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时,海信明白了格文说的:回归神灵的怀抱,是什么意思了。

他看到了格文的尸体,他走的没有一丝征兆,没有给海信留下一点准备的时间。看着静静躺下的格文,海信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用一头是尖的树枝,足足用了一天一夜才挖出一个勉强可以让格文躺进去的小坑。他的身体实在太弱小了,无法再把坑挖的更大一些。

格文离开了,就像他说的:回到了神灵的怀抱。海信想了很多,脑子里也莫名多了些以前的回忆,杂七杂八的,说不上来什么头绪。

他想起以前听说过的一种龟,在将要死了的时候,它们会有感应,会提前钻进墓穴里,等待死亡。所以人们通常都没法看到龟的尸体。

他开始有些相信格文口中的:神灵。

“或许,是存在的。”

也许吧,他不确定。

摸了摸脖子上的血红项链,按格文说的,这叫“传承”。尽管他不理解,但他还是决定如果能够去到他的部落,会将“传承”交还他们。

“咿呀~”

球球的声音也有些低沉,它或许也知道这个老头死去了,在也回不来了。

树洞里的浆果,足够海信和球球吃上一个多月的。所以,海信便将精力都花费在制造木筏上。这两天,他开始感觉到天气变得阴沉,闷热。

“雨季,要来了......”

制造木筏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特别是对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孩子来说,更是如此。尽管那个孩子身体里是个成年人的灵魂。

海信的手上的伤疤是给格文挖坑的时候磨破的,还没有好利索,制造木筏时又破了几处,鲜血流了很多。但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自从格文去世后,他感到脑子里突然多了很多东西,都是以前的回忆。然而想起的事情越多,他就越觉得惶恐。

“这,分明不是那个世界了......”

海信不敢再想下去,他开始变得沉默,不再与球球说话,以前他每天还会跟球球说上几句的。

“咿呀~”

球球或许是感觉到了海信的异常,总是会无辜的咿呀叫着。

海信将所有的精力都花费在制造木筏上,或许他是想转移注意力。制造木筏不容易,不过还好的是,格文留下的绳子有很多,圆木也足够。

用了一个多星期,他终于将木筏做好。那是一个非常简陋的木筏,几根圆木用绳子固定住,就完成了。海信不知道这个东西在大水来的时候,能不能载他离开,他甚至怀疑一个浪打来,这个木筏会不会散架,但是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时间过的很快,海信每天都在等待雨季的来临。偶尔他也会去格文坟前那里坐上一会儿,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坐着。

像往常一样,海信回到树洞门口点起一堆篝火,防止野兽靠近,尽管是另一个世界,那些野兽却还是惧怕火焰的。

“咿呀~”

球球今晚有些异常,声音有些急促。或许是这些天没有和它说话了,海信有些愧疚,他刚想和球球说上几句,就被一声惊雷震住了,天空也忽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海信再也顾不上球球了。格文说过,大水来的会很凶猛。尽管海信不知道格文所说的凶猛的含义。

他用制造木筏剩下的绳子,将浆果打个洞全部穿在一起搬到木筏上。他算了下,省着点吃,或许能吃上一个月的,他不知道一个月能不能到达安全的地方,想多弄点食物,但是木筏上却放不下了。

雨下了一整夜,海信一夜没有睡。他担心大水忽然来了将木筏冲走。球球倒是没那么多想法,依旧睡得很香。

这一夜,海信听到了森林里各种野兽的动静,特别大,听起来像是再迁移一般。以往觉得很是恐怖的兽吼,现在听来,反而感到有些凄凉。

“它们,也知道大水要来了吗。”

天亮了,雨还没有停。巨石下游干涸的河道里,开始出现积水,海信估摸着再有两天,积水就会充满河道,贯通巨石上下游。他走进树洞,准备好好睡上一觉。

这一觉海信睡的很不安稳,总是会做些乱七八糟的梦,梦中,以前和现在总是会混在一起,让他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

“咿呀~咿呀~”

海信是被球球的叫声惊醒的,等他出来树洞才发现他睡了一整天,然而让他吃惊的是大水已经来了,就像格文说的那样:凶猛!

