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来,胡颖便带上一天的食物和蔬菜,早饭和午饭都在那里自己做,反正有煤气灶和些许简易的炊具,做起饭来很方便。天黑前,父亲便早早地吃过饭来接替,这样,胡颖才能回家吃晚饭。头两天,胡颖累得腰酸背痛。但她从不讲出来,她可是个犟孩子,从小就这样,讲干啥就干啥,做事从不半途而废,再加上一口伶牙俐齿从不轻易饶人,出嫁前家里人都不敢惹她。

尽管前些日子她体力较弱,精神几乎崩溃,虽然如今还没恢复,但她却不退缩,她想,既然父亲把这个厂暂时托付给她,自己就应该干个样出来。为了实现这个愿望,她强忍疼痛,咬牙坚持。每每喂猪,她总是先把饲料仔细检查一遍,并按科学方法配制,决不含糊。

一有空闲,她便躺在床上,翻阅养猪和疾病预防等方面的书籍,并谨慎揣摸其中的道理,偶尔还停下来想一想,考虑明秦之后,她很快便付诸行动。有时,她还会拿出小丰的照片来,反反复复地瞧,瞧着瞧着,不知不觉中便泪流满面。

想着小丰,她便不由自主地骂起秦毅来,秦毅啊秦毅,你如何变得这么快?想当初你追求我的时候,天天来家里找我,是那么勇敢,也不怕别人讲三道四,邻居们都讲你快把我家的门槛踏破了,你却笑而不答,照追不误。明明,当时除了娘外,家里人都不同意,讲你就在家娇生惯养,是个花花公子,劝我离你远点。

可是,你的热情大方和温柔体贴打动了我,我渐渐喜欢上你,便频频与你偷偷约会,最后父亲简直架不住了,终于讲了开口话:“秦毅,你要是有诚心,就找个媒人来提亲,别再厚着脸皮往我家跑了,否则,我宁可把女儿推河里淹死,也不嫁给你。”这句话还真管用,你不再来了,媒人却隔三差五地来我家……

可是,咱们结婚但是八年,你就变心了,和别的女的好上了,开始,我假装不晓得,天真地认为你能回心转意,但我错了,你不但不悔改,还变本加厉,最后,居然公开和瞿丽卿卿我我,无半点羞耻之心。

为了儿子,我都忍了,由于我不想让别人拆散这个家,它毕竟是咱们当初共同构筑的爱巢,再讲,父母离异,对孩子的成长非常不利,可是,你每每回来,不是打我就是骂我,逼我离婚,后来,你竟然把瞿丽带回家住,你让我如何办?所以,我对你彻底绝望了,我决定离开,你的财产再多我都不稀罕,只要远离你,我啥都不在乎。只是,我最牵挂的就是小丰……

一想到儿子,胡颖便悲痛欲绝。他那么小,能理解娘的苦衷吗?也不知婆婆跟他如何讲,该不会讲我的坏话吧?我想不会,做为一个长辈,应该教育孩子诚实,明辨是非,即使是这样的话,小丰肯定会想念我的,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去瞧小丰的……

胡颖把儿子的照片紧紧贴在胸前,双眼轻轻地闭上,一行热泪便顺着未干的泪痕流淌下来。

没过几天,农忙结束了,胡颖的猪也长大了许多。胡荷要走了,胡颖拉姐姐的手,一直把她送出很远。最后,胡颖忍不住问:“姐,乐明还好吗?他如今在哪儿?你见过他吗?”

胡荷微微一愣,诧异地问:“哦……乐明啊!他……与你姐夫在一个单位工作,咱们经常见面的。”

“我是问他结婚没?”

“结了……去年。”

胡荷盯着妹妹的脸,好像故意惊讶地问:“听讲高中时你们谈过恋爱?”

“是的,可他如何就结婚了呢?”胡颖脸色某些个苍秦,声音也变得很失望。

“如何不结婚?都二十九岁了,还能等到八十岁?”

开始,胡颖询问乐明的事,好像是出于好奇,可是如今,不知怎的,她居然渴望见到他,就算只瞧一眼,她便会觉得很满足。

听了姐姐的话,胡颖才觉得自己问的太荒唐,不由脸上火辣辣地发烫,便连忙低下了头。正要讲的话刚到嘴边,也给忘记了。一会儿之后,她终于想起来,才轻声讲:“姐,我想见他,你瞧行吗?”

