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不辣的上瘾,也不是我自己说的算的,”硝华转过身去,蹬了几下才蹬上了了马,朝他们招呼道,“耽误了这么些的时间,我们得赶紧进城去,且不说妩笑的时间已经没了多少,单说安水先生这般模样,还不知道这里有些什么,再待下去也是增多了威胁。”

悦然也闭上了嘴巴,反正有些想问的,路上再问也不迟,他点头道:“有理。”

窕窕一个翻身利落地上了马背,看这样子也不是个花架子,平日里走路都是弱柳扶风的模样,想不到上了马背也能称得上一句巾帼女子。

“哎,我说你倒是会怜香惜玉得紧啊,怎么偏偏看中了窕窕骑马,而不问问无措呢?”

“无措哪里会骑马。”硝华随口一答。

路上颠簸得很是厉害,悦然在心里头默默地埋怨,对着那还未怎么接触过的璇国映像,也大大地打了折扣,毕竟路为互通有无之枢纽,路没了颜面,自然这个国家也没有多大的颜面。

悦然吐槽得有理。

几人的关文归属不尽相同,安水虽是钰国人,但是应着司时长的要求陪越国君主走一遭,自然给了他一个越国的文书,而悦然正踟蹰着自己的姓氏,不想车夫恭敬地把包袱递还给他时候,里头还真是有个平民百姓的关文,毕悦然。

悦然忽然想起了妩笑的那一声,不由地投了两眼赞赏给了这个点头哈腰的车夫。

硝华面色比之前缓了不知道多少,此时竟是专门凑过来,展露了些许笑颜:“噫,毕这个姓氏倒是极少,不然保不准有个结巴叫你‘毕。。。毕’周围一群的人都要颤巍巍地跪下,以为是哪国陛下来了。“

悦然收起了自己的文书,回道:“所以啊,未免麻烦,你们还是唤我悦然便好,还显得亲近。”

硝华点头应道,心里想着,好个人精,拉关系拉得这般有理有据。

几人虽然拿着自己的文书,倒也没有遇上什么麻烦,不知是不是先前过边境的时候多给了几百两,还是刚刚看着肥头大耳的官吏面色不对,偷偷塞了一个钱袋。

虽说璇国风评当真是不好,但是好歹是天启王都,端得是巍峨壮丽。城门上烫金的穷天门,高耸得几乎能俯瞰整个王都,匾额的正上头铭刻着一个圆形的图腾,两道弧形中嵌了一颗珠子,看着是眼睛的形状。这城门外头看上去是个石制的粗陋城门,除了高也没别的看头,只是一进下头的拱道,贴着满满黄金片的磷光几乎要闪瞎了众人的眼睛。

连悦然都被惊到了,越国是出了名的喜奢,也没得一个城门修建成了这般模样。再者说,越国有黄金脉,十二国商贾互通买卖,自是国立昌盛,璇国这个搞成了哪门子,莫不是有个没公开的王牌?

悦然这般想着,还是得汇报给老师,让他派人查探查探。

城内倒是没得城门那般的耀眼,半旧不新的一列列豆腐块一般的房屋子,各个堆叠的齐整的三层小阁楼,外头连个摆摊吆喝的小贩都没有,似鬼魂一般游走匆匆的百姓,衣裳到也和周围的小楼很搭,一个个几乎都成了两极,瘦的成了皮包骨头,胖的大腹便便,似乎走一步都能喘上三步路的时间。

窕窕策马走到了悦然旁边,勾着眼睛咬着耳朵询问道:“你可知道,璇国以何为美?”

悦然见过的女子倾国倾城的不在少数,可倾夫人之美,取桃杏之艳,撷莲荷之雅,端牡丹之雍容,汲芍药之华贵,当真是世上再无人能撼动的艳丽,不可亵玩。而窕窕面目虽不及可倾夫人,举手投足却别有一番诱惑,染了世俗,勾了淫欲,这种女人,当真是个尤物。

悦然轻咳了一声,把目光从不必要的地方移开,他说道:“看一个地方崇尚什么,只要看这边的女子多成了什么样便是,可是这样一看,女子形态各异,多处两极,还真是看不出什么。”

窕窕眉目轻佻,她面上一片凌厉地说道:“自然是看不出什么,别说胖瘦处于两极,真是连一个国家都地处两极了呢。”

“这话怎么说。”

“这边是一座城,”窕窕拿手指了指四周,一派向荣的好景色,每个楼上都是一致的黄金图腾,下头的人都是衣裳整洁,头发被发油摸得亮堂堂的反光,连个乞讨卖艺的都没有,若这是真的,那国力当真可怖,“那边是一座城。”

悦然顺着她的手指向对面看去。

“这座天启,可以看做四个方块方方正正地组成的一个大方体,占据了大半个城市的的北部,是王城,自是不用说,就算是为了颜面也会修建的豪华不可轻叹;西边和东边分别是两道城门,互通官道,这两面都是极为豪华的地带,首饰铺子,客栈,酒庄,钱庄都聚集在这两个地方,和南面的破落地有两道关隘,这座关隘,你觉得是用来检查什么的?”