木筏已经飘了起来,还好被绳子固定在一棵树上,不然现在都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树洞口开始出现大量的积水,远处那些不知名的野兽在水里惊恐的咆哮,然而却没有丝毫作用。天空中,成群结队的巨型蜻蜓,蝴蝶一窝蜂的向远方飞去,森林开始乱了。

海信知道他该出发了。

在树洞里搜寻了一番,他试图将有用的东西带走。然而除了一块兽皮,和他的一双运动鞋,一条破旧的牛仔裤之外就没其他东西了。打火机也早已经没气,被他丢了。

他将食物整理好,想跟格文打声招呼。却已经看不到格文的坟头了,那里已经被大水淹没。他只能跪坐在木筏上,眺望着格文躺下的地方。

“如果,我能活着找到你的部落,我会将‘传承’交给他们的。”

他对格文是感激的,尽管格文每天不怎么说话,对自己也不怎么搭理。但是平心而论,他对海信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每天他和球球都有食物可吃,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森里也有一处容身之地,要不是遇到了格文,他或许早就死了。

水来的更急了,已经将那个树洞完全淹没,海信最后看了一眼格文躺下的方向,将草绳解开。

一瞬间,激流的洪水便将木筏冲向远方。

森林树木很多,海信开始担心小木筏会不会撞到树上散架,他手忙脚乱的捡起漂浮在水面上的树枝充当船稿,遇到大树就慌忙的纠正方向,这样足足忙到天色明亮的时候,才发现四周已经看不到一棵树了。

以前,海信过得不太如意的时候,也幻想过世界末日。但是从来没想过末日还有另一种样子。

视野之内,尽是白茫茫望不到边际的洪水,就像那部“未来水世界”描述的一样。

天空是阴沉的,淅淅沥沥的小雨从来没有间断过。海信浑身早已湿透,从没有干过。他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感冒。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生病,无异于死亡。

他脱掉身上已经破烂的T恤,加上兽皮在木筏上搭了一个简易的帐篷,躲在里面才感觉好了些。身上虽然光溜溜的,但好在是夏季,天气并不怎么冷。

“咿呀~”

球球有些害怕。它躲到了海信的怀里,只露出两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外面。海信轻轻拍着球球,想说些什么安慰它,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当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他开始胡思乱想。他想到了森林里那些野兽。

“它们,都被淹死了吗?”

他有些替它们担心,尽管那些野兽有的或许会不介意将海信当成一顿午餐。

他开始怀念以前的生活,特别是现在不如意的时候。

每天盯着蔚蓝的天空,望不到边际的洪水,他更加怀念以前,怀念以前的世界,也有些怀念跟格文相处的那二十多天。那一遍遍的思念给他一种似乎随时会窒息的感觉。

好几次他盯着浑浊的洪水看了好几个时辰,差点就跳了下去。幸运的是有球球陪伴,倒不至于让他觉的太孤独。

而更加糟糕的,是半个月后,每天被雨淋的浆果开始腐烂。他们没有食物了,而视野之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任何活物,整个世界似乎只有身下的这个小木筏。

“我们要死了吗?”

海信很虚弱,球球也有些不安的“咿呀”叫着,

缺食物后的第三天,海信生病了,身体忽冷忽热的,有时候热的他恨不得跳进水里泡上一泡

“对不起,我就要死了,不能再带着你了。”

海信有些迷糊,他歉意的看着球球。现在,他倒是不怕死亡了,死亡或许是解脱,但是他放不下球球。

“咿呀~”

球球有些悲伤,但是它却什么也做不了。

眨眼间,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海信已经昏迷了,球球偎在海信怀里担忧的“咿呀~”呼唤着,这个时候海信强撑起的手臂轻轻拍打着球球,才会让它有些安心。

第五天,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变得猛烈,一颗颗豆大的雨珠倾斜而下。雨季似乎才刚刚开始。

第七天,海信完全昏迷了。任由球球怎么呼唤,都得不到回答。已经7天没有进食的球球也有些虚弱,它“咿呀~咿呀~”的叫着,像是个无助的小可怜。

“咿呀~”

海信已经没有再回答它,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身体也开始变得冰凉,气息弱的几不可闻。球球的大眼睛开始掉下豆大的泪水,它焦急的看着海信,眼神里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咿呀!”

它看着海信,两颗大眼睛一眨不眨的,似乎很是担心,又有些忧伤、不舍。就这么过了一会儿,它忽然跳到了海信的额头上,闭着眼睛,鼓着腮帮子,像是在凝聚着什么。

不一会儿,它那颗只有两公分左右的灰色尖角开始变得明亮,渐渐的,尖角处出现一颗如豆子般大小的青色圆球。

青色圆球凝成后,渐渐脱离尖角,慢慢游向海信,落到海信嘴唇上融进他的身体里,而做完这些后,球球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般,昏迷了过去。这时,一道浪花打到木筏上,球球身体一震,落到了水面上,只是一会儿,便与木筏拉开很大的距离,但是球球与海信却一无所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面上已经完全看不到球球的身影了,而海信的身体竟然渐渐开始有了温度,气息开始变得浑厚,胸膛平稳的起伏着,似恢复了一般。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海信依旧在沉睡,不知道什么时候,海信开始恢复了一丝意识,朦胧间他似乎看到挂在他脖子上的项链,那个被格文叫做“传承”的东西,突然脱落了下来,幻化成一条火红色的巨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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