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再全坐在局长办公室里,局长意味深长地说,小安啊,老实交代吧,已经有人把你的情况递到上面去了,今早我就收到了消息,你现在再不坦白你就没有机会自首了。

安再全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有些惊慌失措,这个一直对自己很照顾的领导,现在怎么变了个人似得认定自己有罪呢?印象中他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啊?

他仔细回忆自己的过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他才央求老领导明示,他说,我自己感觉没什么出格的地方,他们怎么就掌握了材料呢?

我想看看他们都写我什么了?我一个小小的科员,在单位也就是一个跑腿的,我这样无足轻重的人,谁会拉拢我,谁会腐蚀我呢?我觉得一定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老领导暗示道,上面也没有具体说什么,我想他们应该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材料,说不定你是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故意警告你一下,让你知道好歹就行了,你想想看?

安再全连忙恍然大悟,他一下子明白过来,难道是傅红雪?看这个嚣张跋扈的家伙,应该就是他!江城子说得没错,肯定就是这个狂妄的家伙,真是欺人太甚了。

我还没有找他的麻烦呢,他居然开始整我了。安再全没有正面回答老领导,他只是在告辞的时候说,昨天参加酒会,可能得罪了某些人,我会努力去摆平这些人的。

老领导关心地说,需要我出面就跟我说,你是我的下属,我应该保护你。他看着安再全,他眼中的这个农村孩子,中专毕业,在乡下的工厂里做车工,一干就是五年。

这五年里,他没日没夜的干活挣钱,贴补家用,后来还通过了自学考试的大专和本科的学习,并且成功的考上了政务院的招聘考试,成了一名公务人员,多么不平凡的经历啊。

看他努力的样子,老领导就心生欢喜。这孩子做事刻苦,什么事情交给他都能办得好,不用你烦神。按照道理,他也不相信安再全能出什么问题,他不过性格太好强。

又不善于交际场合的圆滑世故,所以可能得罪了一些人吧。老领导看着他开悟的样子,心里一下子开朗多了,他叹了一口气,多好的孩子啊,现在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

安再全回过神来,很高兴地谢谢说,局长不用担心我,身正不怕影儿斜,我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不怕阎王小鬼来敲门,至于什么人想整我,我会想办法跟他们化解矛盾的。

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既然是误会,说开来就没有什么了,你不用为我操心。如果实在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我有不把您当外人,我一定会尽早跟你说的。

安再全从办公室出来,他借着外出的机会自己在外面走了走,他想这件事倒不一定是傅红雪,看昨天江城子胸有成竹的样子,说不定是他给自己下了一个套儿也不一定。

不过,江城子固然不足畏惧,傅红雪将来必然成为他的对手,以他现在的实力,万一傅红雪真的找他麻烦,那他还真的没有还手之力,他想了想,终究对抗傅红雪。

最后还是要跟江城子合作的,不然现在将计就计,跟江城子谈谈条件也说不定比自己单打独斗更好,更安全,毕竟有些场合他自己是不能出面的,这都要靠江城子。

想到这里,他拿出手机拨了一通号码。

江城子说,你现在不需要做什么,好好干你的工作,等我的通知,等我那边的人掌握足够的证据,到时候你按时抓人就行了,我们这边的证据还有一些缺陷,还要等一等。

他看着安再全游移的眼神,安慰他说,你应该相信我,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这一次不仅是志在必得,而且我一定要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斩草除根。

就我现在的证据,也够他傅红雪父子在里面待上三五年的,不过,我不希望他三五年就能出来,你不知道,我要他老死在监狱里面,我的目的就是要整死他们两个。

安再全惊异地说,傅家那么大,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现在我们身边都是他们的人,你难道不知道这些情况?

江城子说,那些都是貌合神离罢了,我就不信他们不是看在傅家的金钱和权势上面的表层屈服?你要知道,利益永远比感情重要,何况他们之间还没有什么感情。

安再全说,即使这样,那又能说明什么?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只是他还想得到江城子的再次亲口确定。

江城子说,斗倒了傅红雪,以后傅家的产业将会是我们的了,到时候权势和金钱,我们都可以给予,那些朝廷的势力,江湖的朋友,难道他们不会巴结我们吗?是不是?

安再全说,就是太冒险了。他是个读书人,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大风险的事情,他一直只相信一步一个脚印的行走。

江城子说,为了我的仇恨,我们都不得不冒这个险。你想想,我们不冒险,我们这辈子也没有跟他们一决雌雄的能力,曾经我眼看着傅老抢了我的老婆,难道你还想这样吗?

安再全说,我才不会呢,如果我老婆背叛了我,我会让他死,即使我也跟着一起陪葬,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得到她。我得不到的东西,我宁愿把它毁了,谁也别想得到。

江城子说,我就欣赏你这么的魄力,够狠!够绝!你有种!

