尉即可重用。若他如林冲、王进一般不识抬举,小生便有一计,保管能除了那双枪将。”

高俅道:“你直说无妨。”

孙静道:“此乃抛砖引玉之计也,如今董平立功,圣上正爱他,太尉只好顺他,不可逆他。来日上朝时,恩相可奏寇州有强人横行,需良将镇压,就升董平为寇州兵马总管,先将他调离圣上眼前。再过些时日,等圣上心淡了,要如何处置他董平,还不是恩相一句话的事?”

高俅大笑:“好一个明升暗降,此事便都依你。”

两个正说间,干办富吉来报:“太尉,衙内的病愈发重了,口里只唤着那张贞娘……。”

高俅皱眉道:“你看看,这不成器的东西,正妻之外又讨了两房小妾,还嫌不够。偏偏我高俅半生,只过继得这一个儿子,他身上又系着我高家三辈香火,我平日惯着他,便真个惯出事来了。”

高俅遂对那富吉道:“你去寻那陆谦,让他亲自去沧州一趟,此间事了,我先升他作参将。你再与牛信去张教头处下聘。”

却说周昂与董平较量武艺,彼此敬爱,一日自校场归来,一人拦在马前,唱个喏:“大人马鞍旧了,小的有北地来的好马鞍,只要三十贯。”

周昂看了那人,道:“借一步说话。”

到了巷中,周昂道:“韩兄弟,多时不见,林教头近况如何?”

韩伯龙道:“托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的福,教头在沧州一切安好,只是放心不下家眷,教俺回来看顾。自俺到东京,也有三五日了,只见那富吉、牛信每日催逼,张教头处境艰难,俺却无法,只思得京中独将军与教头交好,只请将军看教头面上,帮衬一番。”

周昂道:“兄弟何出此言,昔日多蒙林教头指教,既是林教头所托,周昂岂敢有负?只是那高俅亦待我不薄,教我一时如何开口。”周昂正踌躇间,身后一人道:“大丈夫立于天地间,理当仗义助人,高太尉这事不地道,你周昂若不敢言,却是枉负了你这身武艺了。”周昂吃一惊,回头一看,却是董平,长舒了一口气,开言道:“兄长吓杀我也,”复谓韩伯龙道:“这便是那日在教场上枪挑兀颜八打的双枪将董平。”韩伯龙拱手道:“久闻董兄大名,董兄既出此言,不知可有良法助那林教头?”

董平苦笑道:“那高俅是我顶头上司,前时他送些金银锻匹,我也不敢不受;近日他与童贯的养女说媒,我只好回了他。此时又怎敢去拂他?如今看来,只有一法。”

周昂道:“兄长但说无妨。”

董平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可请嫂嫂一家速离火坑。”

韩伯龙道:“只恐那高俅眼线多,不容脱身。”

董平道:“不知那张教头家每日采买由几人去办?身型如何?”

韩伯龙道:“只两人。一个是锦儿,一个小厮,锦儿不消说,小厮身形颇瘦。。”

董平点头道:“现有一计在此。你可趁夜往张教头家中,切莫让他人知晓,告知备细,委屈嫂嫂明日扮作小厮,与锦儿同去采买,却绕开路。我自发一顶轿子,亲自护嫂子出城门。我有一位同乡,唤做险道神郁保四,身长一丈,胆勇过人,可由他带人护送嫂子往柴大官人处。你可留于城中,护着林教头老丈,看个机会,诈称出城祭祖,遣散仆从,脱身离去。”周昂、韩伯龙都道:“虽是好计,却是劳烦兄长了。”董平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我等又何必落那俗套。”周昂、韩伯龙各去准备不提。

比及次日,董平方送走林冲家眷,回到府中,诰命已到,升董平为寇州兵马总管,克日启程,董平不知就里,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打点行装启程。

韩伯龙却不知董平之事,只依前言与张教头出城,也是董平思虑不周之故,那富吉见张教头出门,寻思是个良机,便闯入张教头家中,却不曾寻得林娘子。张教头那小厮本已离去,又寻思取张教头些财物,回到张家,正撞着富吉,被富吉捉了。富吉见不是头,飞报高俅,高俅大吃一惊,即命牛信带兵将去追,却好孙静在彼,进言道:“张教头有些武艺,家底又殷实,想来也有些家丁护送,只恐牛信不济事。”高俅道:“我也虑及此,那东城兵马司总管程子明是我的心腹,教他同去定然无碍。”富吉遂往城东起兵,张教头与韩伯龙行不远处,即被赶上。

高俅见没了林娘子,便教追拷张教头与那小厮,可怜张教头一生忠厚,竟死于狱中;那小厮吃打不过,说了情状。高俅又差人去城门察看,便知有董平相助,登时大怒,给张教头与那小厮定了谋反罪,并推说董平同谋。

翌日早朝,高俅奏道:“原寇州兵马总管董平,在京中私藏军器,图谋不轨,如今寇州强人横行,若叛将董平知事泄,只恐为祸不小。”

道君皇帝一惊,正在沉吟,童贯道:“微臣不才,愿带一支人马前往剿除,还望陛下恩准。”

蔡京道:“那董平深受圣恩,不想狼子野心。如此贼子,理当翦灭,以儆效尤。”

道君怒道:“众爱卿所言甚是,童卿家,朕着你为帅,统带各路人马,速擒董平来见朕!”

下了朝,高俅谓童贯道:“董平贼子,骁勇善战,非良将不可剿除。”

童贯笑道:“小将也虑及此处,不知太尉心中可有人选?”

高俅道:“依某之见,不如点御营兵马指挥使王禀为先锋,东城兵马司总管程子明为左军,都虞候胡春为右军,参将纪安邦为合后,南营提辖陈希真为参谋,并带大军五万随行,如此定可除董平。”

童贯疑惑道:“王禀、程子明、胡春、陈希真等人都是久经沙场之徒,颇有名气,下官素知,却不知那参将纪安邦是何许人物,能得太尉赏识?”

高俅笑道:“以某看来,那四将与董平相较,不过在伯仲之间,要捉董平,只在这纪安邦身上。”童贯闻言亦笑,遂起五路军兵,杀奔寇州。

究竟童贯征讨董平,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注:兀颜八打既完颜八打,出自褚同庆老爷子的《水浒新传》。其余如纪安邦、陈希真、胡春、程子明等人也都各有出处,非笔者原创。《水浒四传》的故事背景,并不拘于水浒,亦多有《荡寇志》、梅本水浒、简本水浒等各版续书乃至民间评话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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