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体。』

就算只是在中枢的电脑屏幕里见过这只怪物,可是赐御还是知道它的恐怖。

他脸色有些煞白,母体的眼神告诉他他似乎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为什么……它的老巢不是在甬道里吗?』

『母体?』

相反来说,吉利尔平静的多:『这不就是普通的猎人吗?刚才你见到那只被我撕碎的时候,脸上可不是这种像是要死了的表情。』

『唔……』

四神印之一又看了看像一堵巨大装甲横在他们面前二十多米处的生物:『虽然比较起来体型是大的多……』

也许是不了解母体的恐怖之处。

也许是没有体会过由九个能力者身体组装而成的怪物。

就算面前这个人能够轻松的碾碎一般的猎人,可是他面前的却是一只母体。

准备逃跑的赐御相信他身边这个可以瞬间制服自己的强大能力者不可能战胜母体。

那毕竟是九个能力者!

『我劝你,最好快点走。』

也许是心里那一块地方动了恻隐之心,赐御好心的提醒:『这个家伙不同于一般的猎人,它……很强大。』

『下来这里之前,高层除了井上势力之外可没提过有别的敌人。』

然而吉利尔却丝毫不在意:『所以这只玩意,包括那些你所谓的猎人,只是扮演着一些打酱油的角色而已,高层的战力估算不会出任何问题,如果这东西真的对我有威胁的话,上层会提到的——这是最基本的情报设施。』

『井上势力?』

然而赐御却认为他有些颠倒黑白:『你看重的井上势力却被这些怪物堵在壁垒里不敢出来,你还认为你面前的这只怪物会弱于井上那帮人?』

『是吗?难道是后期变故?』

少年把头低下来开始思索。

『能不能别管这么多,先跑吧,我记得后面有一些通风管道,只要爬进去,母体就抓不到我们的。』

『可是……如果我能轻松杀了这头怪物,岂不是可以证明高层给我的情报没错?』

『哎呀,快走吧,如果你判断失误,那就没命了。』

有些急躁的赐御拉起准备以身试险的吉利尔的手就往后跑去。

少年有些惊异的回头。

第一次。

这是第一次从懂事起就和人有触碰。

他的洁身,就算在四神印组织的时候,其他三个人也没有碰过他的身体。

他并不抗拒,只是没有任何机会,现在也习惯了。

可是那个拉着他往前走的男孩,却拉住了他的右手,很自然。

吉利尔身体里的力量在汇聚——他本能的想要立刻抹杀赐御。

可是后面被忽视的母体却以一声巨大的咆哮打断了他的思绪。

把视线往后转,看到的就像是一个来自远古的巨大生物,笨重的身体却灵活的在墙壁和天花板的践踏,飞奔。

『完蛋了完蛋了,早知道就不该救你了,起码让你做诱饵我还能逃走的。』

目视着母体逼近的身影,虽然赐御的嘴里满是绝望,可是却没有任何一点紧张的情绪。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好像身边只要有吉利尔,就可以避免所有危险。

——可是明明才认识几分钟而已啊,为什么会对他如此的信任?

『这怪物是不是用九个人做出来的?』

抽出被赐御拉着的手,吉利尔一边奔跑着,一边像避免自己单方面尴尬的询问:『你看,它有九个脑袋。』

『是啊,九个人,九个人的身体就做出了这么个玩意。』

伴随着赐御声音消失的瞬间,母体血肉模糊的爪子已经从它的身体旁伸了出来——当然,母体的位置是处于两人的正上方。

赐御和吉利尔迅速的往旁边避开,爪子深深的插入了金属地面下——就像是捅纸片一样,母体的手臂,连带着肩膀都全部插了进去。

单单从躲避的速度来看,一边是仓促不及,差点被击中的赐御,一边是悠然自得,虽然有些狼狈,却有余力的吉利尔。

『那边!』

好在前备区一块的互通管道比较多,这些类似于洞一样的四方壁道很坚固,完全是在金属合金墙壁里掏空出来用来运输资源的,母体巨大的身体无论如何也钻不进去,而且也破坏不了。

相当于一个在地毯式轰炸时的防空洞。

『那边!那边有个壁道!』

虽然拼了命的去躲,可是赐御身上的衣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许多皮肤也被爪子给撕裂了一点。

