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然脑子里霎时间一片荒原,渣渣都不剩。深夜闯入妃嫔的宫寝,别说做了什么,就算是什么都不做,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随即脑子里闪现出两个字:幸好。

幸好可倾夫人的一句提醒,这莫名冒到脑子里的提醒,算是救了自己一条命。

悦然默默地退隐到桃树枝桠纵横的黑暗里,顺着原路找寻到了那块低矮的围墙,小偷一般地溜回了寝殿。

第二日休沐,司时长府邸大门紧锁,悦然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然地回到了自己个的宫殿。景鸢在殿门口俏丽丽地站着,见了悦然赶忙行礼:“请殿下安。”

悦然其实心里老大不愿见到可倾夫人宫里头的人,却也不能得罪,只好免了礼客客气气道:“景鸢姐姐,可是有什么事?”

景鸢抿唇温婉一笑:“夫人说,殿下爱极了咱宫里头的桃花。殿下不能通行自如,赏不到美景也是怪可惜的,便将这块令牌交予殿下。”说着,双手呈上一块檀木制的椭圆腰牌。这个时候,一旁的小太监叮叮当当的小碎步疾奔了过来,顾不得行礼便附在悦然的耳边耳语一阵。

悦然耳朵里听着小太监的言语,面色分毫不动,只单手接过令牌,嘴角僵硬地扯了一个弧度:“劳姐姐替本宫谢谢夫人。只是本宫如今有要事在身,改日再拜谢。”

景鸢柔顺地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悦然快步到殿中,面色一寒甩袖就将腰牌掷到边角落,那令牌啪嗒一声摔在地面,又哒哒地跳了几番才在塌边安分了下来。

满屋子服侍的小丫头低了头装沉默,也无人敢上前伺候。

“更衣。”

两个丫头熟练地将悦然的衣衫解开,旁边四个丫鬟端着衣衫脸盆毛巾饰物,低敛眉目地站在七尺之外。

等到小丫头帮自己束带完毕,佩带上龙纹美玉,悦然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榻上边的角落,眼神寒光闪了又闪,待仪容整理完毕后,还是踱步,弯腰将那块腰牌拾起。

“去备马。”狠狠一握腰牌。

小太监领命自去。

越国的监牢绝对是个常人不敢提及的噩梦。天下均言越国知礼守法,很大程度也因为这越国的监牢。

廖郡长瑟缩在监牢牢房,耳边四散这毒蛇吐信的丝丝声,冰凉纤长的物什顺着脚踝游荡,每接触一片皮肤便带来一阵痉挛,抬手想将身上缠着的蛇扒拉下去,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一条条异常活泼的不停在身体上游走的蛇禁锢得不得动弹。瞪大眼睛想看清自己自己的现状,却因着这牢房做工太过仔细,四面就算和门契合的部位,也是一点缝隙都没有,自然就没有光亮。

没有光亮,思及此处,廖群长又是一阵瑟缩,黑暗的吞噬一点点蚕食着本就无法坚持多久的意志,这慢慢的永无止境地黑暗逼得他想要发疯。

忽然,一丝光亮透了进来,一簇小小直直地光线射了进来,带来一阵好闻的熏味。

悦然坐在牢房大殿的上首位置,单手三个指头挨个依次地敲击着靠手的木桌,哒哒哒得敲得刑部官员心里直打鼓,抬眼偷偷去揣摩王子殿下的意图,却发现这张尚且稚嫩的小脸上一片死寂,波澜都惊不起半分。

椅子下面五花大绑着一个昏迷的人,身形扭曲,是关在天字的罪犯,听说是从廖群压来的?想起最近天子暴怒的廖群案,官员也知这是哪位了,心跳得咚咚变成了突突突突,频率声量一齐地加快。

廖群长头微微晃了晃,眼睛眯成一条缝,待适应了光亮,眼睛里立刻含了包泪花,跪走着靠近悦然,一把抱住攒金丝的靴子哭的是如丧考妣。

悦然的脸色立马青了,真想脱下靴子连这个窝囊一起扔的越远越好。

一旁的刑部官员脸色也青了,看这样子这廖群长和王子殿下是旧相识,那照着情况,他是拉呢,还是不拉呢。

悦然缓下一口浊气,他和这个廖群长还真是不怎么熟,就在他身边做了4个月的伴读,理理书籍整理文具什么的,还没和身边小太监处的亲热,若不是要借他之手试探,他还真不怎么乐意见他。

悦然抬手屏退了在场的其他人,待只剩两人时摆出了一幅痛心的模样:“兄长何苦如此?”

廖群长只管哭哭啼啼,也不说缘由简直比个娘们还要窝囊。

悦然听着心烦,直接打断了人家说不清的冤枉悔过之词,面色诚恳得怕是连他自己也是信以为真:“免去兄长的罪过怕是不能,无法,还请兄长逃去别国吧。本宫这里有一块令牌足以保兄长通行无阻,几日后会自然有人接应兄长,兄长保重。”

廖群长自是欢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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