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孟超忽然跌倒在地,你道这却为何?原来一枝梅盗了袖箭,斩了冯云,便与包行恭直奔右寨。刚走至右寨屋上,见徐鸣皋等三人在下面与孟超接战,正欲上前助战,只见孟超跳出圈外,手一扬,一枝弩箭射出,幸亏徐鸣皋早有防备,跳上屋檐,却中在徐寿面上。一枝梅说声“不好”,即将所盗得冯云的袖箭取在手中,正欲向孟超射去,又见孟超手一扬,又是一枝弩箭向周湘帆射来,不曾射中。一枝梅此时可万万不能再缓,也就一箭认定孟超右手腕射去。孟超却实在意料不到,因此正中手腕,登时一惊,跌倒在地。周湘帆却不曾中箭,一见孟超跌倒下去;随即抢上一步,举起一刀向孟超砍下。
那里知道,孟超虽然跌倒在地,却受伤不重,忽见周湘帆举刀砍来,他便将左手流星锤从下翻起,认定周湘帆手腕打到。周湘帆也不曾防备,以为孟超既跌倒在地,定然手到擒拿,却不料他受伤不重。这一锤急难躲避,正中手腕,只听当啷一声,手中的刀抛落下去。孟超此时却不敢恋战,急急的奔出右寨,直望中寨而去。周湘帆也不敢追赶。
此时徐鸣皋、一枝梅、包行恭俱已跳下房檐来看徐寿,只见徐寿两只手抱定西门,在那里尽抓。徐鸣皋当下说道:“万万抓不得,你忍着些儿罢。”徐寿道:“实在忍不住,痒不可言,是不能不抓的。”一枝梅道:“似此如之奈何?”徐鸣皋道:“周贤弟也是受伤,莫若我等急急寻了狄大哥,一同保护他二人杀出山去,且回营中,再作计议。”一枝梅道:“徐大哥与包贤弟护送他二人回营,我与狄大哥且慢下山,再混入喽兵一起,在这里探听消息,或者有什么主意可将弩箭盗出,那可易于着手了。”徐鸣皋当下答应,即刻与包行恭保护徐寿、周湘帆二人,一路穿房越屋,飞跑下山。
刚到栅门口,正要砍开栅门下山而去,只见山内喽兵已追赶出来。原来此时谢志山已得着孟超的信,即命合山喽兵点起灯笼火把,将所有恶隘严加防守,一面着人去到左寨呼唤冯云。不一会,去的人来报冯云已被杀死。谢志山一听,这一惊非同小可,便去喊了卜大武,一齐提了兵器,出得大寨,沿路追赶下来。却好遥见徐鸣皋正欲砍开栅门逃下山去,登时如旋风一般一齐赶去。徐鸣皋一见,那敢怠慢,也就急急的将栅门乱砍开来,与包行恭二人,急将徐寿、周湘帆各人背上,撒开大步,直望山下逃回。及至谢志山追出栅门,徐鸣皋等已跑到山下,追赶不及,只得仍然回山,吩咐各处喽兵严加防守,仍恐有奸细前来。吩咐已毕,即与卜大武同至左寨,去看冯云尸首。不见犹可,这一见怎不伤心?但见冯云只有一段身躯横在床上,那颗首级已不知去向。谢志山看毕,大哭一场,便命人掩埋去讫。
又至右寨来看孟超。只见孟超虽受伤不重,却睡在那里养息。当下谢志山问道:“孟贤弟,你这会儿觉得伤势如何?”孟超道:“受伤倒不甚重,只须养息一两日就可痊愈。惟有我受伤之处,却是被袖箭打中。方才将袖箭拔下,细细观看,这袖箭明明是冯二哥的防身之器,为何他又来打我,难道他反了不曾?此事须得拐明方好。”谢志山听说,便道:“贤弟你尚不知道,冯贤弟如何肯有异心?但是他现在不知被谁人已经害死,只剩下半段身躯放在那里,那颗脑袋已不知去向。你说这袖箭是他的,必是有人前来盗他的袖箭。”孟超闻言,当下惊诧道:“兄长如此说来,我们山上定有了奸细,必得柑明方好。不然,恐误大事。”这句话把谢志山提醒,道;“贤弟此话果然不差,倒要细细到处访拐。”说罢,又叫孟超好生养息,这才出寨而去。
