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落脸上的微笑有些僵,转着眼珠不停的往离百末那看,很明显的暗示着:这不是有个男的吗,不是应该他来背人的吗?

莫回坦荡荡的回视着:“怎么了老师,要放任这位同学不管吗?”

这事是学院造出的麻烦,凭什么让她家小白做苦工,老师也太理所当然了吧。

不过这老师比她想象的要能控制自己的心绪,很快就恢复了她怡然的微笑,还有礼的询问着:“那么,能请这位同学帮忙扶一下他吗?”

莫回还没回答,离百末已经冷冷淡淡的拒绝了:“不能!”

好家伙,这脸皮比她还厚,莫回一下子就乐了。

任红落心里再强大,此时也开始龟裂了,隐藏在骨子里的天然傲让她赌气的自己走到伤者跟前,将对方拉了起来,再让对方的手环住自己的肩部支撑着他站立。

无论她表现得再亲切态度再好,她身上的气质都表明了她是个高贵的上层人士,这样的人不管她说没说都有一大推的人来帮前帮后,扶伤者这种事她以为简单,做起来却比想象的难得多。

比如那血腥味让喜洁的她差点作呕,比如她得控制自己的步伐,一开始因为太快,对方跟不上导致两人差点一起跌倒。

“老师你还好吗?”跟在身后和离百末慢悠悠走着的莫回,很是关心的问着。

“还、好!”红落咬着牙坚持,怎么都不能让自己的学生看不起。明明第一眼看到莫回的时候觉得这个孩子挺可爱挺正太的,为什么相处后恨不得抽她鞭子呢?

很快就出了小树林,在小树林外边围了不少人,大概听到了某伤者的叫声吧。连萧晓和许莹莹都在,看见莫回后都扑了过来,但接触到离百末后都乖乖的退了一步,好好的待在他们身旁两步的距离。

“小回,你还好吧,里面出什么事了?”

“担心我啊?”莫回笑眯眯的问。

“当然,”萧晓拍着胸,“我难得认了一个老大,虽然你又矮又小...咳咳,我是说你浓缩了所有的精华。”

莫回阴测测的瞄了他一眼,问得很温柔:“担心我怎么不跟我进去呢?”她被抓的时候就可以拿萧晓来挡,反正他皮糙肉厚的。

“不是我不想啊,是你动作太快,你一进去,就有人出来拦截其他人进去。”

也就是说她快了一步?莫回顿时有些脸黑的看向红落,看着她正把伤者交给等待中的人,察觉到莫回的目光,她转过头来,怡然地对莫回笑笑,没有刚才扶人时的狼狈。

但现在的莫回,再不觉得这笑容这态度是诚恳的了。

既然能在她进去后就马上封锁外围,那么她跟绿怪人斗的那会功夫,对方应该早就到了才对,想到此心不免下沉。

有种脱光了被人看到了感觉,不是羞涩,而是想杀人。

离百末拉过她的手,捏捏她的手心,无声交流着他们彼此来明白的信息。

莫回反握住他的手,紧了紧。

“快过来啊,你的伤需要处理。”红落见莫回跟她的伙伴们站在一起,便朝她招了下手。莫回笑了笑,很淡定的跟了过去,但是还紧拉着离百末的手明显说明了她心里一点都不淡定。

红落把他们带到富人区的某栋院落里,院子里两个老头正在对弈,他们进去后也没抬头看,似乎全身心都在棋盘上。红落也没跟他们打招呼,径自带着莫回两人进了屋里。

在一间草药房里,红落让莫回坐好脱掉上衣。

莫回僵住,她一点没忘她现在可是男装。

“那个,受伤很重的那个怎么没一起来?”

“他伤得挺重的,我让人把她送到学院专门的养疗室去,你只是抓伤,只要擦掉药,再吃颗解毒药就没事了,不用特意到养疗室去。”

为什么听她这么一说,莫回觉得这个养疗室好像挺可怕的?

红落有些奇怪:“怎么了吗?”

莫回摇头。

“那快坐着啊,你这伤不赶紧处理会很麻烦的,这毒看起来没什么,但等它渗入就糟了。”

坐着有什么问题,问题是脱衣...脱衣!

莫回泪流,面上却要一本正经:“报告老师,由于男女有别,避免小人的身材污了你的眼,擦药这种事,还是让我的哥们来做吧。”

她一把扯出了离百末,反正早在山洞里都果着抱过了,现在又不是全脱,怕啥!

红落愣了下,随后亲切的笑了:“没关系,老师不在意的。”

“你不在意我在意啊。”莫回义正言辞的握拳,“我会害羞的。”

“额!”红落不知为何连红了下,带着一丝丝娇羞,“那,那就让你陌同学帮你吧。”她把需要的药水拿了出来,还将需要注意的事情交代一下,才低着头离开这房间。

莫回挠挠头:“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脸那么红?

离百末直接按着她没有受伤的肩部,让她坐在了椅子上,再施施然的把桌上的三瓶药瓶拿起来各自研究了才把装着一粒解毒丸的瓶子扔给她。

莫回接住后立马倒了出来,在旁边抽了张纸,从药丸上抠了点皮屑到纸上,小心包好后藏在怀里。

随后又抠出一点放到舌尖上尝了一下,确定真没问题后才整颗服下。

待她做完一系列动作后,离百末才拿着另外两瓶装着药粉的瓶子走了过来,看着她受伤的肩膀:“你不痛吗?”

那衣服被抓破,他看那伤口挺深的,再加上里边隐含的毒素,疼痛一定加剧。他自己是个忍痛高手,且魔力深厚,这点伤对他可能没什么。但在才大魔法师级别,还是女孩子的莫回身上,这伤就真的不算轻了。

更让他惊讶的是,她从受伤到现在,都像没事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没变一下脸色,也没皱过一下眉,就跟完全没受过伤一样。

这种情况,他自己都不敢说一定能做得她这么好。

莫回做鬼脸般撑了撑眼睛和脸皮:“疼痛什么的,我早就超越了。”

师父说过,忍痛能力是一个杀手必须具备的,必须锻炼到自己完全没有痛觉神经那般。锻炼的过程是生不如死的,好在成功后,她连当时的苦都随之麻木掉了。

离百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快脱了,上药。”

“其实我可以自己来……”

“你闭嘴。”

看着她故作委屈的嘟着嘴,他不禁勾了下嘴角,即使明知她根本不会真的委屈。

这其实是个自私且比任何人都无情的女人,但她从来没再他面前掩饰自己这种本质,大概因为这样他跟她相处才这般自在吧。他本就是个内心阴暗残酷的人,要换做一个满是温情的圣母,反而让他不适应。

甚至厌恶,就像黑暗无法和白光兼容是一样的道理。

他是个注定得不到也不想得到救赎的人。

但,可能他很清楚自己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般,所以他才能在瞬间明白,她用玩笑的口吻无所谓的说超越痛时,那隐藏在背后的是什么。

这个女人啊,他其实很讨厌的,因为他真的很讨厌自己。

却发现,他越来越放不开手。

一开始只是当做私有物,无法容忍别人碰触和欺负,现在...心里那早就忘记的点点疼痛,从何而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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