没有什么大伤,可是看上去却异常的狼狈。

只是一瞬间,他们就到了壁道的下方。

『快快快……你先进去。』

不同于奔于逃命的人会毫不顾忌的直接往生命的出口里钻,相反的是赐御站在面前,准备掩护吉利尔进洞。

连准备和母体打一架的四神印都有些懵了:『我先进去吗?』

『是啊!拜托你快点好不好。』

赐御面前的母体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往这边跑来。

『可是为什么,你这是要牺牲自己来救我吗?』

『如果你速度慢点,我死了,那我就真的成了牺牲了。』

赐御明显有点头疼。

『你知道……很多人在存活面前都会选择毫不犹豫的出卖自己的朋友。』

有种故意要憋死赐御想法的吉利尔蹲在壁道门口侃侃而谈:『而且我们才刚认识,你就这样来以你的身体为我做肉盾,这样不是违背了世界观吗?你知道,这个社会天真的人一般会死的很快!』

『是啊!而且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了。』

满面涨红的赐御把脸转过来,母体就在他的面前,跳跃起来,爪子从上往下劈了下来:『就是被你们这些人活活给坑死的!』

呲啦!

就像是用裁纸刀划破丝绸一样的声音。

本来以为会就这么死去的赐御却发现自己的背后衣服被一只手拉着。

——吉利尔的手。

他的身体飞速的被向后扯飞,虽然母体杨下来的爪子没有击中,可是下一次攻击却瞬间抵达。

『来了!』

可以像撕纸一样轻松裂开合金的爪子带着血肉和腥味刺了过来。

赐御没有任何信心可以挡住。

『吉利尔!』

就像想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赐御喊出了这个几分钟前折断自己手腕的名字。

赐御的身后是金属墙壁,为了躲开第一次攻击而被吉利尔拉到另一个方向,可是也无疑进了一个死角。

赐御眼里都是绝望。

『如果你碰到的不是我,就只能在地狱里为你刚才救我的事后悔了。』

吉利尔拉着赐御的身体,像穿过投影一样,没入了可以挡住巨大水压的合金墙壁内部。

——眼前都是一片黑暗。

回过神来的赐御才发现自己毫发无损的站在壁道内部。

『怎……怎么回事?』

『你觉得呢?』

挑着指甲的吉利尔靠在墙壁边上。外面母体的身影还在回荡,但似乎对于这种位于外部保护资源用的合金壁垒没有任何办法。

赐御伸出右手抚摸他身体下方的地板:『刚刚……刚刚我们,是不是穿了过来?』

就像这坚硬的物质完全是虚幻的一样,或者说在两个不同的位面,他们没有任何阻碍的就直接跨越了几米的空间距离。

『恩,差不多。』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能力的赐御好奇的抬头望着面前的男孩:『这是什么能力?控制空气?还是操纵细胞?』

『显而易见的空间控制能力,你看不出来吗?』

吉利尔的眼里带着一种‘你是白痴’的讯号。

『可是……可是。』

强行压制住兴奋的赐御发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空间能力,不是和时间控制,还有其他两个不知名的能力列为只存在于理论上的战斗方式吗?』

就像是见到教科书上所描述的某种东西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边那样惊奇。

『恩,没错,但谁又说理论不能成真呢?』

拥有着这种力量的男孩却往外摊开双手表示不屑。

『是……是不是,你们四神印……』

突然想起来某个问题的赐御,心里有点小激动和害怕:『你们四神印就是四个有着这四大能力的人?』

『唔……』

吉利尔挑指甲的手稍微顿了一下:『不是。』

『唔……也对。』

虽说这种不存在的能力活生生的暴露在自己面前是有那么一点奇怪,可是如果一股脑全部都出现的话那也实在太吓人了。

就像已死的人复活,只是一个人或许还能承受,可是突然一群人全部从墓地里爬出来那就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了。

『那么,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得到的情报好像都被你打乱了,现在也不知道如何行动。』 挑完指甲的男孩透过壁道口看了看外面,母体似乎已经走了。