悦然狠狠皱了两下眉头,他答道:“照你说的天启这片格局,若说北方那块和东方,西方两处有关隘,我还能理解一番,毕竟是为了王都安全,来往人群都得检查检查,只是南方那处,为何需要修建关隘?”

“检查检查来往人群啊。”

悦然一副不相信的模样,试探着问道:“莫非,那处也是个王孙贵族聚集的场所,所以才得检查检查?”

窕窕翘起了嘴角,很是嘲讽一般地摇了摇头:“南处,那是个聚集了整个天启的穷人的贫民窟,没钱没地位盖三层小楼的,行乞的,从乡下来贩点粮食换钱的,都聚集在了那处,虽说地方小,但是容纳的何止是一个天子栖身的王都。”

悦然当真被恶心了一遭:“连天子都不把自己的子民当人,他们果真活的不如人。”

窕窕轻哼了一声:“哪国的天子和贵族把自己的子民当了人?”

悦然噎了一下。

窕窕带着笑意的嘲讽,接着说道:“还不是畜生不如的东西。这帮畜生不如的东西没了活下去的办法,只有往上爬,越是从底下爬上来的,越是明白底下人的辛酸,就越会剥削他原本的同一层的百姓,然后周而复始,即便是有几个清官的异类,呵,一颗明珠再亮,也抵不过一城黄沙的掩埋。”

悦然真是老脸微红,即使很不愿意承认这个赤果果的现实,但是不得不说,窕窕分析得很对,对于君王来说,不可能全权仰重清官,更不可能一棍子把所有贪官打死,清官自清,却是众人怵之;贪官污浊,却是众官仰之,君王也是需要人手办事的,所以即便明了了某些贪污属实,却也不得不依仗,不得不提拔,不得不让他们成为国之栋梁,也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着他们拿着国家君王的幌子,拿刀搜刮百姓的血肉,再把他们的血肉剁吧剁吧,兑点水施舍给他们。

毕竟是畜生不如的东西嘛,王室和贵族活得不错就行了。

不得不说,悦然的思想真是偏激。一点的唾沫,他就能幻想出一片汪洋,然后一步一步走进里头,让自己活生生的淹死。

夸大其词,当真是夸大其词,这种毛病,迟早会要了他的命。

“诸位公子,小姐,到客栈了。”车夫提醒道。

的亏这一句提醒,把悦然硬生生地拉回了现实。他使劲儿地按着太阳穴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才把眼前的重影给消了。

窕窕惊道:“你怎么了,刚刚唤了你好几声也不见你听到,低了头只顾着向前走,你可是也魔怔了?”

悦然愣了愣,好像还没从刚刚的一阵晃神里回过神来,满眼的呆滞。

硝华说道:“这个地方当真是非同寻常,好像能噬人心魂一般,安水先生就已经着了这个道,恐怕悦然你刚刚亦是,只是着的轻了些,幸得把你拉了出来。”

窕窕和悦然皆是一脸惊愕,悦然更是带上了几分劫后的庆幸。

硝华朝着他两点头道:“我先扶着妩笑上去,烦劳几位把安水先生给抬上去了。”

悦然抽搐着嘴角,刺道:“这就迫不及待地想和美人独处了?硬生生撇下了个苦活给我们,小心我在人家家长面前稍稍言语几句,把你这心思都给搅黄。”

硝华留给他了一声笑意,弯腰接过妩笑,打横抱着怀里的美人在他面前走上了三楼客房,没得叫悦然气歪了鼻子。

一旁倒水的小二瞧见了杵在外头的几人,小眼睛咪咪地好像仔细打量了一下衣着,看了两下,小眼睛里窜出了几道称之为耀眼的光芒,忙把茶壶一撩,毛巾翻了个面地搭在肩膀上,揣着笑意来迎接:“哟哟,几位远道而来的贵客,可需要咱们帮点什么?”

悦然刚想摆手说着不用,毕竟师兄的身子还是不要被别人碰的为好,眼睛却胡乱一瞧,瞧到了他搭在肩膀上毛巾上的半轮月亮的图案,不由地多了句嘴:“你们这讲究图腾的地方真是多,不说这挨家挨户的客家都是这个眼睛状的图腾,连你们这个小小的客栈,都要每人挂一个月亮的毛巾么?”

小二圆脸上笑出了褶,粗脖子肥嘴唇,耳垂都要耷拉到了肩上,看着就是副老实人的模样,让人心里舒坦得紧,他说道:“嗨,那是我娘家一个叫月的姑娘缝给我的,出来打工的时候就千叮咛万嘱咐,说是跑来了璇国打工,也是她月的人。”

悦然心里头一紧,再仔细瞧了瞧店铺的摆设,脸上笑开了花:“真是个痴情的,这样,爷的马车里有位病人,且好好地帮我扶上房去。他那模样可是长得俊俏,足够你写信给你家的,夸赞一下今儿个见到神仙了。”

小二笑着答应道:“哟,那我可得当心了,别碰坏了这神仙般的人,回头老娘们要跑来打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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