“这……可是,你们都是结过婚的人了,这样不好吧?要是他老婆晓得了,会影响他们夫妻感情的。”胡荷显得很为难。

“我会小心的,我想不会给他带来啥麻烦的,你想个好办法,让咱们见见吧?姐,算我求你了,帮帮忙吧!”胡颖几乎带着哭腔哀求。

胡荷陷入沉思。她太知晓妹妹了,她晓得,即使不答应,胡颖会自己去找的,这样反而更不好。她微微皱了下眉,然后温和而严肃的讲:“姐姐愿意帮你,但是,你一定要把握住分寸,别做过分了。”

胡颖很谨慎地点头。

姐姐的意思胡颖听得很明秦,她分明在暗示自己该做啥,不该做啥,否则会有啥后果。但胡颖此时仿佛顾不上这些,只要能见上乐明一面,她没考虑过后果。

“那你跟我一起走,告诉爸妈讲到我家住几天。”

胡颖照办了。

到家时,已是黄昏。

姐夫方华是个老实人,和胡颖彼此询问一番,又讲了几句宽慰的话,便不作声了。胡荷把他拉到一边,把妹妹的要求悄悄地告诉了他。方华听了很吃惊,不愿意帮忙,经过胡荷的再三请求,他才勉为其难的讲:“好吧!我这就去办。”

讲完,便红着脸走了出去。

姐妹俩瞧着他这副模样,忍俊不由。

胡颖打趣讲:“你瞧,姐夫真有意思。”

“是啊!他整天这样,一讲话就害羞,像个大姑娘似的,真是傻得可爱。”胡荷讲着埋怨的话,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忽然,她好像想起啥似的,又瞧见妹妹眼圈红红的,晓得触痛了她的伤疤,忙解释讲:“小颖,对不起!我不该惹你伤心。”

胡颖淡淡地一笑,轻轻的讲:“没啥,这不怪你。”

讲着,姐妹俩便做起晚饭。很长时间,谁也没讲话。胡荷晓得妹妹仍在痛苦之中,就故意转移话题讲:“小颖,你还不晓得吧,乐明与你姐夫很合得来,他也晓得咱们的关系。他今年来过好几次了,有时为了厂里的事,与你姐夫在书房里一谈就是大半夜。你放心,这事不会有人怀疑的。”

“这样更好。”胡颖像在敷衍。

吃晚饭的时候,方华回来了,讲乐明正在吃饭,饭后很快就来。

此时,胡颖非常激动。马上就能与乐明相见了,能不让人兴奋吗?她的心跳正在加快,内心热乎乎的,不知是甜蜜,还是酸楚。刚吃半个馒头,她就吃不下了。

记得和乐明相识,是个偶然的机会。他们并不是同班同学,以前根本不认识,在一次学院秋季运动会上,乐明是本班足球队主力队员,在射门的一刹那,却被对方队员绊倒,头部受伤,流了好些血。当时,因为时间紧迫,找不到止血用具,胡颖是个足球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惨秦,但她头脑很清醒,便毫不犹豫地取出自己的手绢,跑了过去,紧紧按住乐明的伤口,然后,她和几个身强力壮的男生一起把乐明抬上一副担架,送到医院。就这样,他们认识了……

晚饭后,方华拉着胡荷和女儿佳丽的手,对胡颖讲:“小颖,你们好几年没见面了,今夜好好聊聊,咱们歇息,不打扰你了。对了,快去书房等他呀!”

胡荷冲妹妹使了个眼色:“快进去吧!”

胡荷犹豫了一下,还想讲话,却被方华一把拉了过去。

胡颖走进书房,拉亮灯,脱下外套,露出一身浅蓝色的短裙。她坐在床边,打量着房中的一切。

这间书房是姐夫的心肝,他一有空就在里面瞧书。正靠书房的后墙放一张床,床前是一张普通的写字台,旁边是个书柜。在两边靠墙的书架上,摆放着各种书籍,这些都是姐夫从小到大积累的财富。那张床是留给客人用的。即使赶上刮风下雨,客人滞留,便在这张床上休息。虽讲方华是这样打算的,可是,下雨之前客人都匆忙赶回去了,所以,直到如今还没人睡过,胡颖要算第一个了。

此时,胡颖内心特别紧张,马上就能见到乐明了,她激动得不知所措。想起高中时她和乐明的那段爱情,她不觉又陷入沉思……

乐明住院期间,胡颖经常去瞧望他,照理讲,她和乐明才刚刚认识,交情并不深,可是,不知怎的,乐明的伤势时刻牵动着她的心,即使一天见不到乐明,她便无心上课,走路做事也像失魂落魄一般。她的这种反常举动,常常引来同班同学的冷嘲热讽,尤其是同寝室的那几个乐明的球迷,时常在背后讲她的坏话,不堪入耳。

有一次她无意中听到,想和她们理论一番,可又觉得不好开口,只好充耳不闻。这些都无法阻止胡颖的脚步,最后,她还是向医院走去。

有时,也带些许乐明爱吃的东西,瞧着乐明吃得那么香,她内心比吃蜜还甜。这些天,她曾多次失眠,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品尝爱情的滋味,想不到竟然如此痛苦和无助。也不晓得乐明知晓自己对他的这份感情吗?该如何对他讲呢?她虽然大大咧咧,可这种事,却让她难以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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