不过不知道是埋伏在外面还是真的离开,反正吉利尔是不打算从这里从去。

『你们都知道这里有井上壁垒的存在,为什么会忽略这些猎人?』

赐御有些迷惑,注意到了微不足道弱小的井上,却没有发现拥有着强大力量的猎人群——就像是看到了野兔却没有发现踩在兔子身上的狮子一样。

『所以我说,高层是因为这些猎人的力量太弱,弱的不值得让他们放在情报里。』

其实吉利尔早就这么想过,人类势力也算是世界三大种族之一,对于一个小小的海底实验室情报怎么可能会探错。

『那为什么你那上司认为强大的井上势力却被母体压制在壁垒里不敢出来?这不是很矛盾吗?』

『是啊是啊,矛盾!但如果我刚才和那只怪物玩意打一架的话,就能从它的战斗力上分析出来。』

吉利尔往前走了几步,像是要出去找母体一样,可是却被赐御拉住了:『别啊,要是真的情报错误的话,不就玩完了吗。』

『好歹我也是曾经撼动过一支几百万能力者军队的四人之一,如果载在这么一只怪物手里,你不觉得很假吗?』

吉利尔不相信自己会死:『而且,退一个星球的脚步来说,就算我打不过,要走还是能走的吧?』

『呃……』

空间能力用来逃命的话确实处于一个无解的状态。

可是赐御还是放心不下。

面前这个男孩。

『不行,不能去,我们想别的办法吧。』

『……哎。』

就知道要被阻止,吉利尔也没打算动真格,不过想想也奇怪,为什么会对自己面前这个薄弱的家伙言听计从:『那你说,我们怎么办?』

『你……你刚才在那边不是说过有一个风暴骑兵势力吗?我们先去那边吧?』

『唔……骑兵那边我肯定要去,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见见井上。』

『为什么?』

『其实也不是为了见他,只是想确定一个人是不是在那边。』

『谁啊?』

『恩……月路天堂。』

『就是这样,如果你要一个人待在这里的话,我不介意,但如果不能活着出去就不要怪我了。』

说话的加纳什面前是藏在床后瑟瑟发抖的秋水。

这个女孩曾经被他在几个小时内摧残怠尽。

心里除了恐惧和害怕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情感。

加纳什也知道,可是让人奇怪的,如果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来找她,或者杀了,或者遗弃。

不知不觉从赐御那里学来的天真和慈悲让他感到憎恶。

『我虽然那时候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但现在作为补偿,不管你信不信,井上不是什么好人。』

加纳什往前迈了一步,可秋水的身体又缩紧了一点:『我们失去价值的时候,他不会在他身边放一些累赘的。』

女孩抱着被子,不敢抬头。

『你还是不信我吗?』

『我没有骗你,我是要带你去赐御那边!』

『哼……』

失去耐心的加纳什捏了拳头:『那好,你自己好自为之!』

可是当脚步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自认可笑的怜悯让他回头,咬牙:『月路没死!』

秋水的头,慢慢的从埋在被子的姿势抬了起来。

『月路天堂没死!』

重复了一遍。

『月……月路,没死吗?』

从女孩喉咙里发出来的音节带着激动和恐惧的颤音。

『昨天我和赐御跟踪几个卫兵,亲眼看到的,没死!』

没死。

『他……还活着。』

那个和她一起患难不过短短两天的男孩。

亲眼目睹被母体撕碎后,任然还活着。

也许像是战友之之间的那种感情,秋水顾不得辨别这话的真假,急忙的从床上站了起来:『那……那他在哪里。』

『见他可以,不过之前你得和我离开这里——你也不想就这么死了而见不到你朝思暮想的男孩吧?』

提出条件的加纳什其实心里有点担心。

不仅仅是那个长着和月路一模一样脸的男孩是不是他本人,而且安全离开这里也是一个问题。

如果是加纳什的话,他是不会把没有任何情报可以挖掘的人放走,更何况是在自己大本营待过的人——就算敌人是没有任何智慧,不会看重任何情报的猎人,但他始终觉得整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我和你,和你离开这里,就能见到月路吗?』

和这个男子一起冒险对秋水来说是一件和恐怖的事情:『你……你会骗我吗?』

『想见他你就只有这个选择,要怎么回答你自己想好。』

『我……我……』

咬咬牙:

『我和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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