安再全说,不过,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保安,你不觉得跟我说这些,我其实也帮不了你什么吗?我的力量你是知道的,傅红雪他是一个家族,不是他一个人,我可以对付。

江城子笑道,如果我们合作,你很快就不是一个保安了,以你现在的才华,至少是个副局长,不信你走着瞧,在对傅红雪行动之前,你一定能爬上这样的位置。

安再全懂他的意思,他说,副局长那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时候,或许我真的可以为你的计划做出一点事情,如果可能的话。

江城子笑而不答,半年以后,傅红雪因为经济问题被拘捕,拘捕他的人,正是时任花城县保安局副局长的安再全,那时候他只有28岁,还没有傅红雪年纪大。

安再全看着被保安带走时,傅红雪那副惊异的表情,他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他想,胡姬的心里只能存在一个唯一,那就是我安再全,多一个我都要将它毁灭。

看吧,现在的傅红雪,他至少要在失去所有之后,还要面对漫长的铁窗生涯,想到此,安再全不免得意,他环视着傅红雪的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偌大的办公桌上面还放着他和胡姬的照片。

胡姬穿着雪白的衬衫,笑容是那么灿烂,他从没有看到过胡姬笑的这么灿烂过,一阵妒火涌上来,他右手一佛,整个桌上的东西都洒了一地,他狠狠地踏上一脚。

皮鞋下面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他才气急败坏地骂道,好你个无耻的傅红雪,无耻!真是无耻!他右脚狠狠地扭了几下,把照片扭得稀烂。

手下一个个都出去了,最后只留下他一个人站在这间办公室里。

他坐在傅红雪的椅子上,眼睛不经意地看到地上的一张火车票,他眼角的余光一闪,眼睛定在了那一刻,他回想起来胡姬日记本里用胶水粘着的那张火车票,6月6日。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然道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巧合?他捡起来仔细端详着,就连D737的车次和座位都是紧紧地靠在一起的,他一巴掌狠狠地砸在了大桌上。

轰然一声响,办公室里久久地回荡着这样的回声。他闭上眼睛流下一滴眼泪来,他知道自己不是个正人君子,他无数次用开锁技术偷看过她的日记,他甚至可以背出来。

6月6日,很难忘的一天,我去海边,大海是我最喜欢的地方,我们在那里呆了整整一天,就那么安静地躺着,觉得人世间好幸福啊,我怎么可以这样幸福呢?上天会妒忌的。

其实他老早就怀疑了,胡姬虽然7月份跟他认识,可是,他们交融是在8月底,然而,孩子出生是在2月份,他们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在二月份出生呢?这不可能的。

安再全脸上的肌肉开始扭曲,臭婊子,居然敢欺骗我,欺骗我的感情,我是王八蛋吗?你让我这么糊里糊涂的戴着绿帽子,还让我替别人养儿子,这多可笑啊!

他一脚踹烦了眼前的办公桌,傅红雪,傅红雪,眼前的这一切都是你这个可恶的家伙造成的,我要你血债血偿,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出来了,你他妈的别想再出来了。

这个时候手机响起来,他一看正是老婆,心中更是涌出一股无名火,他接通电话说,不回去了,你自己吃吧。

胡姬说,孩子想你呢?

安再全听到孩子就是一股火,他怒吼道,你他妈别给我装,什么孩子?我们之间有过孩子吗?你他妈怀着别人的孩子来给我结婚,这跟顶个绿帽子有什么分别?

胡姬一松手,手机掉在了地上,孩子开始哭起来,她也开始哭,哭声掩盖了整个屋子,她的整个天瞬间塌了,眼前漆黑一片。

等到安再全拖着疲惫的身体,满身酒气的回到家的时候,他打开门发现屋子里漆黑的,他试图打开灯,可是怎么都摸不着,忽然身子一软,他靠着墙瘫下来,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胡姬坐在回去的火车上,她想我该走了,几年前来这里上大学,我知道这不是我的故乡,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属于我。

没想到离开的时候,心里却多了太多的伤痛。当初要不是傅老,或许她跟傅红雪也是天生的一对,但是,傅老不止一次的威胁逼迫,如果傅红雪再这样不务正业。

傅家就要彻底地隔断他们的爱情,胡姬知道自己敌不过傅家的势力,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逼迫傅红雪,希望他能够成器,说服傅家的人接受这段感情,可是,一次次的争吵让她失望了。

傅红雪根本就不愿意做任何改变,既然这样,还不如直接分手算了。

6月6日,他们最后一次去海边,胡姬对傅红雪说,如果你爱我,你就应该为了我改变,用你的行动证明你不仅仅是一个富家子弟,你还是一个有用的人才,你还能做一些事情。

我讨厌整天不务正业的你,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是个男人,应该有撑起一片天空的勇气和能力,我不仅需要一个男人,还需要一个温软的家,需要一个可以避风的港湾。

然而,这样你都能做到吗?你现在天天睡觉、玩游戏,你太让我失望了。

傅红雪搂过她的肩,那一刻他发誓,他会为了她改变,她没有拒绝他,在海边,在租来的帐篷里,她没有拒绝他的凶猛的攻势,甚至,没有要求他戴上那一层橡胶皮套。

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回去后他依然如故,过去的誓言忘得一干二净,她终于心灰意冷,提出了分手,他居然赌气也没有挽留。

半个月后,她遇到了安再全,这个前闺蜜的高中同学,一个政务院的公务人员,他没有傅红雪那么帅,也没有傅红雪那么有钱,但是,她天真的觉得他比傅红雪踏实。

他做过工厂车工,一干就是五年,后来自学了本科课程,又考上了公务人员,现在算是熬到头了,这样的孩子出自农村,跟她有着天然相似的经历,她觉得应该可以白头到老。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那时候,她已经怀了傅红雪的儿子,为了孩子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她没有顾及安再全的感受就答应了他的求婚。

没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自己到头来害了安再全,自己也一样一无所有。她伤心之余,只能选择买一张火车票,离开这里,回到那个自己出生的地方,云贵之地,想着很快自己就可以吃到家乡原味的米线,她痛苦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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