回到本寨,又与卜大武道:“卜贤弟,我看我们山上定然有了奸细,不然,冯贤弟的袖箭如何被人盗去?”卜大武听说,即暗暗着急道:“他既知道有了奸细,万一他柑明出来,必致误事,不若如此回答,且将他掩饰过去,再作计议。”因道:“兄长此话果然不差,但是小弟闻得王守仁手下能人甚多,皆是来往无形、走壁飞檐之辈。在小弟看来,冯大哥定为王守仁手下的人所算。若说山上有了奸细,兄长这里的人,全是心腹,自然可以放心的;就是小弟带来的,也是心腹,在小弟甚觉放心得下。最好兄长明日就于小弟带来这起人内访拐明白。如果柑出奸细,即请照兄长这里的定例,从重治罪便了。”谢志山听了这番话,却不疑惑山内现放着一枝梅等人,反深信王守仁手下的能人暗暗到此,因道:“据贤弟所说,冯贤弟被害,定是王守仁手下的人了。他既作了此事,断不会仍在山上,况且我们方才追赶的那四人,一定就是那一起了。虽然如此,在山的人是不须拐得,倒是明日要格外防备,怕他们还要再来。”卜大武道:“此话甚是有理。”彼此议论一回,也就各去安歇。此时已经天明,一枝梅、狄洪道二人也不便与卜大武会话,只得暂等一日,再作计议。暂且按下。
再说徐鸣皋、包行恭二人将徐寿、周湘帆保护下山,飞奔回营,见了王元帅,说明一切。王元帅道:“冯云虽已杀死,争奈徐寿被毒箭所伤,如何是好?周将军受伤有无妨碍?”徐鸣皋道:“周湘帆虽中一锤,却无性命之虞,惟有徐寿伤势甚重,但恐毒气攻心,性命便不可保,却不知用何药解救。”王元帅听说,又道:“现在徐寿究竟如何?”徐鸣皋道:“说也奇怪,自中毒箭之后,人事到也清楚,也不叫痛,只是叫痒,尽自将两只手向那伤处乱抓。现在已经抓破,还是口称痒不可言。不但伤处甚痒,并据他说好似心也痒的。末将却有个主意在此,必得费几日工夫,寻到傀儡生师叔,问明缘故,或者徐寿有救。”王元帅听说道:“这傀儡生现在何处呢?”徐鸣皋道:“来往无常,云游莫定。末将且到一个地方先问一问,就知明白了。”王元帅也不知这傀儡生究是何人,也只得答应,准他前去。
徐鸣皋才出帐来,只见有个小军进来,说道:“徐将军,现在营外有个道士,说要见将军,有要话面说,小的特来禀知。”徐鸣皋一听,暗喜道:“莫非我师叔傀儡生预知徐寿有难,前来相救么?”一面暗想,一面走出营门。只见那道士喊道:“徐贤侄别来无恙?我等又相来年余不见了。”徐鸣皋再一细看,并非傀儡生,却是玄贞子。当下大喜,赶着上前行礼道:“原来师伯到此,小侄有失迎迓,多多得罪。”说着即邀玄贞子进帐,分尊卑坐下。有人献茶已毕,玄贞子问道:“诸位贤侄与我徒弟现在那里?”徐鸣皋见问,便将别后情形详细说了一遍,又告知徐寿误中毒弩,现在伤势甚重,因道:“小侄本拟寻访傀儡师叔,问明原委,有无解救之法。难得师伯惠临,这徐寿定然有救了。”玄贞子笑道:“徐寿惯使弩箭,百发百中,怎么今日也误中人家毒弩?现在那里?可带我前去一看。”徐鸣皋当即带领玄贞子去看徐寿。不知徐寿有无解救之法,且听下回分解。